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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所以说人不能恋爱脑,一上头就什么事儿都忘了。

    那天回去的路上楼谏的机车没了油,也帅不起来了,两个人狼狈地被困在了半山腰上。

    又是深夜,这偏僻的鬼地方连车都打不到,只能把摩托暂时先丢在路边,等着明天再来拿。

    两人在路灯下面顺着公路慢慢往下走,希望找个能打到车的地方。

    雪天路也不好走,又湿又滑,不小心就要摔跤。

    殷刃却还傻乎乎地挺开心,一点也没觉得他哥这样一点不靠谱,在路上晃着他哥的手哼着歌,脸红红的。

    “哥”他又叫。

    楼谏正低头扣手机,下雪下得gs信号都弱得要命。

    “嗯”

    “我,要是我这次能考上帝美的话,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啊”

    殷刃小声说,眼睛亮晶晶的。

    他甚至都没问他哥能不能考上。

    因为在他看来,他哥那么牛逼,帝美能有他哥这样的学生还是他们赚到了呢,哼哼。

    楼谏扣手机的动作顿了顿,从嗓子眼里面哼出一个浅浅的音来。

    “唔”

    “唔是什么意思啊”

    “答应我嘛哥,你就答应我,我那以后肯定好好学习,好好画画”

    殷刃缠着他,不肯放手。

    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长的,雪轻飘飘地在路上落了一层白霜。

    “你先说是什么愿望。”楼谏斜他一眼。

    “不然你让我去给你摘星星我也答应你啊”

    “你未免也太高看得起你哥我了。”

    “不,不会啊。”

    “那肯定是你能够完成的事情,我才求你的啊”

    殷刃的脸又埋在那条围巾里面,偷偷地自己在下面衣服里戳手指。

    他现在像是一张白纸一样,心里一点都藏不住事儿。

    楼谏其实这个时候就已经看破了他的心思,却也没点出来。

    忙着低头继续看手机,这会手机信号好了点,楼谏在打车a上面加了钱,看有没有司机来接单。

    “你先说”

    “你先答应”

    “啧。”

    楼谏挑眉看了他一眼。

    “你这小孩儿,还能不能讲点道理了”

    “好吧,好吧”

    殷刃晃悠了一下手,有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哥的脸色。

    “如果我考上的话,哥,哥你能不能”

    他这句话在喉咙里面转了两圈才说出来,是烫热的,带着点羞耻的颤音。

    “能不能答应做我男朋友啊”

    楼谏心想果然如此。

    一时之间没理人,自己继续往下走。

    “哥”殷刃追他身后喊,有点惴惴不安的样子。

    楼谏甩开他的手,觉得这人是不是

    傻。

    好嘛亲都让亲了,睡都让睡了。

    床也上了。

    这会都在一起同居了好几个月了。

    现在才想起来,哦,原来自己还不是人男朋友呢

    这个时候纯情起来了,刚刚扒拉着他,狗一样咬他脖子的时候怎么不问问他让不让亲啊

    无语。

    手机上面这个时候亮了亮,是终于有司机看在高价的份儿上肯过来跑这一趟。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上了车,再看一眼时间。

    好家伙,已经将近凌晨三点了

    他们今晚闹到现在也都已经累了,车里面开了暖气,人靠在柔软的皮制靠垫上就不由得有点昏昏欲睡。

    殷刃靠在他肩膀上,昏昏沉沉地玩着他的手指,缠啊缠地缠在一块。

    嘴里还在软乎乎地嘟囔。

    “哥,你答应我嘛好不好啊我之前也没求过你什么,我就这一个要求”

    楼谏被他磨得受不住,在闭眼之前就轻轻嗯了一声。

    “啊哥你答应了”

    殷刃这下就支棱起来了,也不睡了,爬起来睁大了眼睛看他哥。

    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小狗。

    “嗯。”

    他低声道,伸手在小孩儿的脸上掐了下。

    “我答应你。”

    手心不知道怎么有点丝丝的疼,也许是刚刚的雪太冷了,又触动了那道陈年的旧伤。

    “好了,你睡一会吧,等会到家了我喊你。”

    殷刃的心这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凑过去吧唧在他哥的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的。

    “哥你真好我最喜欢你啦”

    他伸出一只胳膊搭在他哥的肩膀上,舒舒服服靠着闭上了眼,只觉得今晚上是个再美好不过的完美夜晚了。

    他和他哥一起看了雪,还第一次收到了花。

    特别,特别是他哥还答应做他男朋友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楼谏却没有睡,他靠在车窗上面,感觉手心隐隐约约泛起疼来。

    的确是今晚的雪太冷了吧。

    他又不由地回想起了曾经的另外的一场雪。

    下在他上一辈子的,那一场雪。

    那是一场久违的大雪,灵都很少下那样的一场大雪,像是要将整个城市都埋葬在一场深不见底的沉重白色里。

    整个城市都死了。

    一座座的高楼大厦都被淹没了,从远处看的时候,就像是一座座的巨大的白色墓碑。

    人们打开下面的门走进去,就像是一个个白色的幽灵自己走进坟墓里,一切都死气沉沉。

    他就是从那场大雪后开始,正式和白盛忻在一起的。

    最开始的时候,这段关系大概是白盛忻主动的,而可悲的是他一向都不擅长拒绝。

    他后来,大概

    也已经帮白盛忻画了很多画,很多很多。

    只要他想要,他就会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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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边并非只有他一个人。

    白盛忻泪水盈盈地对他说“我也没有办法,阿刃。”

    “我没有办法,他们非要缠在我身边,可是别担心”

    “我最喜欢的人还是你啊。”

    最初,白盛忻对他说的是他会尽快和另外的几个男人分手。

    他只爱他一个人。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白盛忻的话就变了。

    他对殷刃说,他身边的那些其他的男朋友家里或者有资源,或者有信息渠道,能够帮他做很多事情,能够让他爬得更高。

    他需要他们,他们对白盛忻自己有用,已经是离不开他们了。

    反而是殷刃,他只会画画,除了画画之外什么都不会做,这样是不行的

    这样子是要被整个社会淘汰掉的

    他没说出他的言外之意。

    那就是殷刃也会被他所淘汰掉的。

    在白盛忻的身边,不需要没有价值的人。

    而殷刃要怎么才能赢过其他的另外的男人呢

    那就只能画画,画更多的画,并且还要画好。

    毕竟他只会画画。

    于是他画呀,画呀,画到手半夜抽痛,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但是他不能停下来。

    他要用那些用他的血和骨画成的画,将他最爱的爱人捧上万众瞩目的王座。

    可就算是这样,白盛忻对他也不是很满意。

    那人总是对他不满意。

    于是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他脊背里的骨头,就这样一点点地被磨掉,最后变得沉默寡言。

    整日阴森森地躲在小别墅里面,成了彻头彻尾的一个画画的工具。

    但是,曾经的自己那个时候却已经离不开白盛忻了。

    后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想明白,白盛忻对他的打压是源于最恶毒的嫉妒。

    就算是拿走了他的画,白盛忻却还是厌恶着他,他画得越是好,对方就越是厌恶。

    他根本从未爱过他。

    一切都是一场早就布置好的陷阱,而他竟懵懂地而毫无所察地走入局中。

    现在想起来,一切的开始,都是源于最初那场雪。

    因为大雪,小别墅里面停了电。

    白盛忻说怕他挨饿,特地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来特地给他送晚饭。

    虽然那晚饭已经凉了,并且殷刃其实自己也早就吃了晚饭,不过他还是挺开心。

    因为在他妈妈离开后,白盛忻是唯一一个会担心他有没有挨饿的人。

    然后,白盛忻就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身后变出了一束鲜艳欲滴的红色玫瑰。

    玫瑰花被包装在闪闪发亮的黑金色袋子里面,每一朵都完美得像是从画报上面剪下来的。

    那花是个很昂贵的,他不认识的牌子。

    就像是白盛忻一样,一切都是光亮明媚的,在聚光灯下亮闪闪的,和他那样阴暗的人完全不一样的

    “阿刃。”

    白盛忻半跪下来,深情款款,眼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请问,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44”

    如果,如果一切都像是刚开始这样,会有多美好

    可他的花里面藏着刀,他的爱里面藏着毒。

    血一样的玫瑰花散开,是令人作呕的气息。

    原来那花真的是血啊。

    漫天的避不开的,到处都是的血,被铺在画布上面的晾干的灰褐色的血。

    他们拿走了他用血画的画,转头来说

    真美啊,真美啊

    再请多画一点吧。

    但是,但是好疼啊,疼得就像是要死了一样。

    每一百毫升的血能卖多少钱啊

    值他一条命吗

    楼谏的左手猛然抽动了一下。

    接着整个人都开始不由地发起抖来。

    “唔哥”

    原本已经睡着的殷刃被他惊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没事。”

    楼谏咬着牙说,他开始觉得冷。

    那一场上辈子的大雪,这一世却竟还落在他身上。

    “哥你怎么了”

    殷刃担心地凑过来,摸摸他的额头。

    “是不是淋了雪,发烧了,我们回家去吃药”

    “我没事一会,就好了。”

    楼谏咬着唇,他的左手现在疼得厉害,抽搐着带着他的整条手臂都在痛。

    那些原本他以为早已愈合的旧伤,再次复发。

    鲜血淋漓,一如往昔。

    那伤口原来从未愈合过。

    “哥你怎么没事,你的身子发抖得好厉害”

    殷刃被他吓到了,连忙想要凑过来,却被楼谏捂住了嘴。

    “别说话。”

    楼谏的手还在发着抖,却低头,在围巾里面寻觅着,贴上了殷刃的唇。

    他闭上了眼,声音近乎颤抖地说“亲亲我吧。”

    他没事,他只是有点疼。

    也许亲亲就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