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鱼重新出了小区,江悯行人真的站在车外抽烟。
穿一身版型周正的定制西装,极衬身高腿长,此时一只手捏着烟蒂,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背对着她在吞云吐雾。
江悯行不止脸长的好,肩宽比跟腰臀比也犹如上天精心雕刻,比例逆天,身形优越。
烟只抽了一小半,江悯行听见脚步声,并没回头,指腹捻着烟蒂,长腿迈了几步,走到垃圾桶跟前,将烟蒂丢了进去,才折身看她,道“上车。”
江鱼鱼迅速又果断上了副驾驶。
“江教咳,”江鱼鱼上学时对老师有一种天然的尊敬,即便江悯行只教过她一年,她也一时改不过来口,脱口而出的还是尊称,话说出一半,才反应过来,改了口,“江先生,方便问您一个问题吗”
江悯行偏头看她一眼,“可以。”
江鱼鱼道“我看您长相身形都非常出色,家境看得出来也非常优渥,又是知识渊博的大学教授,您找女朋友应该非常容易,怎么还需要花钱雇别人演你女友啊”
一连三个非常,并非夸张,江悯行自身条件实在太好。
江悯行语气平淡,“幼年经历,对女性不太来电。”
“啊”江鱼鱼微微瞠目,手揪着安全带,眨了两下眼,小声道“您的意思是说,您喜欢男人”
所以这么好的条件才需要花钱找演员演他的热恋女友,至于大手笔给两千万也能想得通,不就是需要她闭紧嘴巴,关于他是同性恋的事,确保她不对外泄露出一点风声。
她了然点头,侧过身,十分认真道“您放心,拿您这么多钱,我一定给您保守好这个秘密并尽心尽力演好您的热恋女友,让所有人都以为您只对女人感兴趣”
江悯行偏头看她,漆黑深邃的眸底似乎带着几丝怪异,他想要说什么,才张开唇,面前的江鱼鱼又开了口。
她倚着副驾驶,手指绕着几绺垂在胸前的卷发,自顾自道“但是喜欢男人这种事其实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现在社会多包容哇,就是您身为老师,本职工作是哺育祖国花朵,万一被学生家长知道,家长可能要担心您把学生也带上那条难走的路,嗯对您来说,深柜利大于弊,出柜确实是要深思。”
江悯行把头扭正了,看向正前方,他耐心等着江鱼鱼自言自语完,车内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我性取向正常,不交女朋友是还没碰见合适的。”
“哈哈这样啊。”江鱼鱼一噎,想起刚才自言自语的那些连篇鬼话,她默了默,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脑子里反应过来一件事,她又扭头,微惊道“所以您到现在还没交过一个女朋友吗您今年起码三十多岁了吧”
江悯行将车子拐出大路,驶进一条枝叶稠密的梧桐小道,他道“没交过女朋友,今年刚三十。”
江鱼鱼脱口而出道“真没交过一个女朋友那您还是处男喽”
这话刚落,车内静了三秒,就连江悯行都停了车子,偏头看她。
那双漆黑的眸特别幽深。
江鱼鱼被他这么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即便她把道德感抛之脑后,眼前这人还是教过她一年的金融课、知识渊博师德端正,她应该尊之敬之的大学老师。
问大学老师是不是处男这种话,她怎么能问的出口的
重要的是万一三十岁的江悯行对处男这个词很敏感很自卑,恼羞成怒不跟她合作,那她的两千万还有两部在剧组里做老大的顶级资源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鱼鱼笃定自己今天出门一定没带脑子出门。
她都没敢跟江悯行对视,打哈哈似得把头扭到窗外,特别僵硬的动作,极其蹩脚地扯开话题,“江教江先生,是这里吗”
江悯行并没在意她的口无遮掩,将车门开了锁,轻微“啪嗒”一声,他音色如常,“你先进去,我去停车。”
江鱼鱼见他不在意自己的口出狂言,偷偷松了一口气,她麻溜地推开车门钻了出去,脚下的高跟鞋因为没踩稳身形还踉跄了下,她扶着车门站好,才注意到江悯行一直偏头看着她。
“”江鱼鱼怕他觉得自己不稳重不能胜任他的热恋女友一职,会后悔,不给她两千万,她解释道“下的有点急哈哈。”
江悯行对此并未言语,只道“店在身后,跟门口的门童报我的名字就好。”
江鱼鱼把车门关上,目送着江悯行开车驶离去找停车位,她才轻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转身看了眼私房菜馆。
店门不大,两扇柏木小门掩在墙壁上肆意生长的藤蔓之间,古朴跟新绿相映,别有一番雅致。
门上黄花梨的牌匾用金笔题了曲壑两字,字形飘逸,笔画之间又不失遒劲,很漂亮的行书字迹。
关于曲壑,江鱼鱼听说过,据说是郾城黎家最出色的小儿子花了九位数开的店,店外平平无奇,内里却极近奢靡,专门用来招待上流圈子那些达官显贵地位显赫的大佬,跟高级会所的会员制一样,普通人没人带根本进不去。
她还在娱乐圈平稳混着时,听过说有女明星想要勾搭一位大佬,打听到大佬喜欢在这里吃饭品茗,特意打扮的花枝招展试图进去,结果门童不给过,她被拦的急躁,直接在店门口撒泼指着门童的鼻子骂,结果打扰到一位大佬的雅兴,老板直接让门童把她抬起丢到了大街上。
据说,女明星出糗的照片被挂在热搜一整天。
不过江悯行让她报他的名字,他应该是这里的会员,所以她应该可以进去,而不是被门童丢出去。
江鱼鱼放心地抬步往小门里走。
门外站着两个制服门童,见江鱼鱼往店里走,忙迎了上去,看她是个生面孔,礼貌询问道“您好,请问有会员吗”
江鱼鱼站在门口,正要说江悯行的名字,身后却传来一道艳丽女声,“江鱼鱼”
她根本不用扭头,就听得出来这人是谁了,但她没回头却架不住那人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了她面前,站定后便抱着双臂,肩上挂着昂贵的白鳄鱼皮包包,仰着下巴居高临下看着她,“这才一个月不见,这就不认识好歹同事一场呢”
“不对,是前同事,差点忘了,你跟公司解约了也不对,是被解约”
“”江鱼鱼抬头看向眼前面露讥笑的高挑女生,郑雅,江鱼鱼前公司金乌传媒的艺人,跟江鱼鱼同一时期靠同一部剧跻身二线,但起步却不同,郑雅是女主,江鱼鱼是女二,剧集播出时,江鱼鱼女二的戏份在微博上频频上热搜,有点压女一郑雅的高光,虽说郑雅也靠那部剧热度猛涨从三线飞升二线,但郑雅心比针眼小,受不了江鱼鱼如此抢她风头,一次线下活动,当众给了江鱼鱼难堪,至此两人便撕破了脸皮,成了彼此看不顺眼的死对头。
被雪藏那半年,郑雅一拿到好的剧本必定要跟江鱼鱼炫耀一番,通常是让公司高层把江鱼鱼喊到公司,江鱼鱼合约期在,被公司拿捏,不得不去。
到了公司,等待她的就是郑雅的炫耀和讥讽,等到郑雅心满意足炫耀完,公司才会放江鱼鱼离开。
她跟郑雅同为艺人,比的就是剧本和咖位,江鱼鱼虽然不输嘴皮子,但郑雅春风得意频频调到好剧本还是稳准狠地戳她命门,让她心梗万分。
眼下被公司解约后,再也不用被公司高层一个电话喊到公司听郑雅炫耀她又被哪位名导青睐,还以为自此能跟郑雅各走独木桥,谁曾想能在这地方碰见。
郑雅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个高腿长,简单的衬衣西裤,长得普通,但手上那块价格堪比江悯行手上那块的百达翡丽表,也表明男人是郑雅如今的金主,此刻他正拿着手机在回复,没在意郑雅跟谁说话。
江鱼鱼瞧着郑雅心高气傲的得意劲,无语着今天冤家路窄碰见死对头,但她不想跟着郑雅浪费时间,她今天还有重要的事。
她眨了眨眼,看着郑雅,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一本正经道“这位小姐,虽说我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跟那位光鲜亮丽的大明星江鱼鱼有几分相似,但可惜,我不是江鱼鱼,你认错人了。”
郑雅轻哼一声,“江鱼鱼,你当我眼瞎还有,别往你脸上贴金,还大明星你热度都没了,都快成退圈的素人了,说自己是大明星你白日做梦呢”
江鱼鱼被点到痛脚,笑不出来了,乜她一眼,翻了个白眼,懒得跟郑雅费口舌了,她绕过郑雅,打算往里走。
还在一边候着的门童伸臂看了下她,“抱歉小姐,本店是会员制,无会员提前预约不可以进入。”
郑雅看戏似得转身,“江鱼鱼你这几年赚的钱都被公司掏走填补违约金了吧,怎么现在还在打肿脸充胖子来这种场合吃喝,哦,你在这里也正常,知道这里都是地位显赫的大佬闲聚品茗的地,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抱个大腿是吧”
抱你个大头鬼
姐可是已经抱到了大腿
江鱼鱼白眼翻得眼皮快要抽搐,想到江悯行,她转身看向梧桐街道,并没有江悯行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去哪里找停车位了,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郑雅见她东张西望,又开口讥讽,“怎么进不去打算在外面打秋风想着看有没有路过的大佬瞧上你江鱼鱼,不如你来求我,我带你进去,让你进去见见大佬开开眼界,到时候你看到哪个大佬,直接进包厢,衣服一脱,直接生扑,靠你胸前几两肉说不定能换来一部资源呢”
江鱼鱼深吸一口气,这人是没完没了是吧,要不是怕江悯行看见她泼妇骂街一样的战斗力,会对请她出演热恋女友的事望而却步,她早就发挥正常水平把眼前这个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郑雅给骂个狗血淋头了。
但再憋下去,她内分泌得失调。
江鱼鱼打量四周,还没江悯行的身影,她放下心来,双臂一抱,桃花眼上下一扫,目光不小心落在郑雅身边男人的手机屏幕上,随后,她嘴角扬了一抹诡异的微笑,“哇哦胸大腰细屁股圆,好有女人味”
郑雅是娱乐圈标准的干瘪身材,为了上镜好看瘦到皮肤几乎包着骨头,江鱼鱼这话明显不是夸她,她一脸莫名,“你有病吧嘴里胡言乱语什么呢”
江鱼鱼扬了扬下巴,“呐,我看你金主最新物色的女人呢,还说要跟你吃完这顿饭去山里野战,郑雅,你嘚瑟什么呢不如跟我一起进去看看还有没有新的大腿抱,不然我怕你被金主抛弃了,就没有资源来跟我炫耀了。”
郑雅下意识扭头,就瞥见身边男人手机上点开的大图,果真是个胸大屁股圆的嫩模,穿了一身不太正规的空姐制服,明显是用来勾引男人的,自拍姿态都摆的骚气冲天,郑雅气极,又不敢跟金主发火,只能扭头,双眼喷火似得瞪着江鱼鱼,“你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我就算没金主也比你这个退圈的素人好上千百倍”
话落,郑雅仍不觉得解气,急赤白脸冲门童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这种小虾米还让她进去不怕冲撞了你们店的贵人,毁了你们店的名声还不把她赶出去”
门童虽说没放江鱼鱼进去,但也不会平白做出得罪江鱼鱼的举动,他为难道“郑小姐,这位小姐只是站在门外,我们无权干涉。”
郑雅气的要死,为了让江鱼鱼吃瘪,又放下脸面,去抱一门心思跟嫩模撩骚的金主手臂,晃了晃,撒娇道“乔哥,我都要被人气死了,您也不说句话。”
男人心思仍在手机上,头也不抬,也不在意郑雅会不会发现他跟别的女人撩骚,漫不经心道一句,“想干嘛”
郑雅继续撒娇“您让这门童把这女人给丢出去,别站门口碍我的眼,好不好嘛”
男人明显是认识曲壑的老板,抬了头,先是在江鱼鱼身上扫了一圈,露出一抹兴味的神态后,郑雅看的一噎,忙抱着男人的脸,亲了口他的唇,假嗔地撒娇,“乔哥您再这样我生气了”
男人被她取悦到,捏了把郑雅的屁股,从江鱼鱼身上收回目光,看向门童,说道“聋了还是瞎了这人站门口挡我的路没看见吗”
门童显然是认识男人的,知道男人地位不低,忙道“不好意思乔少,马上就给您处理了,您稍等。”
江鱼鱼看着门童朝自己走来,心下无语,这郑雅的金主看起来确实很能耐,竟然能指使的动曲壑的门童,她心下在思量,要是报江悯行的名字,这门童态度会不会急转直下,但她又不敢轻易开口,怕江悯行地位不够高,压不过郑雅口中的乔少,到时候不止是她要被郑雅嘲笑,怕江悯行也要被郑雅这个疯婆娘讥笑个不停。
江悯行可是她的大学老师,也是她未来三个月的大腿,她可不能让他被郑雅这种小人侮辱。
眼瞧着门童伸手来推搡她,江鱼鱼打算自己丢下脸,主动转身离开,不跟郑雅争一时风头时,门童刚往下落的手却被一只宽厚大手挡住。
江鱼鱼只觉后背好似挨着一堵温热的肉墙,并非实打实地接触,若即若离地,好似只是彼此的衣服绒毛在碰触,江悯行的男低音在她耳边响起,问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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