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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烧着炭火的暖炉立在墙角袅袅生烟,褚彧坐在床的里侧,软被盖到腰部以下,浅杏色的亵衣外只披了一件外袍。衣领似乎是没有拢好,胸口的雪白若隐若现。苏璃则坐在床沿看医书,这是她想像的照顾,可惜某人却不是这么想啊。

    “璃儿,夜深了还不睡么。” 床上之人合上书,温柔地提醒。

    “你先睡,我再看会儿书,若是你疼醒了,我坐这里也好施针。”苏璃抬头,目光正好落在褚彧的胸口,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点着灯我怎么睡得着”褚彧揉了揉眼尾,面露疲态。

    “”

    苏璃也不知道今日是哪来的紧张,难道许久不在一间房,她还变的不习惯了只见她摒气凝神,脱了外衣小心翼翼地上了床,只是才刚刚躺下,身侧带着药香气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璃儿,我似乎还是睡不惯内侧,我们换一换。”

    “哦,好。”自从那日柳府回来,苏璃总觉得褚彧有些奇怪,也不知道他们那日到底聊了什么,怎的他回来之后整个人似乎都有些不一样。

    还未来得及细想,脸上突然被一阵气息喷的有些痒。

    苏璃一睁眼,便是四目相对,明明灭了灯,她还是觉得一眼就对上了褚彧的眼睛,他的双手撑在她耳侧,整个人覆在她身上,上下只隔了不过一拳的距离。

    “这两日,我的腿似乎比以前能着力了一点了。”褚彧看着她温声开口。

    他这么说是何意,他是要,是要。。苏璃手不自觉地握紧,脸上哪还有白日里的淡定

    “璃儿”

    “嗯,嗯”苏璃心跳如鼓。

    苏璃等了半天,突然听到褚彧轻笑,“我手都酸了。”便看到他右手抬起,留出一个空档。

    “哦。。哦。。”苏璃舒了一口气,幸好没点灯,她微红着脸往里侧挪过去,里侧被褚彧捂的暖暖的,充斥着淡淡的药香,直到苏璃睡着,都还没有散去。

    褚彧撑起头,看着左侧终于睡着的女子,手指绕起几缕头发,“璃儿,我现在又想睡里侧了。”

    “唔”苏璃也不知听见了没,只是迷迷糊糊呓语。

    褚彧笑了一声,靠上去将苏璃轻轻扯进怀里,一张床两个人只占了一半,

    “睡吧。”

    连着几日天气放晴,开春回暖,然而当晨曦乍现的时候,外面还是会有些肃冷。

    温泉室内雾气氤氲,初九打着哈欠守在屏风后,这自从夫人搬来清院,他就再也没睡过一个懒觉,公子将本来每晚泡温泉的时辰改到了清早。

    “公子,今日便是最后一日了,我们给了那柳侍郎那么多线索,柳侍郎能不能查到啊。”初九想到正事,脸上才好不容易摆脱了困意。

    “他能。”没有靠山,能坐到刑部尚书的位置,怎么会这么一点手段都没有。褚彧阖着眼单衣坐在温泉池子里,头发的一半浸没在水中四散开来,不似平日端玉之态,多了几分随意。

    “公子,言相还说前日四王爷带着王妃去宫里给周晏求情呢。”

    “嗯。”

    “公子,我们做了这么多,到最后也只除掉了一个三品的大理寺卿,本来还以为这次能重伤四王爷。”褚彧惜字如金,初九也不恼,反正他最近是看明白了,除了对夫人,公子对谁都是一般无二的冷淡。

    “谁说我要伤的是褚樾呢。”褚彧声音淡淡,和池子里生起的热气不甚相配,“初九,现在几时了。”

    “公子,辰时了。”

    “差不多了,去备下早食。”褚彧记得,她每日都是这时候醒。

    “。。是”

    飞霜殿里,刑部尚书柳正月得了传召,终于进到了殿里。

    “微臣柳正月参见陛下。”

    “起来吧,今日便是最后的期限,你查的可有眉目了”梁淮帝喝了口茶,幽幽开口。

    “禀告陛下,臣,已查明。”

    “ 嗯,那你说说看。”前日褚樾带着王妃过来求情,情态不似作假。因此梁淮帝觉得最多不过是周晏收了谁家的钱压压人命案子罢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能放也就放了。

    柳正月正了正神色,娓娓道来。

    “陛下,在这三十二具尸体之中,虽大都不能辨认身份,幸而还有几具可查,臣便是如此才寻到了突破口这些人生前皆与名满京都的青楼花旖楼有关。臣暗查发现这花旖楼有诸多奇怪之处。”

    “其一,普通客人第一次进店便可赊账,这不合情理,其二,每月明明是客满盈门,然所查到的账目却只有零星几笔。其三,花旖楼地处闹市地租不菲,若是依照账面来看,这番进账,怕早就是远远亏本,然而它却开了十年有余。”

    梁淮帝皱了皱眉头,似乎也发现了此中的蹊跷,“所开者何人”

    “陛下,臣本以为花旖楼老板必定是家底颇丰,不然如何撑得起这经营,可当臣拿了府尹的案册一查,发现花旖楼的老板竟只是个乡野村夫,叫回来一问,才知他每月收五两银子,便是做这表面掌柜的报酬。”

    “臣继而顺藤摸瓜,让那村夫认了许多画像,周晏是疑犯,因此首当其冲的便是周晏府上的人。果然据他指认,给他例钱的正是周晏府里的管家,因此臣便推测,这花旖楼,就是周晏所开”

    “而在这陈尸中的一具,生前曾经营的酒楼亏损已久,却在一夜之间得了周转,最后虽然消失,但也盘了酒楼,臣一查,这酒楼到最后竟然也在那村夫名下。”

    “以此,臣联想一二,大胆生出了一个猜想花旖楼实际便是周晏开的钱引楼,而那些青楼的女子,便是行钱”

    “你说什么钱引楼” 梁淮帝大惊。

    “是,陛下,臣已抓捕部分花旖楼常客和青楼女子,如今在刑部大牢接受审问,相信不久便会有结果。”

    大梁十几年前曾以举国之力,征战南朝。

    想当初血溅烽火,边城无春,青壮之力皆在军中,粮产不足,百姓流离失所,日子过的苦不堪言。。

    之后又因为刚刚收了南朝疆土,各地百废待兴,为了平民怨养民生,梁淮帝便决议在各州开设泉府,派专人评核,以低息借贷给百姓以事生产。这在当时可以说是一桩为人称道的廉政。

    直到大梁各地粮产日益恢复,泉府才被取消,可是民间却以此为模板,出了许多私人的钱印楼,利钱是泉府的十倍之多。

    为防止市面混乱,刑部经过核议,得梁淮帝首肯,当年便杀一儆百,颁发了法令,严令禁止私人开设钱印楼,一经查处便无论供收,一律死刑。这一晃已经也过了十几年,梁淮帝都快忘了这件事。

    “陛下,如此想来,那三十多具当是欠了息还不起之故,索性就被杀了灭口,周晏担心东窗事发,当时便草草压下。” 只是至于为何抛尸在东陵,柳正月也不明白,周晏不可能这么傻,可如今他都进了牢狱,一切反而已经成了一笔糊涂账。

    梁淮帝神情阴鸷,看的柳正月一阵心悸。

    “朕是当真不知,朕已经糊涂到了如此的地步。” 正三品的大理寺卿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

    “陛下” 柳正月闻言,心里一惊,赶忙跪下求罪。

    梁淮帝忍着怒意继续问道,“周晏的背后可有其他人。”周晏是褚樾的丈人,可是上次樾儿替他求情时,似乎又确实什么都不知晓。

    “陛下,从账面上来说,是没有。”柳正月斟酌着回答。

    梁淮帝眼中精明一闪而过,“福全,去替朕再换一壶茶来。”

    “是,陛下。”

    看着张福全的背影,梁淮帝才开口道“若不是从账面上来说呢。”

    “陛下,如臣之前所说,查不到账目的去向,不过,”柳正月有些犹豫地说道。“暗查时,花旖楼的一个姑娘喝醉了,说,她曾伺候过一个年轻的太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