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对自己目睹的死亡场景产生了恐惧,希望自己是个健忘症患者,不要有那么好的记忆力。
但直到今天,他还是能够在脑中清晰的具现出当时的场景。
冲击力太大了,他很难忘掉。
“日下你真不害怕”
我现在也是能够清晰的回忆起当时的细节,连死者的眼神都记得一清二楚以为自己跑了出来,却被某种力量波及到,导致自己没能逃过死亡,欣喜还未褪去,愕然和恐惧就浮了上来。
我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身体被那种力量切碎。
脸颊上有温热和血腥气。
我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是没有成功的,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没有一点可以窥探的余地。
我没有感到恐惧。
只是指尖的战栗让我忍不住握拳。
与渡边并不相似的体验感。
“都过去了,早点忘记对回归正常生活比较好。”
“就是忘不掉。”
“那就学点法医知识,见得多了就适应了。或者去附近的殡仪馆。”
渡边再次拿起了他剪下来的花枝,脸上的表情扭曲着“我信你个鬼”
我抱头鼠窜。
这次背后没有出现我们的衣食父母,所以我才会这样狼狈。要是老板出现了,我们一个比一个正经,可以拿一个优秀员工。
渡边一开始认为我是个正经人,也是因为一开始我确实表现得很正经吧。
“一开始你又乖又可爱,正经得我拉你喝酒都不敢,现在怎么变成这种气人样子的”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痛失正经靠谱后辈的样子。
我于是一本正经的“被前辈带坏了。”
“你再说一次”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渡边晚上去居酒屋时还对这事耿耿于怀,拉着居酒屋的老板探讨这个未解之谜。他气糊涂了,忘记老板本身就是一个双标怪,自投罗网导致的二次暴击。
老板笑的很好看“日下现在不可爱吗”
他心黑透了,给渡边暴击时还想让我脸上的笑容消失。
渡边“你是没看见
一开始的日下,正经乖巧,一看就不会做坏事。现在跟个皮皮虾一样,让我非常痛心。”
“日下还小嘛。”
“他还小他都出来当社会人这么多年了”
“既然是社会人,觉得他正经乖巧,这不是渡边你的问题吗”
渡边“”
渡边“双标怪”
“谢谢夸奖。”
让渡边被噎住后,老板转移了目标,用行为证明他其实不是那么双标的,“日下以前很乖吗”
“很皮。”
“用硬币划过车”
“没有。”
“那渡边说的没错,日下真的很乖呢。”
用实力证明自己其实就是个双标怪。
渡边已经提前预知到了结局,对这种发展露出了一个“就这”的表情,被老板逮住了,那就,“看起来的确是渡边的问题,对小孩子真是没有一点容忍之心呢,还带坏小朋友喝酒。”
我艰难的咽下了嘴里的梅子酒。
后来我才知道老板对乖巧的定义受他朋友的影响,或者说,只要没有跟他朋友一样过分的,那就算得上乖巧。他还是清楚他口中那个性子算得上温和,只是会打死人的朋友,与乖巧不沾边的。在他口中,那个存在感不高,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朋友,听起来也是一个皮皮虾。
暗戳戳的搞事情,还摆出来一副无辜的表情,让人拿他没办法。
不会服软,但不妨碍他在吃亏过后耐着性子去报复。
有些地方固执的要死,固执到只能说傻,报复别人的手段又让人觉得毒,是一个看上去与世无争实则心思焉坏的家伙。
老板说起朋友的事情,有时候会是嘲讽的语气“那个家伙”“那个混蛋,有时候是平静的“他”。他不会吐露那个朋友的姓名,只是在关注着他的朋友。
关注说的上密切。
密切到至今居酒屋菜单上添的新菜,都是老板从记忆里淘出来,与他的朋友有关的菜式。
梅子酒是,与居酒屋的装修风格不搭的几道菜也是。
让老板开这个居酒屋的目的,变得像是通过味道来找寻他与朋友的过往,或者是用记忆中的味道来记住他的朋友。
老板
本人的态度是“开居酒屋的时候没有想这么多,至于菜单的问题,巧合吧,他想得一些菜奇奇怪怪,不自觉就想试试。”
从我这个旁观者的角度很难知道老板内心的真实想法,以及老板和他的朋友关系是维系还是决裂。
老板的愤怒和怨憎是真的,说着“他不如死了算了”时的情绪真切无比。即便如此,他仍旧在怀念着他的朋友,对他可能的死亡不想接受,皮笑肉不笑的否认这一猜测。
“我一直注视着他。”
所以能够说出这样一个外表安静的人做了怎样的事,生活习惯如何,对待他人的态度甚至于对方都记不清楚的小事,老板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从这点来看,那么老板的确是非常珍视这个朋友的,这种珍视过度了自然也会导致友谊的破裂。
密切的关注,有时与极强的控制欲等同。
而从他的形容里,他的朋友与他的密切关注是另一个极端。
他的朋友是散漫过了头。
“不过很少有什么东西能真正被他在意。”
“他不知道我的模样,大概也没将我当成朋友过。何况他的朋友确实多。”
他的憎恨是有缘由的。
但这点憎恨被淹没在了其他情绪下,凝成了他口中的一个称呼“朋友”。
那些零碎的没头没尾的故事,老板慢慢的在我面前铺开了它的全貌。大概是因为故事都是过去的事了,他的情绪没有那么激烈的变化,平稳,脸上还能挂着习惯性的笑容。
他喜欢说一些琐碎的事情。
与他的朋友关系还不错的时候,发生的那些琐碎的事。
因为一方没有视觉,有很多事情做起来不会那么容易。不过老板是个健全人,两个人能做到很多事。
何况老板的性格跟他的朋友比起来,黑的不相伯仲。
“毕竟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嘛。”
他说,“我们能厮混到一块,肯定性格上合得来。”
“那老板不是从犯”
“不是。有几次坏主意都是我来出的。是同伙。”
老板口中的坏事情一开始只是在冬天的时候带着自己的朋友敲击树木,让树上的积雪掉下来落到树
下行人的身上,最多只会冻得他们一激灵。
他这时候已经可以用着亲切的口吻说他朋友是个“坏胚子”。而到之后,他的朋友披上了安静的壳子,做的事情却越来越狠时,他却说朋友是个性格温和的人。
已经开始自己的双标之路了。
“难道朋友他并不温柔吗自己生气极了,却没有立刻对人下死手。”
“换成是我的话,当场就会让人死掉的。”
如果对比对象是老板的话,那的确很温柔了。
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后来的熟练,老板是看着他的朋友处理尸体的熟练度一路上涨的。没有阻止,在朋友精力不济实在不方便的时候,老板还会帮他的朋友搭把手。
这样的组合一度成为怪谈,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不过老板的朋友躲了过去,他看上去实在是过分瘦弱,没有能力做下那样耸人听闻的事。
以貌取人很多时候都不是一个好习惯。
真要说起来,老板和他朋友的故事,是应该上法制节目的,杀人魔与另一个杀人魔终于落入法网。
可惜他们当时在的京都实在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对待他们这样的人,没有一套有效的流程。沿用下来的流程,无法约束老板,自然也约束不了老板的朋友。
“那时候的京都,还是叫平安京的。”
老板漫不经心的,“那样的事情很常见。诅咒之王能够吃人,大妖怪们很少有对人类态度友好的,我们这样,是平常的。”
不仅是东京的风水养鬼,出来一堆离奇的事情。京都也不遑多让,甚至还想着超越,千年之前的平安京百鬼夜行都写在了传说里,现在老板站在我面前,笑意吟吟的说自己就是平安京里的妖怪。
不怪我的好奇心促使我问出来一句“老板是狐妖”
一双狐狸眼的老板是狐妖,合情合理的发展。
老板说他不是狐妖。
我有些失望“哦,我以为我能看见传说中的玉藻前。”
日本传说里有名的妖怪,要是可以看到真的玉藻前的话,我觉得全日本不会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玉藻前出来了,百鬼夜行也就不远了。
老板出来,并说自己是妖怪,效果也没有多差就是了。好消息是老板的朋友是个人类,没有妖怪那么能活,很久之前就死了。
坏消息是,他不是死在其他人的围剿下,没有人发现这个小时候晃树枝让落雪淋了路人一头一脸一身的坏胚子杀了很多人,他是因为身体原因而死去的。
他死的生,现在就换我倒霉了。
妖怪大都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法子让死了的人复生,最常在一些志怪书上看到的内容就是献祭,用活人的性命和灵魂来让死人复生。
日下有一张酷似老板朋友的那张脸。
酷似。
他以前明明都说我其实没那么像的。
“骗你的。”
老板神情是温和的,语气是宽容的,说的内容是很不讨人喜欢的,“是很像的,不然也不会让我拖到现在。像到看一次就心软,有时候还会想要不就这样算了。”
“我们没有见过那么多次。”
“可我等你出现等了很久。”
“那好吧,可我总是要知道,我之后会变成什么样的。死无全尸”
“我看你顺眼。”
“不是让人高兴的话。”
日下对上老板是全无优势的,贸然的交付信任,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是树脂里的琥珀,尚且能在封存前蹬蹬腿,但也挣扎不了多久。
“那你自己想办法高兴起来吧。”
我于是问“你和你的朋友,真的做过朋友吗”
老板神情平静“当然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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