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中之物
谢琛有些被说动了。
贺氏便趁胜追击,“父亲您别担心了,左右不过是做场戏给林家看,却能解决谢家如今的大麻烦,何乐而不为呢就算到时候林氏真以正室自居,那也是她与玉如之间的争斗,是林家与柳家之间的角力,真争赢了那也只能怪玉如没有本事,跟谢家又有什么关系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母亲的病情和谢家的名声啊”
谢琛听完后,已经完完全全被动摇了,他觉得或许是自己太在乎脸面了,所以才会跟林家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若是他四年前就懂得适当地退让,可能林家早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至于柳家那边,先耐心安抚就是,若是柳家不依不饶,他也不介意用一些手段,他就不信柳家还能为了一个不受宠的嫡女跟他彻底撕破脸
“那便这么定下吧”谢琛站起身,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贺氏轻轻笑了,“那还要麻烦父亲草拟一份休书,做戏也要做全套才是。”
“一会儿你让人到我书房去取。”既然做了决定,谢琛也不是黏黏糊糊的人,很爽快地答应了,又道“去林家接人一事由你全权负责,务必要在明年开春把人接过来。”
“是,父亲。”贺氏垂下头,恭恭敬敬地目送谢琛离开了。
等谢琛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贺氏的脸上的笑容才逐渐冷却。
而此时的柳氏还在盘算着如何对付林家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成为下堂妇了。
贺氏回到了前厅,小五子依旧安安静静地等在那里。
贺氏心想这商户人家的下人虽欠缺了些礼仪,但也不似她想象中那般没规没距。只是不知那林氏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又好不好拿捏
当然这些想法只是在贺氏的脑中一闪而过,她很
快调整好了情绪,走上前道“林家的意思我们已经明白了,必定会给林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她说着,便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小五子,缓缓道“这是谢家的诚意。”
小五子接过信,一眼便瞥见了信封上大大的“休书”二字。
他不动声色地将信放入袖中,随后又从袖中拿出了一块帕子递给贺氏,面无表情道“我家老爷说,若是谢家人不知道该如何说服柳家人,这块帕子或许可以帮到你们。”
贺氏接过帕子,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发现帕子的尾端绣了一朵活灵活现的海棠花,十分眼熟。
有什么东西从她脑中一闪而过,却怎么也抓不住它。
正当她努力回忆的时候,突然听到小五子说道“这块帕子是在汝阳一桩杀人案的凶手身上找到的,案犯供述,帕子的主人就是指使他去杀人的幕后真凶。只可惜,这个幕后真凶就像飞天遁地了一般,一直没有被抓到。”
贺氏立刻愣在了当场,然后她终于想起,这海棠花刺绣是柳氏贴身丫鬟红玉的拿手绝活,她的一双绣鞋上有着一模一样的图案,正是柳氏送的
小五子见她明白了,便没有再多言,而是转身潇洒地离开了。
他不必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因为他可以断定,谢家二房主人的位置必已成为小小姐的囊中之物。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除夕。
这一天举国同庆,鞭炮轰鸣,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欢聚一堂。就连漠北的军营里都不能免俗,挂钟馗、钉桃符、贴春牌,以祈新岁之安。
皓月当空,统练完毕后的将士们在沈昱的允许下,终于卸下了肩上的重担,一帮热血男儿聚在一起行着酒令,碰着酒杯,大有不醉不休的架势。
李承廷只身一人站在城楼上,静静地看着底下的喧嚣和热闹,月光清辉洒落在他肩头,在城墙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显得他是那样的凄清孤寂。
“殿下,您果然在这里。”身后有声音传来,带
着一丝小心翼翼,“沈将军到处在找您,您还好吗”
李承廷回过头,看见莫生站在他对面,不由笑了笑,随后举起手中的酒壶,“先生可要陪我喝几杯”
莫生见他笑容苦涩,叹了口气道“殿下您喝醉了,随我回去吧”
“我没醉。”李承廷仰头喝了一口酒,酒的辛辣刺激着他麻木的神经。他指着城楼下的喧闹,大笑道“先生,您看,过年了,多么热闹啊大家都很开心,大家都有家人可以想念,真好真好啊”
“殿下”莫生望着他欲言又止,好半响才艰难地开口,“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顺变。”
李承廷倏地看向他,眸中的锐利像是要将他刺穿。
可很快,他眸中的光就逐渐熄灭了,最后恢复成了深不见底的幽暗。
“是啊,先生不说我都要忘了。今日,是父王和母妃的忌辰。”他转过身,望着前方月光无法照亮的
黑暗,轻轻开口。
莫生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的长孙殿下,一定很孤独吧
每年除夕,他都会一个人躲着,拒绝和任何人见面。他虽什么都不说,但他们又怎么会不明白他心里的苦
那个父母双亡,四处奔逃的十岁稚子,从来没有走出过他的内心。
四周突然又安静了下来,李承廷依然静静地站着城楼上,只是心里已经被滔天的恨意笼罩。
他怎么可能忘了,今日是父王和母妃的忌辰呢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他记得那天除夕,皇宫里张灯结彩,一片祥和热闹,他本来在和几个弟弟妹妹打雪仗,母妃身边的宫人找到他,说母妃要他赶快回去,他才想起是该去九华山祈福的时间了。
每年这个时候,父王和母妃都会带他去九华山上香祈福,祈求大魏来年风调雨顺,祈求皇祖父身体安
康,祈求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可他们却唯独忘了祈求他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幸福安康。
当父王被一刀割喉,当冰冷的剑刺入了母妃的心脏,当温热的鲜血喷洒在他的脸上,他的世界从此坍塌。
在逃亡路上的无数个日夜,他无数次被母妃死在他面前的噩梦惊醒,他梦见母妃被剑刺穿后依旧拼尽全力挡在他的身前,朝着他大喊“廷儿,跑快跑”
然后,他再也无法入睡。
他恨,恨意如洪水猛兽般将他吞噬。
他在那无数个夜里顿悟,不复仇,他必将生不如死
思及此,李承廷狠狠握起双拳,手中握着的酒壶瞬间化为齑粉。
“殿下,城门风大,莫要着凉了,随属下回去吧”莫生不忍心再看他继续这样下去。
“好。”李承廷没有再坚持,方才他已经祭奠过
父母,之所以来城楼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既然现在有人来寻,他也不愿意把心底的脆弱随意示人。
“表哥找我有什么事吗”走在回军营的路上,李承廷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
莫生自然高兴,便顺势答道“镇北侯携夫人和小姐前来拜访,将军邀您前去相见。若能和镇北侯结盟,对您未来大业简直是如虎添翼。”
镇北侯是朝廷钦封镇守漠北的官员,他与身处漠北军营的沈昱不同,他手上虽没有实际兵权,但地位相当于一方诸侯,整个漠北都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
若能搭上镇北侯这一条线,再加上沈昱的兵权,整个北疆都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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