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飞音载着三个女孩返回政法大学。
b区的路况一向不大好,即便是夜间,车流量也很大,事实不算很通畅。十字路口处也有点小塞车。
素飞音看了看后视镜,三个女孩手拉着手紧紧地挤在一起,严重缺乏安全感的模样。
她们的脸依旧维持着不自然的假笑,可一双双水灵灵的眼眸却透露出真实感情喜悦而恐惧。
因为逃出生天而喜悦,因为前途未卜而恐惧。
素飞音尚不知晓她们的经历,但可以肯定不是愉快的故事。
“你们晚上吃饭没”素飞音问。食物,可以缓解焦虑情绪。这便于之后交谈。
三个女孩摇摇头。
“我们不吃晚餐的”一人小声说道,“要保持身材”
说来,她们也好长好长时间没有吃饱过。
“那饿吗”素飞音问。
三个女孩连连点头。
饿。
当然饿。
饿得没有力气。
“在你们座位低下有个箱子,里面装着零食。饿了就拿来吃,别客气。吃饱了,精神养好了,我们慢慢谈。”素飞音安排道。
女孩们还有些犹豫。“晚上不能吃饭”这条规定已经成了习惯,但渴望食物是身体的本能,以前是不能吃也没有钱吃,现在食物都摆在眼前,为什么不
动了吃饭的念头,想再忍住食物的诱惑就不容易了。
最后她们还是拿出了零食箱。饼干、面包、小蛋糕、牛奶,很简单的东西,但她们很久很久都没有尝过。拆开包装,将零食吃进肚里,她们所有的顾虑都烟消云散。
一开始三人吃得还很克制,小口小口地,细嚼慢咽。
她们吃饭的动作优雅、好看,但三个人都一个模子,就像是粘贴复制的一般。
然后,食物的甜美让她们放弃了仪态,逐渐狼吞虎咽,三人将零食箱的东西一扫而空。
“音姐,不好意思,一个不留神就吃完了。”中间那位低下头。
“没关系。吃饱了就好。”素飞音问“你们叫什么名字呀哪儿的人”
“我叫安妮,她们是薇薇安跟珍妮”说着说着,“安妮”察觉不对。她羞愧的笑了笑,头垂得更低了,“那是我们的花名,我本名叫李小燕,她是李春花,她是李鹃我们都一个村的人。”
前方堵车,行驶缓慢,李小燕则打开了话匣子,讲述她们的故事。
“音姐,你是c市人,我们也算是。你是城里人,我们是农村人。我老家在f县知道吗c市最穷的地方,全国著名贫困县。县里穷,为了发展都鼓励年轻人出去打工挣钱。当时我们还小,身份证都没有,正经招工的工厂都不要。后来有熟人说她有关系,她在为知名酒店招服务员、清洁工,我跟春花、小鹃报了名谁知道被骗了”
那时她们还是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为了自己有个美好的未来出去谋生,却被沾亲带故的熟人卖了。
到了地方才知道不是酒店招工,是人贩子帮黑帮拐卖妇女,逼良为娼。
出了县城,来不及看大城市的花花世界就被关进了一家会所,遭受到残酷地对待。
失去清白后,她们还失去了自我。
她们长得不漂亮,那会所的人强迫着她们整容,强行把她们变漂亮,能卖出好价。
“音姐,你相信我们,我们真的有反抗过,最开始也想尽办法逃跑”李小燕辩解道。
她用渴望的眼神看着素飞音,无奈而无助。
她们原本想的是踏踏实实赚钱养活自己,改变贫困生活,过好日子,找个好对象。
她们抱着美好的梦想跟着信任的人离开故乡,没想到最后落入狼窝无法逃离。可在精神与身体的双重酷刑下,再多的坚持到了最后也不得不屈服。最终沦为最低贱最令人不耻的娼妓。
从她们接受现实的那一刻,她们的头就再也抬不起来。
明明很想哭,但李小燕还是挤出一个笑容。
“我相信你们,不是你们的错。”素飞音安慰道。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女孩们的遭遇让她很难受。
原本好好生活在阳光中,却被人一把拽进黑暗深渊,自己爬不出,阳光也照不进,只能在绝望中苟延残喘。
这不就是她化身被定下的命运吗
有多少女孩,像这样落入深渊
“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素飞音问。
她与她们不应该有交集才对,为什么她们的脸会整成她的模样为什么她们会选择把她作为求助对象她们又是怎么送的信
李小燕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素飞音,激动道“音姐,我们是在会所的花名册看到你的。原本会所都挂了你的牌,但对你下手的人不仅没有得手,还被送进了监狱你真的好厉害你还宰了京巴、耗子连个狗东西,你就是我们的救星”
“我被挂牌了”素飞音震惊。
有人盯上过她脑筋一转,她想起陈啸意图绑架的事。莫非就是他干的
至于京巴、耗子应该是道上的代号。她没有印象。
但这个世界死在她手里的就那几个人。那天是正当防卫,几乎都是一刀毙命,现在想来,这种死法太便宜他们了。
李小燕点点头,说道“有人拿你的照片给陈三姐看,陈三姐就是我们会所的老板,她见你美貌又年轻当场就定下。甚至做好了花名册,开始预约客人。据说当初好多有钱有势的老男人都点了你,里面还有当官的,但后来她交不出人,一干马仔最后还进了监狱。为了交差只能随便找几个人照着整容凑数。除了我们3个,应该还有2个人吧。不过她们如今也下落不明了。音姐,你狠狠扇了她一巴掌,这件事成了众所周知的笑柄了。”
说着,三个女孩都笑了。这是她们最自然的笑容。没有什么比看陈三姐吃瘪更开心的事。
然而,从素飞音的角度,她只看到陈三姐的嚣张、肆无忌惮。
“陈三姐真的气死了。”李春花说了今天第一句话“她没打算放过你,可第二次下手却被你反折了手脚。没了京巴、耗子,我们的日子好过很多。音姐,你真的很厉害我们好多人都佩服你。”
喊素飞音一声“音姐”,不是因为年龄。按年龄算,她们应该都比素飞音大一点。这个称呼是表示尊敬,敬畏。素飞音做到了她们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陈三姐春节期间没被抓”素飞音问。
郑晴春节雷霆行动打掉了不少窝点,但似乎这位女魔头逃出生天,没有落网。
“春节当晚陈三姐就准备逃跑。她死的两个马仔是她的左膀右臂,察觉风声不对,立刻就撤了。我们这些小姐像猪一样被关在集装箱里,然后运到了京市。这里跟以前也没什么两样,不过是换了会所地方继续做皮肉生意”李小燕说着,忍不住颤抖“音姐,你不知道这个陈三姐有多么变态,那些马仔下手狠,不是人,但所有的规矩,所有的刑罚都是她订下的。”
就比如一条,陈三姐不允许旗下小姐哭,眼泪都不许有。若是流泪,无论缘由,往死里打。打到不哭为止。哪怕顾客拿刀子在她们身上划,她们也必须笑感谢。
所以微笑于她们而言,已经成为本能。
“她还克扣我们的钱。”李鹃插了嘴。
不是说屈服了,愿意接客就有好日子过。会所所有小姐都欠陈三姐钱。
这笔钱包括置装费,餐饮费,整容费,以及培训费等等,欠下的钱要从她们卖身的钟点费里扣,同时还要扣除份子钱。没扣完的部分要计高额利息。这还不包括各种巧立名目的罚款。
不吃晚饭,一来是会所要求保持幼小身材,这样受欢迎,二来,她们也想着攒钱为自己赎身。
即便是出卖出卖灵魂,最后赚到的钱依旧不能养活自己。等到年老色衰被放过的那一天,最后不仅没钱很可能倒欠陈三姐一笔还不上的高利贷,永远没有自由的日子。
落入陈三姐魔掌的那一刻,她们就不是人,她们是奴隶,可能到死都被敲骨吸髓。
不过好在现在都逃出来了,恶梦终止了。
“音姐,我们是真的没想到你会收到信”李小燕说道“会所不允许我们保留纸笔,以前京巴、耗子都管得严,我们也没法子传递信息。曾经有人试过写信给家里,还有人说服好心的客人报警结果,尸体都不知道扔哪儿了”
对于威胁到安全的人,陈三姐的手下会毫无人性地将至抹杀。
她手下的小姐大多是被拐来的,弄死了往不知道的山沟河沟一扔,神不知鬼不觉。
她们过去都不敢,但素飞音杀了京巴,新来的马仔管得没那么严,她们胆子也大了点,但也只有一点点。
她们求救,没有笔就用血。她们不敢写太多,只敢留下s三个字母。
信不知道能不能送出去,如果透露太多信息,被拦截后很快就能被锁定是谁,那就只能等死。
送信靠她们自己不行,只能碰运气依靠好心的顾客,可他们究竟送没送谁也不知道。
同意帮忙的客人问信发给谁她们其实也不知道。
谁能救她们谁愿意救她们
最后,她们抱着渺茫的希望让人将求救信号发给素飞音,因为这个女人是她们心中的英雄,是她杀了恶魔,减轻了她们的苦难。
但其实没有人真的认为,素飞音会收到信,没人妄想着她从天而降,将她们解救出去。
可素飞音就这么出现了。
她们“工作”的会所距离中心广场不到300米,素飞音要演讲的消息早早就传开了。陈三姐天天在会所里骂,嘴里叫嚣着要好好教训素飞音,但京市不是她的地盘,她什么也不能做。
她们一直等待,等到今天的公开演讲。广场的音响效果很好,演讲的内容,她们都听得见。
心中英雄的声音给了三人的鼓励,激起她们骨子里残存的一点血性。
三人商量好逃跑,借口肚子痛要买药出了会所,在一个角落联合起来敲晕了监视她们的马仔。然后战战兢兢地混入人群。
她们跟随在收拾看板的学生身后,躲进装杂物的面包车里。直到车辆发动前,她们都处于惊慌中,她们怕被发现,怕被送回会所。
这要是被抓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以前的事都过了去,现在安全了。姑娘们,要相信恶有恶报,陈三姐逃得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素飞音压抑着愤怒,很平静地说道。
有的人,根本不配为人绝对不能让陈三姐逍遥法外。
“音姐,别人说这话我不信,但你说的,我信”李春花说道。
李小燕、李鹃也点头附和。
她们不信警察,她们在会所就伺候了不少警察,谁知道哪个警察是忠哪个又是奸
她们信素飞音,因为她一次次地打败了陈三姐。
十字路口的绿灯亮起,交警指挥拥挤的车辆前行。
缓缓通过意外发生地点后,前方一片空旷。
素飞音提高行驶速度,载着三个女孩飞一般的离开b区,将身后那片灯红酒绿彻底抛下。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几章就觉得好难,主要是心情难受。
故事虽然是虚构的,但有现实案件参考。作恶的黑老大,以及马仔、为他们保护的人都已被判死刑,已经行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