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前一周, 赵天航和姜婉离开了同里市, 搬去了海城。
走的那天, 夏晚双他们都去送行, 奈何在路上遇到了一起追尾事故，造成了交通堵塞，等林秋水催着司机赶到车站的时候，那趟列车已经开了。
林秋水在原地捶胸顿足, 气的不轻。
人生好像满是遗憾, 不管是无疾而终的爱情, 还是这场无法会面的送别。
赵天航离开之后, 夏晚双他们的生活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
只不过偶尔会在放学相约吃饭的时候，林秋水会脱口而出“赵天航还没出来”，又或者是在吃饭之前, 夏晚双会习惯的拿四双筷子，又或者是在周测的时候，周清琅会惯性在年级排行最上面寻找赵天航的名字。
但就如同冬天不可避免的来临那般, 大家也慢慢习惯了赵天航不在身边的这件事情。
冷风过境，学校外面的精品店却热闹异常，门口张贴了圣诞老人像，明明圣诞节还没到, 却已经有了过节的气氛。
逢年过节，是贺卡大卖的时候, 尤其是圣诞节, 卖的最为火爆。
除了贺卡之外, 苹果和蛇果也极其有市场。
夏晚双在圣诞节来的前一个月就看见有女同学偷偷地织围脖，距离圣诞节越近，能感觉到那股躁动越明显。
她被过节的气氛感染的心情欢快了些，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感觉。
周清琅本也想学着人打围脖，送一条给夏晚双当做圣诞节的礼物，但是在平安夜那天，织出来的成品让周清琅无颜送出去。
夏晚双在厨房切了水果，打算端到周清琅房间去，但是在房间门口听见了周清琅在打电话的声音，好像在说着什么对不对。
夏晚双没多想，以为周清琅在和赵天航打电话讨论问题，推开门走了进去，却看见周清琅手忙脚乱的把什么东西往被子里塞。
可惜没藏好，让夏晚双看见了织围脖的针。
“琅琅，你在织毛线”
不怪夏晚失笑，毕竟就算周清琅在夏晚双面前表现的很乖巧，也掩不住她是个酷姐的本质。
偷偷摸摸织毛线这种行为，放在周清琅身上的效果，其实是跟放在林秋水深身上的效果是一样的，让人忍俊不禁。
“没没有啊，姐姐你看错了吧。”
周清琅干巴巴的说，一手把那个针藏了起来，祈祷夏晚双刚刚什么都没看见。
“周同学，我刚刚那么说你明白了吗，你发给我的那个照片，还有不对的地方我给你圈出来了，你勾错了线。”
还没挂断的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瞬间把周清琅刚刚的谎言拆穿。
“我知道怎么弄了，谢谢你。”
周清琅像是火烧屁股一样快速开口，然后立马把手机收了起来，一脸窘迫的看着夏晚双。
“姐姐，我本来想明天给你这个惊喜的。”
小姑娘把自己的失败品拿出来，脸都红的要滴血了，夏晚双似乎都能看到小姑娘头上冒气，又忍不住笑了，怎么这么可爱呢。
也不怪周清琅羞窘，实在是她这织毛线的技术对不起她优等生的身份，线勾错好几处，织笼起来的地方结也出了错。
周清琅看见夏晚双笑她，更恨不得把头都埋到地下去了。
“姐姐”
她撒娇似的叫唤了一声，带着些讨饶的意味。
“没笑话你呢，我们琅琅第一次织，织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给你改改。”
夏晚双坐在了周清琅的床边，接过了那条被拆开的围脖，拿起了钩针。
她的头发又长了些，被黑色的皮筋绑着，乖顺的垂在脑后，被笼在光里，让周清琅看了心里发软。
她房间的光分明是白色的，但是落在夏晚双的身上，周清琅无端觉得那光都变成了暖色调，柔和的不可思议。
那团在周清琅手里不听话的毛线在夏晚双的手里却乖巧的不行，因为在前边就勾错了个地方，夏晚双只好把后边的拆了，手指翻飞，一点点把围脖在重新弄好。
“姐姐的手就是比我巧。”
周清琅觉得夏晚双总是很会摆弄这些东西，以前家里坏掉的小物什夏晚双也能用巧手把几样东西弄成新的摆在家里，好看又温馨。
没多久，夏晚双就织好了，显然夏晚双织的就比周清琅好看的多，上下对比还是能看出差别。
周清琅心里高兴又失落，因为这围脖只有前半边是她弄的，后半边都是夏晚双给重新勾的，这样要怎么当做礼物送给夏晚双。
“嗯挺好看的，显白。”
夏晚双把围脖在周清琅的身前比划了一下，周清琅选的是红色，这颜色显白也挑人，要是皮肤暗点的，这围脖戴上可就不能看了。
“转给姐姐挑的颜色。”
当时去挑毛线团的时候，周清琅就相中了这红色。
夏晚双的皮肤白，配上这红色更白，周清琅都能想象到夏晚双要是戴着这颜色的围脖会是什么模样，要是戴着她亲手织的对着她笑，她心里肯定得乐陶陶。
“我戴上试试。”
夏晚双往自己脖子上戴，这围脖长度宽度还是挺合适的，在脖子上缠两圈，细密的透不进风，暖融融的。
“好看么”
这房间里没有镜子，夏晚双站起来对着周清琅整了整围脖，睁着一双杏眼看着她。
“好看。”
周清琅点头，怎么会不好看。
从头到脚都是她喜欢的模样，特别好看。
“真好看”
夏晚双乐了，要从周清琅嘴里听见说她不好看的话，那几乎不可能。
夏晚双这一笑，周清琅真的乐陶陶了，魂都丢在夏晚双眼里，醉在夏晚的酒窝里了。
“我很喜欢这个圣诞礼物，琅琅费心啦，你的礼物我明天再给你哦。”
“这还没圣诞节呢，就让姐姐发现了，还是姐姐给我弄好的，才不算礼物呢。”
周清琅魂回来了，带着点失落，觉得自己明天得再送一次礼物才行。
“是我不好，应该先敲门的，下次肯定敲门。”
夏晚双却是会错了意，以为周清琅的失落是被提前撞破礼物内容的委屈，连忙哄着小姑娘，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没事，姐姐可以不敲门。”
周清琅是想解释点什么的，但是夏晚双这话在前面她好像又解释不清楚，干脆这么说。
夏晚双把围脖取了下来，对着周清琅表示出的亲昵弯了弯眉，把水果端到了她们跟前。
第二天一早，周清琅特地在夏晚双之前进教室，果然看见了夏晚双桌上摆着的苹果，贺卡，甚至还有巧克力。
周清琅想都没想，直接拉开自己背包拉链，清空了自己书包里的书，然后把夏晚双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自己书包里。
等做完了周清琅才注意到自己桌上也有，表情迷惑了一瞬间，然后也毫不留情的扫到了自己的书包里。
周清琅的情窍只开在了夏晚双身上，对于其他人就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无情，男生怎么示好，在周清琅眼里都是一团空气。
她不关注不重要的人和不重要的事，也从不给人留希望，拒绝人示好之后，还要说一句也离她姐远一点，凶的很。
但是夏晚双的桃花运似乎没有因为周清琅的阻拦而减弱，这个年纪的男生似乎很多都喜欢气质成熟一点的女孩子，对待漂亮的女孩子更是没有抵抗力，夏晚双恰好漂亮又温柔，透着沉静和娴雅，温柔到骨子里，俘获了一把少男心，尤其是那种爱闹的，在夏晚双面前都乖得不得了。
而那些人在周清琅眼里通通就两个字，碍眼。
但周清琅偏偏不能怎么样，只能用眼神驱赶着那些人，不给他们任何空子可钻。
至于为什么不去警告，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不能把自己的秘密透露给陌生人，这是周清琅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她六岁的时候从那个吃人的孤儿院逃出来绝非偶然，她谋划了很久，摸清了路线，谁都没猜到一个六岁的流浪儿会有这样的心思，所以谁也没多加防备，让周清琅顺利逃跑。
而且在跑掉之后，周清琅还特地把自己弄得脏兮兮，害怕自己被寻找的人给看到。
好在她对于那个地方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工具，她也不清楚那些人有没有找，或者是找了多久，总之她现在是安全的。
夏晚双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周清琅弄书包的动作，周清琅的书都被草草的放在她的椅子上，看起来好像书包里装了什么东西。
“装了什么”
“苹果，在你桌上，我整理了一下。”
周清琅把书包拉给夏晚双看，把自己的书放在了自己的桌上。
“装着吧，不吃也可惜了。”
夏晚双虽然不太清楚自己的吸引力，但是她也不瞎，也知道有男生对她有好感，但是夏晚双一律是婉拒了。
在她眼里，这群少年就是青春期躁动的孩子，她只能用长者的眼神去看待，并不会被吸引分毫。
在夏晚双真正年少的时候都没被吸引，又怎么会在现在被打动。
“好。”
周清琅看着夏晚双没有丝毫不快甚至是没有好奇的样子，心情愉悦起来。
在课间的时候夏晚双也收到了贺卡，贺卡不仅仅是表白，还是朋友往来的心意，夏晚双也准备充分，给来往比较多的女孩子送了贺卡，相比较之下周清琅则是比较冷情，她只收到了一个，来自于教她织围脖的女同学，周清琅也回了她一个。
周清琅也给夏晚双准备了，但是没打算现在拿出来，夏晚双在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和她说圣诞节的礼物会晚上给她，周清琅也等着晚上。
今天日子特殊，林秋水没和夏晚双她们一起吃饭放学，而是跑去和钱蓝一块玩了。
周清琅也不说林秋水见色忘友了，她巴不得林秋水不来当这个电灯泡。
今晚在城市广场那边有着圣诞节活动，林秋水和钱蓝就是去那儿了，周清琅本想带着夏晚双也去的，但是夏晚双似乎是受了凉，打了好几个喷嚏，周清琅哪舍得她受冻，恨不得立马回家给夏晚双喝板蓝根。
街灯如火，夜深霜重。
周清琅骑着车，夏晚双在后座搂着她的腰低着头，带着围脖还是被风吹得打哆嗦。
哈出来的气如同白雾一般在夜色里隐去，在下车的时候，夏晚双跺着脚，等着周清琅停好车。
周清琅走出来的时候，还特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把手搓暖了，伸进夏晚双的口袋里，给她取暖。
这个冬天哪里冷呢，周清琅想，牵着姐姐的手，她分明热极了。
“姐，今天好多人表白，林秋水也似乎好事将近，你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周清琅牵着夏晚双的手往家走，没忍住打听似的询问。
要是能问出来，她也有个努力的方向了。
“比我大的吧。”
夏晚双随口回答，比这身体年龄还小的肯定不行。
这难以改变的硬性条件，周清琅忽然觉得，这冬天好冷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