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南暮的住处离雁行很近,车绕过几个路口便到了。
进门时,池南暮停了一下,拉起江初的手,将指纹录进门锁。
“我中午应该带你到这里休息。”池南暮有些懊悔,为自己的考虑不周。
“为什么”江初疑惑,“楼顶空气很好啊,我睡得很香。”
指纹正式录入,池南暮先进了门,“楼顶没有床,你只能睡在椅子上。”
“睡椅子上怎么了我们那时候还睡在地上”江初小声嘀咕。
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池南暮从鞋柜里拿出崭新的拖鞋,放到江初脚边。
江初低头一看,才发现,鞋面竟然是猫猫卡通花纹,和他家里那双差不多,而池南暮自己的,则是简单的深蓝色。
“我的拖鞋为什么是这样”江初问。
池南暮移开视线,“我以为你会喜欢,所以就先买了。”
但其实是因为江初这样穿着很可爱。
江初不死心,“没有别的拖鞋了”
池南暮摇头,“除了你,没有别人可以来这里。”
“好吧。”话说到这个份上,江初只好趿上猫猫拖鞋进家。
池南暮的住处很简单,家具少,只有最基本的东西,装潢简约到冷淡,不太像个家。
江初以为,猫猫拖鞋已经是极限,没想到不止拖鞋成双,家里还有飞鸟印记的马克杯,带着兔子耳朵的白色睡袍。
“这些都是给我准备的怎么这么多动物”江初问。
池南暮点头,“我想你可能会喜欢。”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从金栀苑回来后。”
“所以这短时间,你都在等,想我什么时候会来这里”
“嗯。”
明明就准备了很多东西,却不会主动说。
江初撇了撇嘴,主动抱住池南暮,小声说“笨蛋。等我回去,你想我了,就来剧组找我,我不一定能找到机会出来看你。”
“好,我记住了。”池南暮回抱住江初。
江初下午睡了很久,现在相当精神,洗澡换上兔子耳朵的睡袍,便在家里四处游逛,看什么都新鲜。
帽子上的兔耳朵一晃一晃。
池南暮跟在江初身后,心口发痒,在江初又一次停下脚步时,抬手轻轻攥住兔子耳朵。
“嗯”身后有阻力,江初疑惑地回头。
池南暮捏了捏兔耳朵,很快放下手,“没什么。”
江初不信,垂眸往下看。
右边那只兔子耳朵中间凹陷,正缓慢回弹,明显是被捏过。
“池南暮,你很喜欢这种可爱的东西”江初惊异地问。
“没有”池南暮顿了顿,又改口,“也许,我不知道。”
“也许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
你很可爱,其它东西,单独存在的时候,不算可爱。”
在江初身上,才算可爱。
池南暮总是这样,用平常的语气,说一些让江初心悸的话,不说则已,一说他就心软又脸红。
“池南暮,你比电影里的主角还会说情话”江初不乱晃了,到沙发上坐好,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池南暮坐过来。
池南暮照做,但并不知道江初想要什么。
江初转了个身,背对池南暮,“你想捏就捏吧,捏多久都可以。”
细瘦的后颈光洁,毫无防备,凑到眼前,兔子耳朵在此时显得逊色,引不起一点注意。
“好。”池南暮喉头发痒,先是攥住兔子耳朵,随意捏两下,彻底失了兴趣。
视线往上移,略过白皙的后颈。
因为刚洗过澡,江初的耳朵正泛红,发丝间的香气飘到鼻尖,和池南暮身上同样的味道,仿佛整个人被他占据。
心痒更甚。
池南暮放轻呼吸,手指不动声色向上移动,停到江初耳后一厘的位置。
“初初。”池南暮很低声地说。
平时白冬槿经常这样叫他,江初不觉得有什么,可当池南暮第一次喊出口,江初的心脏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嗯怎么啦”江初不自觉软着声音。
“我可不可以,摸摸你的耳朵”池南暮问。
带着呼吸的热意飘到后颈,江初不知道,此时池南暮离他有多近,只觉得热意到过的地方,麻麻痒痒。
“可以啊。”江初没作多想,很快答应。
“谢谢。”
指尖往前,先是触了下耳垂,而后捏住,轻轻地捻。
池南暮的呼吸声近在咫尺,江初耳朵发痒,缩着肩,等了又等,不知道这种痒意还要持续多久。
侧耳被捻得发烫,烧得全身都热,江初终于忍不住问“好了吗”
手指暂时停止作乱,但仍捻着。
池南暮侧眸,看见江初的耳朵变得更红,耳垂耳尖,无一处不烫,连后颈都被染上羞赧的绯色。
这是他的成果。
池南暮咽了口唾沫,凑到江初耳边问“我想亲一亲,可以吗”
江初乱了呼吸,想往前躲,却被一把揽住,跌回池南暮怀里,逃无可逃。
“就只能亲一下。”江初小声说。
“好。”
手因此而拿开,江初还没松一口气,后侧的呼吸便移到耳畔,柔软的触感落到耳尖,点水一般轻。
只一下,根本无法满足池南暮的想象,所以他失了信,在唇离开后,再度贴上去,落下更重的一吻。
这次江初毫无防备,只感觉半边身子麻了,触电一般,他挣扎着躲,却被紧紧锢在池南暮怀中,无处可避。
“池南暮,我不是说了只准亲一下”江初回头,杏眼凝着一层水
雾,眼中的情绪分明是抱怨,但因为过于漂亮,就变成撒娇。
“抱歉。”池南暮呼吸一滞,唇从耳尖离开,眼神却愈发暗。
思绪被占有欲占据,行为被感性控制,理性缺失。
池南暮这次顾不上询问,一下吻到漂亮的眼睛上,而后一路向下,再是脸颊,鼻尖每一处都吻得很认真。
唇与唇相隔一厘时,池南暮停住,低声说“初初,我想吻你。”
呼吸贴近,隔空对冲。
江初没敢睁开眼睛,企图用大声装得果敢,“你要亲就亲,别总是问”
唇贴上的一刻,江初忘了呼吸,只觉得时间像是被静止,耳畔静得可怕,听不见任何声响。
一瞬后,疯狂的心跳声席卷过境,他像是被拽进绮丽的时空隧道里,除了唇间的吻,什么都感受不到。
池南暮总是温和的,是结了冰的暖流,只要触到内里,就会得到暖手的热意。
但今夜,江初第一次从池南暮身上感受到热烈,炽烈到烫手,沸腾到要将他吞噬。
大脑逐渐缺氧,手指蜷缩,江初想抓住些什么,却只抓住了空气。
意识恍惚间,江初被抱着转了个身,面向池南暮。
“抱着我。”池南暮再度吻上来,攥着江初的手,搂住自己。
江初来不及呼吸,紧紧攥住池南暮的睡衣,被迫仰起头承受,被吻得渐渐失了力气,半躺在沙发上。
唇齿交缠,江初陷进吻中,正忘乎所以地沉沦。
但蓦然间,池南暮坐起身,一下从吻里抽离。
江初措手不及,迷蒙地睁开眼睛,望向池南暮,微微喘着气,“怎么了”
池南暮抿了抿唇,站起身说“我去一下浴室。”
浴室
江初先往下看,发现原因后慌忙移开视线,又在池南暮要离开时,倏地拉住池南暮的衣角。
“我帮你。”江初知道这样太快了,但他不想让池南暮走。
池南暮顿了一瞬,缓慢回头,暂时恢复的理智,在对上江初的眼睛后,消失殆尽。
再度俯下身时,池南暮轻吻江初的唇,将他从沙发上抱起,“去浴室。”
午夜时,江初缩在靠墙的床侧,明明已经结束很久,心跳却不能平复,反而越跳越快。
吱吖
卧室的门打开,池南暮端了杯温水,放到床头柜上。
“谢谢。”江初坐起身,象征性地喝一口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自在一点。
“不客气。”
池南暮站了一会儿,在碰到江初的数次偷瞄后,试探着坐到床边。
江初轻咳着问“你不上来睡觉吗”
“好。”池南暮这才翻上床,躺到江初身旁。
池南暮在尴尬。
江初疑惑地想,该尴尬的,不应该是他吗
比起池南暮的沉稳,他简直是浮躁,什么都控制不住,无论是表情,声音,还是时间。
江初暗自抓狂,拉高被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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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找点话题,而不是放任沉默。
“对了,池南暮,我忘了问你个事。”江初闷着声音说。
池南暮侧头,“什么事”
“你哥哥今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问问你被抓回去之后的事,”江初看向池南暮,“后来发生的事,你能告诉我吗”
江初清楚,池南暮不会轻易说,所以他双眼乞求,眼神极尽可怜,仿佛池南暮不说实话,他就会很伤心。
四目相对。
池南暮一下从尴尬的情绪里抽离,陷进了回忆里,有些失神。
被流放后的生活,很差,尽管不会比在池正和的眼皮子底下差。
池南暮喜静,也不爱说话,极度讨厌社交和吵闹,被认为是个内向的怪人。
他这种人不会受欢迎。
陌生环境,异国他乡,不仅有异乡青少年的高傲戏弄,还有来自同乡私底下的背刺。
漫长的年岁中,他不和人交流,除了必要的课程,其他时候都龟缩在公寓里。
生活就是一坨狗屎。
第一年,池南暮常常这样想,他看不到流放的尽头,觉得他熬不过池正和,他一定会死在异国,比池正和先死。
第二年,他收到池正和去世的消息,匆匆回国参加葬礼,又被池北晖送走,被要求提早完成学业。
第三年末,除夕夜,他偶然点进一个视频,那是部免费的武侠电影。
只一眼,池南暮就认出,里头的主角是江初,但他不敢看下去,匆匆关闭,因为他已经许诺抛弃一生,失去追逐飞鸟的权利。
后来的日子,池南暮记不深刻,他只是遵从池北晖的安排,提早完成学业,空降雁行,从零开始,收复分散的权利。
年复一年。
他能在大屏幕上看到江初,清楚知道江初在哪,正拍摄什么角色,但他没有资格向飞鸟迈进。
直到有一天,他回了老宅,池北晖蹙紧眉问“池南暮,你在搞偷窥”
“没有。”池南暮当即否认。
池北晖并不理解他的谎言,继续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去见他”
“我能见他”池南暮问。
“为什么不能”池北晖更加不理解。
一头雾水的对话,解开了长久的困惑。
他自顾自承诺,但池北晖并不需要他的一生,甚至觉得,那是他青春期时中二的戏言。
但他对江初的痴迷,确实远超池北晖的想象。最终,池北晖只说“不要再搞偷窥这种事,不得体。”
池南暮无意向江初隐瞒什么,只是觉得,因为他的死板,浪费了很多时间。
他早该去找江初。
他们早该在一起。
池南
暮说了个大概,把所有不幸一言带过,而江初听完,没说什么,只是拉高被子,把眼睛遮住。
没一会儿,被子开始抖,里头传出细小的抽气声。
池南暮掀开被子,江初又捂住眼睛,觉得这样很丢脸,紧紧咬着牙。
“我没关系”没想过江初会是这种反应,池南暮彻底无措,慌忙地安抚。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江初的怒点。
江初立刻坐起身,红着眼睛喊“怎么没有关系我拍戏被关在房间里几个小时都觉得难受,你被关了半个多月,这还叫没有关系”
闻言,池南暮眼神一凝,“你什么时候被关过几个小时”
江初更气,控制不住泪流,“池南暮,我现在是在说你的事”
“抱歉。”见江初哭了,池南暮下意识道歉。
“不准再道歉了”
被江初一吼,怕火上浇油,池南暮闭了嘴,轻轻擦掉江初脸上的泪,“好,我不道歉。”
短暂的安静。
江初也不是有意要哭,或凶,只是觉得,他的生活能好起来,是因为池南暮为他付出许多。
如果没有他,池南暮不会遭遇这样多不幸。
等到心情平复,江初低声说“抱歉,我不应该对你发火。”
“没关系。”池南暮立刻答。
又是没关系。
江初一听,控制不住地心疼,好在这次没哭,只是眼眶有点红。
“池南暮,你以后应该少说没关系。”江初主动抱住池南暮,下巴靠在肩膀上,紧紧依偎。
“好。”
“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在生我自己的气,如果我没有带着你逃跑,你就不会”
“不,就算你不发出邀请,我也会跟着你逃走,这是我的选择,我自愿的。”池南暮第一次打断江初的话。
池南暮后悔过一些事,比如没有早些问池北晖,因此而浪费了很多时间,比如在异国度过了颓丧孤僻的几年,没能更早些回来。
但他唯一不后悔的,就是那年他握紧江初的手,逃出牢笼。
池南暮语气认真,“对我来说,和你逃走的夏天,就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
怀里的人又开始颤抖,肩上的衣服湿了,江初又再哭。
“笨蛋。”江初鼻音浓重。
“好,我是笨蛋。”
“你应该说你才是笨蛋。”
“我才是笨蛋。”
“我不是让你说自己是笨蛋”
池南暮温声地哄,越哄,江初泪越多,到最后哭得半边肩膀湿透。
“别哭了。”池南暮没办法,稍往后退,拉出一段距离,低头亲了亲江初。
“我知道,”江初长呼一口气,“但我一想到你受的惩罚,我就控制不住。”
这样哭下去不行。
池南暮静了一瞬,说“你不用想我受的惩罚,因为我自己也不会想。我只会想,你在海边看烟花时的样子,很”
“我那时是什么样子”江初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有点傻,但是很可爱,所以我没有看烟花,我一直在看你,”池南暮勾起唇,“很多时候我都在看你。”
不是情话,但直白而肉麻。
江初不自在,“池南暮,你不要总是说我可爱,我是成年人。”
池南暮低笑,凑到江初耳边低声说,“你现在也很可爱,耳朵很可爱,别的地方也很可爱。”
别的地方
江初脸一下红了,“池南暮,你是不是在说荤话”
“不是,”池南暮还在笑,“其实那年你睡着的时候,我每天都在许愿。”
“什么愿望”
“我希望你的梦里有我。”
一个卑微而简单的愿望。
让他心软,总是想哭。
“笨蛋,”江初侧头,主动吻在池南暮的耳尖,“我的梦里一直都有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