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烬怔怔看着咬他的仓鼠,心弦忍不住一勒,脑海中自动模拟了徐八遂张着嘴巴咬他的模样,理应也有这样的可爱。
但魔尊顾及他左手腕上的相思引,除却初次颠倒巫山时会挠他,后来都很克制,或者后头温软无力,只知道承在他臂弯里眯着眼哼哼唧唧。
他轻轻磨过仓鼠的小门牙,伸手将他圈在掌心里,只露出一个吱吱的小脑袋。
“真可爱。”周烬腾出拇指和食指轻轻堵住仓鼠的耳朵,头也不抬地轻声问前方的周冥,“师哥,你自告奋勇来监督我,是想着魔尊会来找我,以此守株待兔么”
周冥脊背一僵,生硬道“你想多了。”
“不然就是看着我,怕我逃跑。”周烬拿指腹轻蹭仓鼠的脑瓜,“或者二者皆有。虽然我对你们如此急迫的理由一知半解,不过我不在意了,随你们。”
他将小仓鼠揉圆捏扁,从容懒散道“师哥要监督我,我倒是没意见,也不想给你们添什么麻烦,接下来一个月,我自行住在藏书阁即可。不朽山不必回去,三师兄也罢了,近日可别再带累师尊的声誉。”
师尊连龙魂都险些察觉,他怕这小仓鼠遇到了讨不到好。
周冥听完一阵沉默“白渊,师尊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我知道。不如说师尊救了我很多回,从前满月多是师尊助我扛过去的,我的记忆不至于混淆,是非也不至于混沌。”周烬笑着嘲讽,“怎么,师哥是见了今天三师兄的状况后,唯恐我去招惹师尊,拉他下泥潭不敢,我办不来。”
周冥又默了一会,罕见地打回了机锋“你办得来,就如对徐八遂。”
专注啃手指圈地盘的徐仓鼠猝不及防地听见自己的名字,顿时鼠脸懵逼。
“师哥过誉。”周烬不慌不忙地把仓鼠包在掌心里,“全靠同行衬托得好呢。”
周遭起了一阵风,周烬抬眼一扫,看见周冥浑身灵流的运行乱了,恍若涉入风暴。不知道是在叫嚣着愤怒,还是后悔
“人都有前尘往事,后来者终究难以越前尘鸿沟。”
“这前尘若不是前人丢弃或忽视,也轮不
到我来覆盖些新红尘。师哥既不要,白渊倒是稀罕得紧,不在意什么可舍的前尘往事。”周烬继续补刀,“再说,他到我怀里时,完完整整,好似一块天然的璞玉,并无受前尘风霜沾染的痕迹。”
他将掌心的仓鼠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捋过一遍“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笑到哭,尽入我周白渊的怀。”
徐仓鼠“”
这话涵盖太多色彩斑斓的信息量了啊喂。
果不其然,周冥一瞬乱了章法,凝思剑出鞘转身停在了周烬眼前。
徐仓鼠“吱”
你要干神马
“住口”周冥眼睛又布满血丝,“从小到大,我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别让我更恨你,白渊。”
“说不过的人才会动刀剑。”周烬还是那么风淡云轻,说话还是那么阴阳怪气,“师哥,你这样不行,不像伯父那般喜怒不形于色,来日当了掌门怕不太好。”
徐仓鼠一脑门问号和担忧地左看右看,再蠢也看出来了,他和小黑花好上了的事,周六他知道了。
周冥手背上的血痂还在,徐仓鼠动用他那顶顶聪明但阅历太少见识太浅以至于被个嬲组合震惊掉下巴的脑袋瓜高速思考起来,结合昔日小系大统云里雾里的瞎话,握爪一敲,意识到了被遗忘的种种,恍然大悟哉。
周六他喜欢小黑花啊
孤身闯魔界,布下相思引,这些感人肺腑的事儿他怎么给淡忘了定然是昨前两天他和小黑花搞到昏天黑地忘却了时间,周白渊回去时叫他师哥发现端倪了。随后周六备受失恋打击,就跑去祸祸果子林了
逻辑如此缜密,竟天衣无缝如斯
徐仓鼠还大发脑洞,想到了个更深层的他以往和现在做的一切,不会又回到助攻二周的怪圈里吧
话说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不重要了关键是妞,妞怎么这么多人觊觎我的妞
“够了。”周冥嘴唇颤抖着,理智稍微回笼,将凝思剑收回去,“我从前隐瞒魔尊到仙界,以后也会隐瞒,但你不许再在我面前提及你和他的任何点滴。”
周烬微笑“了解了。”
他轻戳着摇头晃脑不知在想
什么的小仓鼠,心内愉悦地想,什么点滴,他和那位稠湿得很,他浇灌了他许多次,往后也将继续浇下去。
可怜了好师哥,想象力贫瘠得很。
此后路上安静,二人一鼠到了藏书阁前,周烬扬了扬左手“前方就是我最熟悉的废纸篓子了,我素来更喜安静翻书,师哥也更喜比划剑术。如何,要不要考虑发挥相思引的感应效能如此你我不必相对,毕竟两厌。”
说着他又一笑“再者藏书阁外结界复杂,那位人物也只嫌墨臭,就算再潜进来,也必定不愿踏足这儿。”
周冥冷声“你只管进去,我在藏书阁外,有事喊。”
周烬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把仓鼠捂在心口便也踏进去,忽然又被叫住“等等。”
“怎的”
周冥眼中有些许光亮“你向来不招灵宠亲近,今日那只仓鼠却跟了你许久,怎么回事”
粗心的徐仓鼠顿时后悔起自己没隐身,但小黑花只是又将他拢紧,用一种他很熟悉的无辜语气说话“师哥确定要我解释缘由”
周冥皱眉,还不知道接下来要迎接什么“说。”
于是周烬捋起了白袖,露出布满漂亮肌肉的小臂,展示在那之上缠绕了好几圈的黑色发带,一本正经地胡扯炫耀“这发带前夜绑过了他身躯的各处,浸透了他灼热的灵流,他将这发带送我取暖,我缚在胳膊上,掌心便暖了些,想来小兽就是因这样而愿意亲近我吧。”
周冥裂开“”
周冥转身“你走。”
“那我进去了。”周烬窝好仓鼠,也笑,“有事喊。”
徐仓鼠这才放下心来,窝在小黑花掌心里,透过他指缝看他脚下的步法。藏书阁结界复杂不是虚言,他分辨着那些变换不息的灵流活阵,还没琢磨出下一步应该走哪儿,小黑花已经稳准快地绕过了那些结界阵法,闲庭信步,衣袂飘飘。
正看步法看得头晕眼花,周白渊将他抱到唇边啵唧一下“小家伙,第一次到沧澜的藏书阁是不是”
徐八遂“吱”
好家伙,连只仓鼠你都不放过,你那该死的魅力是无处安放还是怎地
他心里唧唧歪歪,一双眼睛却瞪得
滚圆,想看看让小黑花逗留过不知名岁月的藏书阁是个什么地方。
放眼一望,层层叠叠都是书架,无数借灵流保存着的典籍整齐地堆满了环形空间,阳光从八扇窗户不均匀地照进来,光线到处错落,明暗交织在行动自如的周烬脸上。
徐八遂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的书,简直可用书海二字形容,还不知道那些藏在灵阵下的。他扬起头看着周烬的脸庞,几番心理作用下,感觉他闪闪发光,烨然若神人。
“书中自有黄金屋。”周烬走到一排书架前抽下一本基建书,一手托着他一手翻开,书上记载的各色华美屋舍顿时在半空显出影像,展示了如何从零到有地建造起来。
徐仓鼠“吱吱吱。”
这个好要是学会了,以后回魔界可以搞基建去。
“书中自有颜如玉。”周烬展示完基建书,又抽下了另外一本打开,书中记载的仙界历代美人一一展现了面容。
徐仓鼠“吱吱吱”
搞什么感情你一直泡在这废纸篓子里,就是为了偷偷看美人
“如今记录在册的都是已逝世的仙人。”周烬似乎能猜到他的所想,托起小仓鼠面对面,“待我来日死去,想来也能登上这排行榜。小仓鼠若有灵性,你帮我看一看,他日我进这册子,能不能独占鳌首”
徐仓鼠张大嘴巴,傻傻地露出了两个小门牙。
周烬便笑,盖上书轻揉了他一下。
他转入另一排书架,到得一个隐蔽角落,解开了好几个绳结灵阵,最后抽出了另一本书,轻轻翻开,这回的书没有添加绘声绘色的影像“书中自有巫山雨。”
徐仓鼠低头一看,先是瞧见了“合欢道”三字,随即合修之画映入眼中。
“吱”
徐仓鼠当场就要落荒而逃,毛绒绒的小兽身躯却被他卡得紧紧,一时之间竟好似被一堵环形高墙困住,动弹不得。
“先人智慧,果然非比寻常。”周烬稳中带皮,从容不迫唇角带笑地翻开书,迫使着小仓鼠和他一起观赏,不仅近距离观赏,他还要就着一幅又一幅的画解说。
“此势既得裨益,又甚得趣,寥寥几笔,传神非常。”
“此态亦好,不过对上下之腰力都有要求,一轮下来,必然有一人先求饶。”
“吱吱吱”
你干嘛啊啊啊不要给我看这个,也不要给我解说啊喂
“小仓鼠,我素来没什么真诚伙伴,灵宠也不怎么爱亲近我,满肚子的话无处诉说。你若有灵,只听我讲,你若无灵,我便当说一出独角戏。不然这禁闭一月,漫漫时光,着实寂寞。”
徐仓鼠虽然为这话而生出了几分心疼与恻隐之心,但接下来小黑花的话,当真是让他无地自容,羞耻难当。
“小仓鼠知道么,除了藏书阁外那个道貌岸然的东西,其他人都不知道,我有一个貌美如花腰细腿长的”
徐仓鼠灵核砰砰跳的什么
“主顾。”周烬还是留了一线,唯恐逗得过了头把人惹毛了,但徐仓鼠他还是炸毛了,他便转了话头“也算是我的相好,唔,应当能是。”
他揉揉炸毛的仓鼠,继续逗弄他“我和他好了许多回呢,小仓鼠。”
小仓鼠它开始发烫了。
“我在遇见他之前,只觉世间色相不过红粉骷髅,书上所描述的,他人所透露的,所谓双修二字的玄妙之处,一概不觉有趣。”周烬继续翻书,“直待我遇到他,什么骷髅白骨,什么毫无兴致,通通全成了鬼话。我只恨他不能长在我身上,好随时随地和他亲热。”
小仓鼠不安分地扭动起来。
“你看这个。”
小仓鼠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话语看去,周白渊的指尖停在画上“我最常和相好用这姿态。”
“”
“我最爱看见他失控的脸,那么脆弱,仿佛不堪一击。前半场的时候他要我使劲来,后半场他便要抱着我哭哭唧唧,闭上眼睛摇头晃脑,泥鳅一般扭来扭去,说是要我出去,却将我圈得更紧,一副受不住了却又舍不得的可爱模样。”
周烬翻着书,说“他太可爱了,所以我一旦在晚上和他好,时常便到了天明。我若是在白天和他好,又时常到了黑夜。小仓鼠,你说他怎么那么勾人呢”
周白渊他还来劲了
“仙界不少人都在胡乱臆想着我被哪位大人物压,全
然不知道,”他轻声笑,“我把我相好压哭了不知多少次。”
徐仓鼠他终于受不了眼中所看耳边所响脑中所回荡的种种了,欻啦一声,小仓鼠华丽丽地变成个大活人,把心有准备却装作大吃一惊的小黑花咚到了地板上。
“呔周白渊你说的都什么”徐八遂恼羞成怒地墩在他腰上,掐他脖颈怒喝,“脸呢脸呢这脸皮真该到魔界去糊墙上,陨石雨肯定砸不坏你”
“魔尊”周烬恰到好处地惊讶,随即发自肺腑地开心起来,抬手拢住恶鬼袍下的腰身,眼眸温柔且明亮,“魔尊,你怎么来了孤身闯进来,很危险的。”
徐八遂捏他耳朵,没好气道“来看看我的劳工有没有勾搭别的主顾,一天不见,你可真够能耐,冷不丁地就要险些变成锅巴三的道侣了当你男人死的啊别以为我远在异地,你就能放飞了”
“这回就不说我是顺带的了。”周烬直笑,逗他道“我那位好师哥就在藏书阁外,如果是想见他,这会可就不用骑着我了。”
“滚你丫的。”徐八遂又墩了他几下,直墩得小黑花笑意凝固了几分,侧首干咳了起来,嘀嘀咕咕道“流氓。”
徐八遂也红耳朵,赶紧揪着他爬起来坐好,哗啦一声把那本秘书严严实实地盖上“看吧看吧,就是因为多看了这种玩意儿,你那东西才这么不经、不经碰。”
“那也是因你先碰了。”周烬笑着扣住他按在书上的手,“魔尊狡猾,跟了我多久,又听了我多少话简直像个小偷似的,我郑重请魔尊把偷看和偷听到的东西还给我。”
徐八遂气结“我倒是也想忘了怎么还怎地,难不成想抹掉我的记忆”
“来学以致用。”周烬叼住那耳钉如是说,“那就不是小偷,是来拜师的。”
徐八遂又张大了嘴巴,模样像一只傻眼的猫,或是痴呆的仓鼠。
周烬看向他,笑着揉了下脊背,打趣道“又傻了。”
“周白渊有时你真的令我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周烬鼓励地拍拍“怎么说”
“你真应该自己写一本书,以后也摆在你们这藏书阁里,作为经典,流
传后世。”
周烬乐不可支,一早上的不快消失殆尽“也不是不行,那请魔尊给些灵感,这书该写些什么好,名字又该叫什么”
“周白渊忽悠人的话术大全。”
徐八遂磨着牙瞪他。
作者有话要说饕餮掏宝同是一张嘴,我只会吃饭,主人的另一半却特别会叭叭
八叽说不过,好气
七崽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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