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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彭孙杀人
    馆阁读书,不是职务没错,但除非功勋世家子弟不论,一般是授予神童的。

    比如做到宰相的晏殊、宋绶,就全是馆阁读书的出身。

    但那可是晏殊啊,写出”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栏杆”的晏殊啊

    何况得到这种待遇时,晏殊是十四;宋绶是十五岁,那都是天下闻名的神童。

    刘瑜这年纪也十八、九了,再说怎么也算不上神童吧

    连进士都考不上的特奏名,他凭什么去馆阁读书

    不过大宋的官场,在这一天开始,发生了许多变动。

    这些变动大得让人无闲去理会,刘瑜得到的这个殊荣。

    先是从潘家酒楼出来之后,刘瑜和范仪两人的寄禄官都升了一级去到从八品。

    但都失了差遣,成了东京城里,无数有官无差遣的官员之一。

    因为“权发遣城南左军厢公事”,本就是硬刨出来的坑。

    若是可以官去干吏员的事,那么也不会数人守着一个缺,等着在任那位高升或是调离了。

    于是这事查出来,便在流内铨和审官院推来搡去,互说这是对方该背的锅。

    因此前后又有不少官员被弹劾去职、调职。

    直到雪化尽了,连权发遣开封府的郑獬也去了职,外放去当杭州知府了。

    官面上的说法,是郑獬不肯用王安石的新法,所以不能相容而去。

    “没有一个字提到你。”有官无职的范仪,坐在太白楼里,恶狠狠地冲刘瑜嚷道。

    不单没有一个字提到刘瑜,连职方司地图丢失,辽国细作等等事宜,也同样一句都没有提起过。更没有提到柳七娘,以及那被缉拿之后,直接杀掉的另外那些辽国细作人等。

    刘瑜倒没什么所谓,微笑着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笑道“如此又有什么不好”

    “我倒是妒忌范兄,不用每日去馆阁里,由着那些老先生训斥。”

    馆阁读书,为什么叫做殊荣,就是因为有儒臣指导、太官给食。

    便不要说这些儒臣自个是学霸,经验丰富无比,单说考试是谁出题不就这些人么

    刘瑜这进士考不上的天赋,又不是神童,那些本就来指导神童的儒臣,当然看他千百般不爽,哪里会给他好脸色看

    “纵有良师,如何雕得了你这朽木可怜我范某人,却因着生得这模样,竟与你这朽木为流”范仪不住地摇头苦叹悲鸣,其实就算他不是长得这么猥琐,也不见得就能派出什么差遣。大宋朝里,有官职无差遣也不是他们两个。

    刘瑜笑着摇了摇头,也不与他争辩,由得范仪就着一碟茴香豆,半壶浊酒,在那里呻吟。

    只是下了楼叫了掌柜过来,吩咐道“范兄的帐,仍旧挂我的帐上,走时给他打包些吃食。”

    掌柜这两个月里,也不是第一回得这吩咐,连忙应了下来。

    尽管这范某人的话,比他的脸还丑。

    但刘瑜向来以为,重要的是看有事之际,对方是怎么做的;

    平时怎么说,真的没有什么意义。

    范仪丢了差遣,家里比较艰难,刘瑜尽量帮他一些,可给他钱却又不要,也只能这样。

    太白楼就是那陈家掌柜本来的产业,只不是他身为辽国细作,被皇城司杀了,自然这里就归了刘瑜。原本陈家掌柜选这里,就是作为收集情报的地方,人来车往的本是热闹的街面,在而且在刘瑜想出来几个新菜之后,这生意倒真的不错。

    刘瑜现在每天都很规律,平日里便去馆阁读书,休沐时就回自家的产业太白楼坐上个把时辰,喝一壶茶,跟城南左军厢的厢虞侯、书手之类的,聊上几句。

    休沐就是放假,大宋朝一年休沐的日子加起来,有百多天。

    不单如此,如果轮到值班,在当值册子里,写一上句“腹肚不安”,就可以“免宿”。

    刘瑜不讨儒臣大家喜欢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一到休沐就溜,没事还要学官员“腹肚不安”请假。要是神童倒也罢了,或是苏东坡这样文采风流的,倒也不是不能见谅,毕竟大宋的风气就是如此嘛。

    可他不是神童啊,于是问题就来了,本就不喜欢他的老先生,当然看他更不顺眼。

    “刘老爷,左军巡那边的份子,明儿就该解过去了。”匆匆进门的麻脸汉子,便是现时城南左军厢的都所由,也就是厢吏。

    他入得来对刘瑜的礼数倒是周全的,不过语气里却极为不客气。

    此时的厢虞侯,按原来的潜规则,是由左军巡使的心腹亲吏充当。

    而这都所由,是随厢虞侯来上任的,所以虽是厢吏,却也觉得自己后台过硬。

    至于刘瑜也算脸熟吧,厢虞侯见着倒是客气,以前的书手遇着,也还有点香火情份。

    可对于是自觉后台如钢似铁的厢吏来讲,他真不觉得,有给刘瑜面子的必要。

    尤其是,这个每月要上缴到军巡使,也就是厢吏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银子。

    “上面要怪责下来,刘老爷,小人吃点挂落倒没啥,只怕您也落不得好啊”

    厢吏有点火气,太白楼上个月也是拖到月底,前个月也是。

    理由就是刘瑜去馆阁学习,得回禀过,才好给钱。

    头一个月如何倒也罢了,每个月都这样

    掌柜也是无法,其实刘瑜是有交代过给钱的。

    只是这厢吏收钱收得太狠了,比起刘瑜管着这边时,至少是翻了两翻啊

    但刘瑜很客气地点了点头“是我的不对,没交代好,这个月的份子得多少”

    这时却听着炸雷一般的咆哮声

    “兀那贼厮老子们在这里盘桓许久,却没料到,你真真敢来好胆”

    话音未落,几条大汉便从太白楼对方的小巷冲了出来,当头一人,正是当日那卖豆腐脑的汉子,他伸手叉着这都所由的后颈,硬生生将对方提了起来,随手便掼向门外大街上。

    人来人往的大街,被掷出去的都所由,尽管没砸到行人,却把卖菜的摊子给撞翻了。

    这人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嘴里倒是硬朗“姓刘的,你有本事便杀了你黄老子只以为你会叫这些贼配军来撑场子么老子不怕告诉你军巡使就是老子的后台你不但每回都拖着例钱不交,还指使军汉来打老子,你这太白楼,不要开了”

    刘瑜皱了皱眉,他原本便不想跟这种人生事,这也是为什么他每回都掏钱交陋规的原因。

    不值当啊,何必呢为了这点银子,去找人关说,对于在道上混的人,也许要个脸面,可他刘瑜是奉旨馆阁读书,要这么个脸面,有什么用

    但没想到,这事被这些军汉们听说了,却便忍不下去。

    没等刘瑜开口,那卖豆腐脑的汉子,一个箭步上前,一脚就踩在那厢吏头上“腌臜泼才我家官人是堂堂的馆阁学生,为着大宋做过多少事你这狗一样的人,也配跟我家官人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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