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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相惜(下)
    “你们说,那掉进缸里的小孩,是谁推进去的我看司马君实,脱不了嫌疑”吼完这句胡话,刘瑜翻身便倒。

    苏轼指着刘瑜骂道“胡说八道子瑾如何,如何可以说出这等诛、诛、诛心之言”

    说着他站了起来“你们听我说,这变法,是不对的不对的”

    然后便瘫了下去,也紧跟着醉倒了。

    “西夏得打、打胜负无关紧要,只要我们有余力,就得把它打残、耗死一次一次的跟它拼,只要拿下横山,西夏便不成患,到时大宋自可国泰民安”章惇摇头晃脑也吼了几句,然后也紧接着躺倒了。

    这一夜,喝得淋漓尽致,喝得昏天地暗。

    没有弦乐,没有舞伎,没有诗词唱酬。

    只是痛快。

    当然,全赖这三位身边众多的随从、仆人,在阿全叔的招呼下,赶紧进来把自己主人扶到客房去憩息。又是服侍着更衣,又生了暖坑,又铺了锦被,要不然的话,这三个明儿冻僵了,压根醒不来,或是冻出个伤寒症死掉,那就一点也不痛快了。

    “我、我与子瑾相见恨晚,要胝足夜话”章惇含含糊糊地叫嚷着,用力推开身边舞伎。

    苏东坡也在侍妾的扶持下,挥舞着袖子“当如是、当如是尔等都退下,我还能再喝三百杯”

    如梦用热毛巾给刘瑜敷脸,让他略为清醒了一瞬间,恰好听到这两位的话,便大吼道“我不跟男的一起睡”

    总算刘瑜吼了这么一句,让章惇和苏轼的侍妾、随从不太为难。

    因为那两位完全就是发酒疯了,要三个凑一房里,真担心明儿起来,全喝死了。

    第二日起了身,刘瑜倒没什么事,杨时刚刚过来,他已起了身,洗漱完毕,依旧准备去国子监,拖那些学生起来晨跑。

    章惇也起来了在活动手脚“子瑾,昨夜喝得痛快,多蒙款待。正好你起来了,便不多礼,就此辞去。”

    临出门时,却把着刘瑜的小臂,低声道“当年韩魏公宴客,席有玉公、王相爷、陈相爷,是为簪花之典今日韩魏公、富郑公皆器重子瑾,王相爷也多有赞许,子瑾,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不等刘瑜回话,章惇拱手一礼,便从容而去。

    刘瑜回过神来,颇有些尴尬,自语道“这是嗝应人吗何至如此”

    簪花典故,说的是韩琦宴请王安石、王珪、陈升之赴宴,席间剪四花,四人各簪一枝。

    结果四人之中,韩琦早就当了宰相,陈升之虽然和王安石不对付,称病不上班,又是丁忧辞职回家守孝,但也是货真价实的相爷;王安石自然不用说,现时一手遮天的相爷了。

    其实刘瑜知道,如无变故,玉公,也就是王珪王禹玉,过些日子也要拜相的,这典故后来就叫四相簪花。

    章惇说这个的意思,就是跟刘瑜讲韩琦看得上眼的人,都是宰相啊而现在不单韩琦看得起你,富弼也看得起你,王安石也觉得你不错。你要努力,你有这样的才能和天赋的

    所以刘瑜感觉太夸张了。

    他一个七品官,还是特奏名,宰执离他真的很遥远。

    这时苏东坡在他身后笑道“子瑾,当年王相不过大理评事签判,陈相不过大理寺丞何必自轻”

    当年韩琦宴客,这三位,还只是八品,还不如刘瑜现在呢

    “别逼我骂人。”刘瑜瞄了苏东坡一眼。

    “章子厚说得,我说不得么”

    “跟他没这么熟,不好意思开骂。”

    苏东坡愣了一下,这也是理由

    刘瑜已接过张二狗递来的缰绳,策马往国子监去了,于是苏东坡只好恨恨咒骂了几句,发誓下次一定要把刘瑜先灌醉,然后叫了仆人随从,准备打道回府。

    “先生,学生以为,若先生入中枢,是苍生之福”在国子监门前下了马,向来稳定持礼的杨时,却突然来了这一句,好悬没好刘瑜吓瘫。

    “我没那么大本事。”刘瑜很认真地对杨时说道。

    “我知道我没那么大本事。”

    “但我也知道,我能干好什么事。”

    刘瑜袖手走进国子监,对着身后的杨时说道“莫教浮云遮眼啊。中立,你现在就去请高士充到公事房。”

    他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

    而且刘瑜便准备,施展自己的能耐。

    凛冽的北风尽管没有夹杂雪花,但对于被皇城司亲事官揪起床的学生们来说,也是冷得入骨了。他们又不是要考武举的,不见得如何强健。只不过被刘瑜折磨了这么些时日,渐渐有点习惯了,哆嗦着倒也能坚持。

    虽说有点乱糟糟,但也算都爬起来了。

    “好了,先跟着我跑,把身子跑热了,练习射艺,才不会扭伤”刘瑜笑着对这些学生说道,然后便准备开始新一轮的折磨。不过国子监的学生,说真的,谁也不傻吧,被折磨了这些日子,回过神来,他们也有招数应对。

    便在此时,就听着有人叫道“直阁、刘直阁,且慢”

    来的却是一位国子监里的周姓直讲,也就是相当于教授的人物。

    周直讲过来见了礼,却就向刘瑜说道“直阁重六艺,是极好的,只是下官以为,是不是要把襄尺、过君表,也都一并演练了,才不算有所缺失呢”

    襄尺是君子六艺中,射箭里的一个科目;过君表是君子六艺中,御这一项里的科目。

    它们共通的一点,就是礼仪,射和御时,面对君主,应该保持什么样的礼仪。

    刘瑜的确没有弄这两个科目,他感觉这都仪仗性质的,没什么实用性吧。

    再说这年头,文臣跟皇帝一起射箭有多少机会文臣驾着战车从皇帝面前过都没人用战车了好么刘瑜不过是借这名目,训练一下学生的骑术和驾驶马车的技能罢了。

    周直讲说完,就面带微笑退了半步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刘瑜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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