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刘相公,你别听她嚼舌,几百贯,陈夫人要有几百贯,全然不用寄居府里,自家在大名开个行铺,有着府里做靠山,谁还能动得了她分毫这几百贯,怕还不全是从主家所偷窃,依着小老儿看,这老泼货,应该还偷了府里的东西”
韩忠本不是什么好性子,说着性起,一脚就要冲那老丫环踹过去,还好被刘瑜扯住
“且住,等陈夫人请过来了,自然知晓。”
出乎刘瑜意料,陈夫人居然没有跑,李宏领了人去,一请便请过来了。
说将起来,也许是刘瑜晨跑的习惯所致,这时也不过早上七点出头的光景,便是要离开相府,也太早了些了,陈夫人甚至在李宏带人过去时,方才起来梳妆洗漱。
“贵仆说,是夫人教她,将钱物赠予花匠黄某,可有此事”刘瑜盯着陈夫人,缓缓问道。
陈夫人依旧带着她的儿子,坐在下首,脸上全没一点慌乱“不曾有这样的事。”
“少奶奶若无您吩咐,老奴哪敢把钱银送与黄某”老丫环悲泣摇头说道。
陈夫人的脸色就有些苍白了,不过她依然很坚定“没有这样的事,妾身本是破家来投,最后变卖行铺、田地那点钱,一路上作为盘缠,雇佣护卫的花费,到了大名,已然所余无几,哪里有钱去赠予给谁”
刘瑜摇了摇头,如果有充足的时间,他自然可以慢慢问个水落石出。
但若按着西夏细作,提前一天出发的话,最快的话,大约还有八九个时辰就到大名府了。
他着急没有时间去浪费“把厨娘带上来。”
厨娘上得来,刘瑜就问她“陈家的丫环,拿钱银给花匠黄某,你可亲眼看见”
“亲眼所见我亲目看过三回,这老娼婆一回给了老黄哥五贯钱,一回给了好几个金戒指,一回给了两锭白银”厨娘说着,作势又要去打那老丫环。
陈夫人却很淡定“并非我教她这么做,至于她从何来的银钱,还请相公问个清楚。”
“相公,老奴有密情求相公借一步说话”跪在地上的老丫环,突然抬起头来,冲着刘瑜这么说道。
刘瑜挥了挥手,教人把陈夫人请出去,又把厨娘也押了下去。
“老奴信不过忠管家,管家素来对我家少奶奶多有礼遇。”老丫环咬牙切齿,显然她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看着刘瑜连哄带请,把老管家也弄出院子去,她便又磕了个头道
“此事老奴有铁证,不是老奴有心背主,只是今日少奶奶要置老奴于死地,老奴不得不说。还求相公许老奴活着出府”
刘瑜倒是没什么意见“你的情报如果可靠,能证明你的清白,我可以答应让你平安离开相府。”
“每回少奶奶教老奴去问黄某府里的事,回去禀报之后,少奶奶便将其记在一个本子上,那本子,便在眠床靠里的暗格里放着相公只须教人去起出来,一看便知分晓,对照笔迹,自然知道老奴所言非虚那本子,是我家少奶奶用左手写的,要对照笔迹,却得教她用左手写字”
而这个时候在院子外面,陈夫人却对韩忠冷声道“管家昨夜教人去唤妾身来,说这刘相公是先夫生前好友好友只怕未曾见得,看着倒有七八分是寻仇而来的。原以为先夫天性耿直,生前得罪了人也不自知,方才来投托相府。谁知道这韩府,却是帮着他人,来作贱这孤儿寡母”
“陈夫人,不是这样的。”韩忠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教唆下人攀咬,当真是用了心思的。其实何必如此麻烦直接将妾身拘了,三木之下,何所不得”她说着,倔强地抿着唇,泪却无声地渗了下来,这情形,便是铁人看着,铁石的心肝,也要陪她掉几片锈屑。
韩忠急急地分辩道“当真不是这样,陈夫人,相爷许你寄居于府中,自然周全你的体面。刘相公他也只是请你前来问个清楚罢了。”
“是么依妾身看着,还是回去,备好三尺白绫,以免受辱”
陈夫人取了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拉扯着那孩子,转身便走。
韩忠也好,他身边那护卫也好,一时之下,谁也不想去挡她,也想不出什么话劝她。
等她身影转过月牙门,韩忠长叹一声道“这事,确是刘相公孟浪了。”
那护卫也摇头道“陈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能做什么坏事哪有丫环一攀咬主家,就把主家也提过审的道理这事我看着,便有些荒唐。”
韩忠拍了拍那护卫的肩膀“多帮陈夫人说几句吧,就是拼着老爷责骂,也不能任由刘相公,这么肆意欺凌人家孤儿寡母啊不单传了出去,对相府声誉有损,实在这事,就不妥啊”
“当然不妥”护卫说着激动起来,一拳擂在边上的小树上,恨恨道
“还亏得他是读书人便是乡里的无赖子,踹寡妇门,挖绝户坟的事,只要不是良心全坏掉的,也绝不敢干的伤阴德啊”
韩忠摇了摇头,对那护卫说道“行了别耍性子,该帮着周全的,咱们就开口。但万万不要恶了刘相公,你得明白,人家可是文官,而且老爷对刘相公颇为赞赏,明白吗恶了刘相公,于事无补的,唉”
护卫颇为不甘地咬牙点了点头“洒家省得,多谢忠伯。”
这时李宏带着八个手下,匆匆从院子里出来,韩忠一下就把李宏他们拦住“刘相公有什么差遣怎么连小老儿我也信不过,不能说么”
李宏想了想,附在韩忠耳边说了一句“要去陈夫人那里,搜取一件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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