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曾想过,你不住,我这钱不也浪费你不单要浪费大宋国库的钱,还要浪费同僚的钱,就为你那点虚名,您真了不起。下官佩服得要紧,看着诗意潮涌,不如填上一厥词,以咏先生,寄送汴京,想来必能传唱京师”
司马康一听就马上怂了,连忙摆手道“万万不可刘直阁,容我劝劝家严。”
这一会刘瑜又弄个什么白狗黑狗,别说,诗越是白,传唱度越高,一传出去,不被黑掉也惹一身骚啊
不知道他怎么劝的司马光,反正老头冷着脸,总算没说要去回车院了“多少银钱”
他问的,当然是这院子的价格。
本来刘瑜也没打算要他的钱,二进式的院子,得有五百多六百平方左右,在千年后当然不得了的天阶。
但在这时节,以经营多个跨国走私集团的刘瑜,现时的身家,这院子不过六十来贯,值当什么
可司马光这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还真就说道“六十二贯。”
“什么”老头几乎要跳起来,刘瑜看着他手上,连灰白长须都扯断了五六根。
“行了,我没说要卖给你,租吧。两个月收你一贯,不得转手租给他人,包括你儿子在内。否则的话,我有权随时收回房子。没问题吧你别跟我说,你连两个月一贯都给不起别装穷好吧涑水先生,官做到你这地步,你省成这样,京师过来,千里迢迢,你就这么四个人,一匹骡子,你叫什么事你何必呢你号称饱学,没听过子贡赎人的故事”
刘瑜是忍不住了,一连串地喷了起来“不怕跟你说,你不通财务,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你自己都搞得这么清贫,行,我知道先生你安于清贫。那咱们大宋是不是也得安于清贫不行啊,天灾人祸的,就按你说的吧,不剌练勇吧,好吧敌国要的地方咱们就割给他,以示厚德好吧那黄河改道怎么办没钱怎么安置灾民安于清贫您作为个人操守,当然值得称道,但拿出来炫耀,就是您不对了”
高俅在边上看着司马光的脸色不太好,连忙拼命扯扯了刘瑜的袖子。
但刘瑜今天,被司马光搞得很火,接着说道“我不怕告诉你,我就能来钱,知道吗不偷不抢,不与民争利,就能赚钱,我买了京兆府的房产,那个小高怎么说七亩略不足,六亩颇有余妒忌吧涑水先生你做什么”
司马光突然冲了上前,抡起手杖就冲着刘瑜砸下去。
不过刘瑜身体好,反应快,退了几步“你来来,老先生,我保证不还手,你来,不过令郎也看着,您一会自己摔着了,可不能赖我就是。”
“你强辞夺理不让老夫说话”司马光总算吼了出来。
他不是要打刘瑜,他是要打断刘瑜的话,刘瑜想喷他很久了,一肚子的腹稿,一喷起来,跟报菜名似的,老先生压根就插不上话啊,郁闷得不成。
“你要说什么你先看看这个吧,让令郎和贵仆,把行李安置下来,快点办正事吧。这永兴军路,一堆事好吧你要真想为社稷,为百姓办点事,先看了这个再开口。”刘瑜压根也不打算跟他吵,能吵得赢他不可能也就刚才报菜名一样把司马光压制得说不出话,真吵下去,这位一个是博学,一个是奥援甚多,很多大儒朋友,门生子弟。
所以在喷他之前,刘瑜就准备好了,递过去的,就是列出来,永兴军路,存在的问题,头前是目录提纲,刘瑜指着那目录“您仔细看看,后面都有附录,为什么推断常平仓出问题后面有何时何地,何人说何句,原话怎么样,在场什么人,嗯,你觉哪项是痛点,你先看哪项也可以。”
说罢又递了一份节略过去,司马光扫了一眼,大怒道“竖子敢尔老夫今日,就要为大宋除此无耻之徒”
“先生暂且消停吧,这不是给你的。对,不是对你,不是向你行贿,先冷静,我知道,我核算过,差不多二十万贯,没错,就是大宋岁入的万分之二。这是永兴军路的官员、豪商,向我行贿的,礼单原件,我找了裱糊匠,造假古董的办法,揭了四层,四份都是真的礼单原件,一份发到御前,呈交官家;一份发到枢密院;一份在这里;一份我自己存底。没错,这些东西,分文未动。”
司马光喘着气,看那抄录出来的礼单,又看后面所附,诸家礼单原件,过了半晌,老先生点头道“嗯,若是早日将子瑾归于老夫身边,想来你也不至于误入歧途啊。你看这些日子,不就是迷途知返,浪子回头吗”
刘瑜差点没被气昏过去,这什么人
可司马光说完,示意司马康和长随来接过刘瑜带来的文件“老夫乏了。”
刘瑜无奈,只好对门里叫了一声“你这兵马钤辖,还不出来拜见都总管”
却是那兵马钤辖,候在门房,只是一路刘瑜在跟司马光吵架,他不敢出来,此时被刘瑜叫破,连忙抢了出来,去到司马光跟前,拜了下去。
“涑水先生,本来我想调探事司人手过来护卫安全,但想来先生大约不喜,便教兵马钤辖这边,抽调人手来充护卫,探事司每日派一名亲事官过来轮值。”刘瑜没好气地跟司马光说道。
后者点头表示听着了,然后示意那兵马钤辖跟他过去,尤是对刘瑜说道“好了,直阁且去吧,老夫乏了。”
这赶客也赶得太直接了吧倒是司马康,大约是没想到能住这么好的房子,所以对刘瑜有些感激之意,竟送到门口出来。刘瑜刚要上马,突然想起,回身对司马康说道“对了,两按一租,给钱”
“啊”
“别人收半年按金的我只收你两个月押金,加上一个月租金,总共一贯半,折合一两半银子,给钱啊”
司马康面有难色,犹豫了半日道“这个,暂时手头不太方便,可否等我跟父亲禀报之后,再与直阁交割”
“你一个永兴军路经略安抚使的衙内,拿不出一两半银子”刘瑜望着司马康,不敢置信地问道。
后者红着脸点了点头。
刘瑜摇了摇头,终于没说什么,上了马才对他道“不要跟老先生提了,除非他想起问起,你再说。这永兴军路的事,我看他这半年时,大抵都没时间来想房租的了。”
当刘瑜回到府里,沈括却就忧心重重地望着他
“子瑾,求求你,放过我行不行你这是在找死啊你不要拉着我一起死啊”
沈括带着哭腔,扯着刘瑜的衣袖,无尽的哀怨
“日后涑水先生必定不可能长久在永兴军路的,富郑公又许你一年之期,到时涑水先生回去中枢,你来接手这一摊,你把永兴军路官员、士子、豪商,全卖透了,你到时怎么死啊”
刘瑜笑着说道“我兄,我也不一定能接手,是吧沈兄怎么感觉比我还有信心再说,我到时也可以走啊,我也可以回中枢啊”
“不,你要不能接手,你会死得更惨,不论谁来接任,为了平息大家的怨气,必然会接那些告你的状子。”沈括惨然一笑。
刘瑜耸了耸肩,并不太意“那就接嘛,打官司,咱也不怕。”
“可你在永兴军路,人家要什么证据,就有什么证据,到时子瑾你便是,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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