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步步筹谋引狼入瓮
    迎春却无意为她解惑,只笑将床头搭着的一方丝帕递过去让她拭泪。

    其实迎春也并非瞎说,若非绣桔当日陪她聊天解闷儿时说的一个八卦,她一个现代人如何能知道这“义绝”为何物

    这丫头当时说她老娘有个相好的姊妹,所嫁非人,她男人不但对她拳打脚踢,还对她爹娘也下了重手。

    这女方家人气不过,告到官府。这时的人最重孝道,既牵扯到了父母,官府便判定两家人确结下大仇,夫妻生活已无法维系,便强令这两家义绝了。

    迎春这才知晓,除了现代人熟知的和离和休妻,古代竟还有第三种离婚方式。

    她那时正苦思脱离孙家之法而不得若要和离,那孙家好不容易抱上贾家的大腿,绝不可能接这茬;若她故意犯七出,逼着孙绍祖休了她,那她也不用活了贾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最重名声,对待休弃女,只有一根白绫吊死这一条路。

    绣桔说的事倒给了她启发,不过有一条,贾家这样的人家是绝不会轻易提义绝的。

    世家大族行事一向信奉“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必得让那孙绍祖当着世人狠踩贾家的脸面,令贾家真正体面全无,令断了的胳膊再塞不回袖子里,这事儿才有几分成算。

    可那孙绍祖偏是个精乖的,他在红楼原书中打迎春、骂贾赦皆是背着人,当着人面他一向是高高捧着贾家,面子银子都给得足足的。

    所幸迎春在梦中见证过原主嫁后的生活,她观孙绍祖每每大醉之后便愈发狂躁暴戾,多少荒唐事都做出来了,便猜酒能破他伪装,醉得越深越遏制不住他心中恶念。故才想出了在洞房那晚灌醉他,激怒他,令他原本只敢在背地里偷偷做的事打杀发妻、辱骂岳家都当众做出来。

    这法子凶险,迎春也不想当真被打出个好歹来。只是她见那舆图上,京兆府就在孙家左近,那府尹又是贾雨村他如今还巴结着贾家,或许不会管别家的事但贾家的事却不敢袖手旁观这“警察局”就在隔壁,她便想着应当出不了大事。

    为以防万一,迎春还故意留下了贾家送嫁来的男子。谁想她还是低估了孙绍祖那厮的战斗力,两重保险下仍是被打得这样,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不过庆幸的是,当日被打之时,她还记得用言语引导、刺激孙绍祖说出“你爹欠我五千两不还”这句话。此乃孙绍祖“经典台词”,在红楼原书和迎春那个梦中孙绍祖均有提及,说明他对此事极为不平。

    依迎春之见,这话私下说还罢,若真传出去被人知道了是极易招祸的。

    因为那孙绍祖本正处在候缺待升迁的关键时期,而贾赦虽不是他的直管上峰,但谁不知道贾家军功起家,在兵部势力颇大

    本就有瓜田李下之嫌,现又有了银钱纠葛。且五千两并不是小数目,虽孙绍祖说是贾赦“欠”他的,但明眼人都知道以贾家的富贵,贾赦自不可能向孙绍祖借钱。那只可能是孙绍祖孝敬给贾赦的,这不就是行贿了吗

    偏偏这个时候孙绍祖还升职成功了。如今一个官缺背后,都有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候着,凭什么是你年岁不大又无甚功绩的孙绍祖上位再联系那五千两银子,自然就极容易让人想到买官这上头去了。

    且依那贾宝玉之言,当今最厌贪腐又刚下令禁止买官跑官,正是严查的时候。迎春相信只要露出一点风声,那些眼红孙绍祖升迁的同僚们,还有没事也要给你安个罪名以完成自己ki的御史们定会闻风而至。

    那贾赦不是最看重孙绍祖前程吗迎春原虽不能确定孙绍祖是否买官这毕竟只是一些红学家的推测,但行贿是没跑的了。

    若他在大庭广众下自曝出来,迎春不信这事能轻易压下去,再说这又犯了当今圣上的忌讳,孙绍祖以后的仕途如何还要两说。

    且贾赦也将因为受贿而被连累,以他那性子估计打死孙绍祖的心都有了,再加上当众虐妻、辱骂岳家亲长,贾家于情于理都很难再接纳孙绍祖,这样一来义绝便是水到渠成的了。

    迎春还做了两手准备,她还想着若到时不能激得孙绍祖说出“五千两”的事,她就准备当众嚷出来“你给我爹送了几千几万两银子,巴结着我们家。如今竟敢这样,我看你怎么跟我家交待”

    可是这话若由她说出来就没有孙绍祖自己说出来效果好,幸而孙绍祖十分“上道”,不但叭叭地说了“你老子欠我五千两”,还说什么“拿了钱不办事”,“我有好靠山”

    简直是生怕别人不往行贿和买官这两件事上想

    “对了,大老爷如今怎样了”迎春突然想起贾赦来。

    因受孙绍祖之事连累,贾赦这几日都被拘在兵部未归。虽只是配合问询且有贾政日日派人去打点,但家里众人皆悬着心,如今可算是被放回来了。

    “听那王住儿说,上头查实了咱们大老爷虽收了孙绍祖银钱,却并未有帮其买官之实。圣上又念在咱们家世代忠良,便也不再追究,只罚了大老爷一年俸禄,府中禁足思过半年便罢了。”司棋道,“听闻今儿大老爷回府的时候还算精神,还嚷着要跨火盆去去身上的晦气呢”

    还能想着跨火盆,迎春失笑,看来自个儿这不靠谱的便宜爹是真没什么事了。

    “拿两个银镙子出去给王住儿,就说我赏他办差用心,往后要一直这般用心才好。”迎春吩咐司棋道。

    王住儿这人可用,至少于传递消息一事上是好手。迎春如今被困内宅,正需要这样一个灵醒的人在外充当她的眼耳。

    司棋应声而去。

    迎春转头见绣橘还红着眼眶立在床前,哀哀看着她,便牵过她的手轻拍了拍“傻丫头,没事儿了。你也莫自责,那日那么些男人都拦不住那姓孙的,何况是你”这说起来贾府这些爷儿们也真是战五渣,祖宗当年战场厮杀的劲头是一丁点都没继承下来。

    “拦得住的,”绣桔闻言却忍不住哭起来,“那夜我就在外头,老早就听到房里有动静,可陈嬷嬷说新婚夫妻哪有不闹腾的。”

    “后来屋里的动静越发大起来,连陈嬷嬷都吃不准了,我听着不祥便要进屋瞧去。哪知孙家那起子下人黑了心了,硬拦着不许,说不能坏了她们家爷的好事当时我要是,我要是”

    绣桔愈发哽咽起来,她悔啊,当时她要是多坚持坚持,或是直接硬闯进屋去,小姐是不是就不用遭这番罪了

    她做下人的都没挨过这样的打,那可是小姐啊,金枝玉叶的,怎么说都不该遭这样大的罪。

    “好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不想了。”迎春笑道“哭了这么久饿了吧这样,一会儿叫厨房上一个你爱吃的八宝鸡锅子来,咱俩一块儿吃”

    那孙绍祖蹲了大牢,很该普天同庆。

    绣桔见迎春兴致极好,也不由高兴起来,转身便要往厨房去。

    “等等,”迎春寻思着有些事这会也该预备起来了,便吩咐道“再去给外头薛二奶奶捎个信,说我想她了,请她得闲进来顽罢。”

    这薛二奶奶不是别人,正是邢岫烟,她上月已与那薛蟠之堂弟薛蝌成了亲。

    薛蝌好人品,是红楼里难得的靠谱男子。岫烟虽然家世糟透,不想姻缘却是众姊妹中拔尖的。

    这边绣桔自去了,未几,司棋却匆匆进来告假,说是家中生了急事,要赶着家去。

    迎春忙问何事,司棋忍不住抽噎起来“是奴婢表弟潘又安,才家中使人来说说是要不行了”。

    迎春颇觉意外,那潘又安被孙绍祖打得重伤她是知道的。因也算是护主受的“工伤”,贾府便也赏了银子下去让其延医请药,迎春这边也赏了上好伤药出去。

    原听司棋说已好了许多,都能下地走动了,怎的这会子倒说要不行了

    “快去罢,这几日都别进来了。”迎春知道那潘又安在司棋心中的地位,赶忙打发她出去。

    司棋跌跌撞撞地去了。

    迎春越想越不安,索性叫过小莲花来“将昨儿宝姑娘送的伤药包一些给你司棋姐姐送出去。这几日你也别回来了,在外头陪着她罢。”

    红楼原书中,是司棋被赶出去后自戕,潘又安不肯独活,殉了情。

    迎春担心那潘又安今次若果然死了,司棋不会也想不开殉了他去罢

    因着司棋和潘又安的事,那八宝鸡迎春也没用多少。

    司棋如今是她的左膀右臂,她俩也算是共患过难,于情于理迎春都不想司棋出什么好歹。

    次日一早,迎春便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回说那潘又安还吊着一口气,迎春便想这事说不准有转机也不一定。

    停了半日,有小丫头进来通传说薛二奶奶来了,迎春不想岫烟这么快就到了,忙打叠起精神来招呼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