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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二十九口
    最后, 小孩也没说自己要不要改主意。

    而陶思眠等人给人最大的尊重就是不会兀自劝说。

    “不管做什么努力就好。”陶思眠从包里摸了颗大白兔放在小孩头顶。

    小孩无奈“你安慰人好像只会用这招。”

    “那你不要给我”黎嘉洲作势要拿,小孩赶紧护住。

    “你抢小孩的东西好不好意思啊。”陶思眠瞪黎嘉洲一眼,勉为其难给了黎嘉洲一颗。

    沈途见状“我呢”

    陶思眠又给沈途一颗。

    黎嘉洲闷闷地“我想比他多。”

    陶思眠纵容地又给黎嘉洲一颗。

    沈途“你不能这样, 要公平。”

    陶思眠又给沈途一颗。

    黎嘉洲“说好的我比他多。”

    沈途“为什么不能一样多。”

    两个二十出头的大男人借着酒意比小孩还较真, 小孩撕了糖一边放嘴里含着一边满脸嘲讽望着黎嘉洲和沈途,黎嘉洲和沈谁也不让谁。

    “好了好了,我就这么点, 都给成哥”陶思眠把包里剩下所有糖都给了小孩,小孩愣住。

    陶思眠朝前走, 沈途和黎嘉洲赶紧追上去。

    “是他的锅。”

    “他的锅。”

    “黎嘉洲你智不智障。”

    “沈途你不会自己买吗”

    “”

    陶思眠真是疯了。

    黎嘉洲知道小姑娘不喜欢嘈杂的环境, 去结账等开的时候,他让陶思眠带着沈途他们先走一步,陶思眠应下。

    人出店门, 就好像从狭窄的喧闹走到另一个世界。

    交大后街在修缮,挖掘的机器栖息在路旁。

    半弯上弦月勾着夜幕, 摇摇欲坠看着下面小吃街鳞次栉比, 暖灯如攒。

    学校外面的小吃街好像都一样, 好像又不一样。

    陶思眠和沈途并排走,她垂长的眼睫时而颤一下, 时而又静止。

    如果是从前, 沈途了解她的全部。

    可现在,他竟有点摸不透她的心情。

    “刚刚看到成哥他们想到其他了”沈途试探, 口气裹着小心。

    陶思眠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完全避开了沈途意有所指的方向“想到秦夏了。”

    沈途“秦夏是谁”

    “许意菱应该给你说过她拍微电影的事, 她是制片,秦夏是导演,”陶思眠有一步没一步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声音放得很轻,“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孩子,本来家庭很幸福,后来她提出放弃金融跨考导演系,刚好家里出现变故,她母亲没控制好措辞伤了她,她在寝室割腕,人抢救回来了,患了抑郁症。”

    陶思眠仍旧言简意赅。

    “陶总你形容得太友好,就是父母秉性问题,秦夏自私,父母更自私,”程果笑得有些嘲讽,“但凡秦妈妈当时说一点类似支持的话,秦夏也不会走极端。”

    陶思眠“可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会有但凡。”

    程果微噎,陶思眠神色冷淡。

    黎嘉洲从不远处快步朝前追,沈途借着身高差若有若无看陶思眠。

    过完一个红绿灯,一行人的距离宛如棋子一般拉远。

    沈途和陶思眠走在最前面。

    “七七。”沈途忽然叫了陶思眠。

    陶思眠“嗯”一声,回头看,黎嘉洲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过来。

    “我一直挺喜欢你的,你知道。”沈途说。

    陶思眠轻笑“你一直喜欢很多人,你也喜欢许意菱。”

    沈途“我对你不一样。”

    陶思眠面上没有一丝波澜“所以呢。”

    “我知道你是不婚不恋独身主义,所以一直没提,”沈途双手抄在裤兜里,“我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改变想法,但我希望你改变想法的时候可以先考虑我。”

    沈途停下脚步,陶思眠跟着停下。

    沈途侧身面朝陶思眠,陶思眠看向远处。

    沈途说“首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其次两家知根知底,再者,我懂你了解你,知道你所有过去,”沈途声音温缓着抬手道,“和一个全然陌生的人重新相识相知耗时且麻烦,甚至还会伴随痛苦,你我都是理性经济人,懂最优解的道理。”

    黎嘉洲看到沈途的手扶上陶思眠胳膊,上前的步伐慢慢停在了原处。

    陶思眠用目光找了一会儿,没找到黎嘉洲,她收回视线“说完了吗”

    沈途默认。

    “即便考虑结束单身也不会考虑你,”陶思眠淡笑道,“即便你对我有不一样的喜欢,你也知道该怎么收回去。”

    沈途面色僵“那你会考虑谁”

    陶思眠拂下沈途的手“你不用管。”

    沈途牵了牵唇角,似是费力笑“黎嘉洲”

    陶思眠“沈途你这样就有点没意思了。”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你认识黎嘉洲的时间比我认识他长,你应该看得更清楚,他是最不适合你的那类人,”沈途似是带着表白失败的恼意,“他如果不喜欢你,那他还和你插科打诨暧昧有加,一个字,渣。如果他喜欢你,可他不主动不表白不承诺,一个字,还是渣。如果他看不清自己的心”

    沈途说到这,自己先笑了“陶思眠,你觉得一个人二十出头不近女色学术精尖身家不可估量,他看不清自己的概率是多少,他城府极深的概率是多少,他只是想玩玩你等你爱上他立马疏远你的概率又是多少”

    陶思眠没出声,沈途微微俯身,脸放在陶思眠脸前,神态带着嘲意,“陶思眠,你知道有种病是对方喜欢你,但一旦你喜欢他,他就会厌倦你,学名ithroantic,俗称玩弄”

    “沈途,”陶思眠极其冷静地打断他,“我和你关系好并不代表你可以随便说他,我拒绝你更不代表你可以怀着揣测他,黎嘉洲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陶思眠开始还口时,沈途开始笑,陶思眠越是满脸认真朝后说,沈途越是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哈,陶七七,你难道还没发现自己完了吗”沈途直起身来。

    陶思眠一脸茫然。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吧”沈途看着陶思眠,薄唇勾得又邪又浪。

    陶思眠没了声音。

    沈途笑“关键是你知道我审美很固定,你自己也不看看大波浪三个字你符合哪条。”

    陶思眠恍然,然后“你他妈有聊没聊。”

    沈途“哇一言不合开始骂人是你陶七七。”

    陶思眠深呼吸“拉黑套餐了解一下。”

    沈途直勾勾盯着陶思眠,忽然,他冒了句“你喜欢黎嘉洲。”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陶思眠把头偏向一旁。

    沈途跟着转到陶思眠面前“你就是喜欢黎嘉洲。”

    斩钉截铁的。

    陶思眠心虚地把头偏向另一边“我”

    “是不是又要说不婚不恋独身主义。”沈途又跟着转到她跟前。

    陶思眠“我”

    沈途“那你说你能不能接受黎嘉洲和别人这样暧昧,或者说黎嘉洲对别人好,甚至黎嘉洲成为别人的男朋友。”

    陶思眠犹豫“我”

    沈途“七七。”

    黎嘉洲在后面看到了沈途给小姑娘拂头发的动作,陶思眠没有抗拒。

    陶思眠眼神闪躲,沈途直视着陶思眠的眼睛。

    “我比许大姐更了解你,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过来人告诉你,你要清楚一点,”沈途说,“曾经说过的话是用来推翻的,曾经立下的fg是用来拔的。”

    “喜欢不是什么无法接受或者丢脸的事,你对黎嘉洲什么心情,就应该抓紧时间抓住机会勇气一鼓告诉他。”

    “很多事情不是等待或者酝酿可以解决的,但也有很多事情真的就是你犹豫一点慢一步,错过的可能就是一辈子,尤其在iia不止一次向黎嘉洲发出交换邀约的情况下。”

    “”

    从小到大,沈途都是给陶思眠和许意菱善后的角色。

    包括刚刚沈途的表白也是这样,陶思眠和他太熟,熟到拒绝都可以无所顾忌。

    可黎嘉洲呢

    他带着似曾相识的熟悉,明明是别人眼里的遥不可及,却像空气一样充斥在她的世界里。

    他喜欢摸她头,喜欢捏她耳朵,喜欢说点骚话逗她,给她带西瓜汁的时候又笨得可爱。

    陶思眠忽然想象出自己叫黎嘉洲“老公”的场景,他会不会直接怔在原地,呆呆愣愣的傻大个。

    陶思眠噗嗤一笑。

    “说来也服气,我和你认识这么多难,生平第一次见你笑得这么荡漾,”沈途啧啧两声,故意说风凉话,“黎嘉洲不过也平平无奇一个人,有你喜欢的那么好”

    陶思眠踹沈途一脚。

    陶思眠和沈途又朝前走了一段,黎嘉洲才追上来。

    刚刚两人说的话他没听清,沈途做的那些小动作和小姑娘的反应他倒是看得真切。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啊。”黎嘉洲走在陶思眠另一边,状似无意问。

    沈途“哦”一声“我给七七表白了。”

    黎嘉洲呼吸一屏,差点不会走路。

    沈途“但七七拒绝了。”

    好了,黎宝宝又学会走路了。

    黎嘉洲喉结滚了滚,略带紧张地看向陶思眠“你们刚刚真的在说这个”

    “在说你是猪。”陶思眠一脸嫌弃,身侧,她手却是若有若无去碰黎嘉洲的手。

    她没有答应沈途表白就好了。

    黎嘉洲松一口气,可转念一想,自己和小姑娘的亲密是建立在熟识的基础上,她连沈途都能拒绝,如果自己表白,她是不是也会

    黎嘉洲心里登时又乱麻麻,察觉到小姑娘小指勾上自己小指,他回勾一下想握住又恋恋不舍地放开。

    陶思眠带着点试探他的心思,没想到他反倒若即若离试探自己。

    陶思眠小指和他勾在一起走了一截,喉咙滚得很轻,最后实在憋不住,她就着灌木里昆虫聒噪的窸窣声,红着耳尖轻轻舔了一下唇。

    自沈途把话挑明之后,陶思眠发现和黎嘉洲在一起的感觉实在太好。

    他看自己的眼睛里有光,他喜欢和自己说话,他醋沈途的时候沈途也不会让他,黎嘉洲就会格外一本正经地生气,落在陶思眠眼里,像一只可爱的河豚。

    沈途和iia教授一行在傅阔林团队待了一周后,去到周识理团队。

    傅阔林团队就周识理学术抄袭在准备最后的佐证。

    陶思眠几乎每天都去研究室,美其名曰替许意菱关爱程果同事。

    程果“得了,昨晚意菱还在嫌弃我。”

    傅阔林似有似无看向黎嘉洲“有的人啊,啧啧啧。”

    其他研究生跟风“有的人啊,啧啧啧。”

    黎嘉洲欲言又止,陶思眠放过他。

    “这是什么啊。”陶思眠坐在他座位旁边,余光扫到一叠资料。

    “一些辅助资料,”黎嘉洲给她解释,“专著上的对比已经差不多了,现在主要抓一些细节。”

    黎嘉洲一边说,陶思眠一边看,看着看着神色严肃起来。

    “我上学期选过周识理公司金融,虽然我不怎么去上课,但裴欣怡给我拷过课件,我记得有几章几道题,他当时给出的答案和这上面完全不一样,”陶思眠回忆,指道,“真的,裴欣怡还给我发过课上的录音。”

    傅阔林很早之前就想让陶思眠进团队,陶思眠不愿意。

    现在得了契机再问一次,陶思眠还是拒绝“如果没有协议不能帮您做这条佐证的话,不然您给我一份临时工合同”

    陶思眠说着玩的,没想到傅阔林竟真的专门给她出了一份临时合同,把津贴这些写得清清楚楚。

    陶思眠自然也签下,和黎同桌闲聊时,她说“以前真的没想到傅教授这么固执又好玩。”

    黎嘉洲正在吃点心,他叉了小蛋糕尖上的草莓喂到她嘴边“推翻从前的认知符合客观规律上的进步。”

    陶思眠看他“比如我以前说自己信奉独身主义”

    黎嘉洲心跳一停“那你为什么拒绝沈途啊。”

    陶思眠故作平常“不喜欢啊。”

    黎嘉洲清了清嗓子掩饰紧张“你的意思是如果有喜欢的人表白,你就答应了”

    陶思眠“嗯”一声“可我喜欢的人还没表白。”

    黎嘉洲“那你喜欢那个人我认识吗”

    陶思眠瞥到他红透的耳朵,想说什么逗逗他,“嗡嗡嗡”,自己手机响了起来。

    是蒋时延。

    蒋时延虽然比陶思眠大不了几岁,但在陶思眠概念里,他是和父母一辈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给自己打电话

    陶思眠眼神闪了闪,抬手摸摸黎嘉洲头发,折身去了门外。

    五分钟后,陶思眠回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黎嘉洲“你要去哪”

    陶思眠“一休,小蒋叔叔找我有事情。”

    傅阔林端着杯茶路过“诶这都快五点了,今晚有聚餐,你不来了吗”

    陶思眠随手拿笔在黎嘉洲身前的草稿纸上画了颗爱心,变朝外走边道“再看吧。”

    黎嘉洲嘴角翘着,没忍住,在她身后喊“注意安全。”

    陶思眠回了个清脆的响指。

    “哟”研究室响起一片起哄声。

    一休总部在市中心,南方系总部旁边。

    陶思眠刚到前台,便有人带她到了总裁办公室。

    陶思眠推开门,蒋时延已经等在里面,茶几上放着一排小点心。

    陶思眠坐下,蒋时延明人不说暗话“高层他们看了星空笔记,很喜欢,有些新增镜头里面你个人色彩比较重,他们就想说你能不能来一休实习,跟一些项目这样。”

    蒋时延道“我之前还在和你二婶说这事,你二婶说一休下面的人给你打电话的话,你应该会直接拒绝,所以我寻思着就直接把你叫过来了。”

    尽管陶思眠不接触南方系的事,但也知道南方系和一休交情匪浅。

    陶思眠礼貌道“确实没有时间,最近我在傅阔林教授团队跟着打打杂什么的,没有说结束时间。”

    蒋时延笑“是真的没时间还是找借口不想来。”

    陶思眠顿了顿,很诚实“不想来。”

    “如果你不想来也就算了,今天叫你过来是有更重要的事。”

    蒋时延把一台笔记本端到蒋时延跟前,屏幕上是一段预备待播的视频资料。

    “一休整理一些深度文件时,看到了这段,比较长,比较完整,比较清晰,”蒋时延早已敛了笑意,“我不知道你那年有没有看过,但我认为你有知晓全部真相的权利。”

    陶思眠心口一窒“我能不看吗”

    蒋时延点击播放。

    视频里,陶行川和安雅声音响起那一刻,陶思眠起身要走。

    她语速很快“不好意思蒋叔叔我还有事我下次再来看您。”

    “看完吧,你需要知道全部。”蒋时延淡道。

    陶思眠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用,真的不用。”

    蒋时延缓缓把陶思眠摁在座位上。

    曾经在噩梦里断断续续的一幕幕清晰地出现在眼前,陶思眠好像在看,又好像听不到声音。

    陶思眠面色惨白,视频里,陶行川每句话、安雅每句话、自己每句话、还有陶二叔陶二婶,都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宛如一抔冷水朝着陶思眠兜头浇下。

    陶思眠“您关掉吧,我不想看,也不想知道真相。”

    蒋时延把音量调得更大。

    陶思眠红着眼角捂住耳朵“关掉吧,麻烦您关掉,拜托您关掉,求求您关掉关掉关掉”

    蒋时延直接把音量加满。

    偌大的房间回响着记忆里那些声音,每个字,每句话,“七七”“爸爸妈妈”“二叔二婶”,还有铺天盖地的红色和报道

    屏幕上火光铺满的那一刻,陶思眠呆呆张着嘴。

    那抔从她头顶开浇的凉水仿佛丝丝缕缕浸到四肢五骸,她心里本来有撮因为某人而燃起的可爱小火苗,水浇在火苗上,火苗摇摇晃晃越来越暗,越来越暗

    一下子,亮光熄灭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