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叹气的,还有苏佩文。
如今朝廷里大多数的官员都是曹太后摄政的时候提擢起来,包括他自己,再追究下去,两位言官只会让大多数朝廷命官厌恶。
他忙道“这些事都以后再说,嘉南郡主称大行皇帝在世时曾命人将继位遗诏送到她手里,大行皇帝已经殡天,新帝还没有确定,我看还是先把新帝继位的事落实了再说其他吧请行人司和乾清宫的总管太监杜胜上前来确认一下遗诏。”
行人司负责给皇上拟定或是代写诏书,各种印章都认识,杜胜则服侍着赵翌的日常起居,熟赵翌的笔亦和私章。
苏佩文说完,朝汪几道望去。
汪几道觉得苏佩文不应该这么快出面平息事端的,但他和苏佩文结了盟,有些事就应该和苏佩文共同进退,何况这也只是一件小事。
他微微点头,道“那就这样吧”说完,又朝李瑶几个内阁大学士望去,征求他们的意见。
李瑶几个纷纷点头,表示这是大事。
捧着遗诏的阿吉走上前去。
辽王眼睛微转,却是朝姜宪看过去。
姜宪面沉如水的端立在那里,神色倨傲,仿佛一只睥睨天下的銮凤,清傲端秀之极。
辽王心中一动。
突然觉得,如果当初他求娶到了嘉南郡主又会怎样
可这念头也只是在他心中一闪而过。
他的命运在他选择和辽东卫都指挥使廖修文联姻的时候,就已经和廖家紧紧地连接到了一起,他根本就没有任性的权力。
可嘉南真的让他很意外。
他以为他要面对的简王和韩同心,没想到最终要面对的却是姜宪。
辽王微微笑,看着行人司的司正和杜胜走到阿吉身边,俯身检查遗诏。
大殿之上顿时变得落针可闻。
或许是赵翌的死太突然了,杜胜看上去比之前老了十岁都不止,像大病了一场似的,脸色腊黄,形销骨立,看上去无精打彩的。他眼神微妙地看了姜宪一眼。姜宪却气势沉稳地站在那里,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好像笃定这遗诏不是伪作的似的。
杜肚苦笑。
可能在这朝堂上,只有嘉南郡主有这样的底气吧
就是汪几道,昨天晚上辗转地找到了他,让他“看清楚”那遗诏。
两人看着托盘里的东西,都露出惊讶之色。
所有的眼睛都注视着他们,两人脸上一露出异样的神色汪几道就紧张地“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苏佩文是知道有两份遗诏的,可他一样紧张。
有此之前,他和汪几道觉得,皇位一定是要传给赵玺的,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不可能让辽王越过赵玺做皇帝。可赵翌的任性他们也是信教过了的,在没有看到遗诏之前,他们心是没底的。
苏佩文很想暗示汪几道一句,可实在是没有时候,行人司的司正已肃然地道“大行皇帝的遗诏有两份。依微臣的眼力,这两份都是大行皇帝的笔迹,盖的也是大行皇帝的私章。”
杜胜犹豫了几息。
汪几道找到他只是叮嘱他说真话,千万不要被其他的人或是事影响。
想来汪几道也胸有成竹了。
只有他,还像墙头草似的,谁他也不敢得罪。
杜胜无奈地道“两封遗诏都是真的”
大殿时立刻响起一阵嗡嗡的耳语声。
汪几道几个都大吃一惊,简王更是“遗诏上都写了些什么”
他们商定的是首先要确定遗诏的真伪,简王的急切让这件事少了几分郑重。
汪几道沉声道“庙堂之上,不得喧哗。”又道,“请礼部的比对印章。”
礼问的上去对比了印章,也称是真的。
汪几道之才凝声地道“郡主,这两份遗诏怎么会出现在你那里”
他从苏佩文的表情时看到了隐隐的不安,怀疑起遗诏的内容来。
姜宪指了阿吉,道“这个小太临你们应该认识才是。前些日子,他常奉了大行皇帝之命给我送信,这遗诏也是他给我的,大家若是有什么疑问,直管问他就是了。”
阿吉从前在乾清宫当值的时候,常给那些来朝见赵翌的人端茶便水,三院六部的几位都是认识他的。
他也不怯场,落落大方的上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到伤心处,还落下了几滴眼睛。
众人半信半疑,决定先宣读了遗诏再心。
读遗诏的是苏佩文。
那遗诏与其说是诏书不如说是家封,苏佩文不知道从何念起,索性把全文通读了一赢家。
姜宪监国,汪几道等人摄政,被封顾命大臣。
“这不可能”汪几道和辽王异口同声地道,“这跟遗诏是假的。”
姜宪就知道会这样。
她上前几步站到了龙椅前面,俯视着汪几道“因为内容与汪首辅所求不同,所以汪道辅就不负责任地嚷出来这遗诏是假的。辽王呢,不知道你为何要说这份遗诏是假的我要是没有记错,辽王上次来京城还是曹太后大寿吧你做为大行皇帝的哥哥,可知道大行皇帝最喜欢吃什么东西平时都有些什么消浅写字有什么特点吗”
辽王没有想到姜宪转瞬间就把火烧到了他那里。
他看了眼汪几道,迟疑道“我只是觉得很意外,就是监国,也应该由简王或是汪大人监国才是,怎么会让郡主这样一个已经出嫁,是否看得懂奏折的女子监国。这都不说,遗诏也好,皇长子也好,京城沦陷的时候我们都去找了,却谁也没有找到,这些事加在一起,也太巧了吧”
有人点头。
姜宪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是说我没有资格监国还是怀疑皇长子是假冒的”
辽王一时间被问倒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他若是说是觉得姜宪没有资格监国,姜宪大可放弃监国之事,他就不得不承认赵玺是赵翌的儿子,皇位就与他无缘了。他若是说自己怀疑赵玺的身份,那就是不反对姜宪监国了。以姜宪的手段,说不定很快就会把朝政掌握在手里,他想回京城,那就是千难万难了。
这句话问的真是让他不知道怎样回答。
但满个大殿的人都在这里,他怎么敢随随便便地回答。
仓促间他只好道“我是有点怀疑皇长子的身份。皇长子毕竟是在万寿山长的,我们都没有怎么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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