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汉城府。
连续不断的炮声已经持续了整整七天七夜,赵世锡曾用火炮袭扰平壤城,现在这个厄运降临在了南军的头上。
不同的是,赵世锡用的是老掉牙的虎蹲炮,而张希载的火炮则是装载了开花弹的神威一型火炮。
七天七夜中,鎏金海胆炸裂不绝。
汉城军民死伤极重,残破的尸体堆积如山。
整个汉城府中,已没有一栋完好的房屋,就连王宫都被火炮炸塌了数座宫殿。
隆隆炮声中,金春泽带着亲兵来到城墙之下。
汉城府的城楼在炮火的摧残之下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所以守军主将韩敬忠将大营设在在城墙边缘,有高大的城墙挡着,张希载的开花弹无法射到这个位置。
“韩将军,敌军已经对汉城连续轰炸了七天,为何你还按兵不动”金春泽怒气冲冲的冲入大帐中。
帐内的将领们脸上都浮现惭愧之色,韩敬忠面色不善,冷冷道“大人仅为监军,无权利对本将指手画脚。”
金春泽冷笑道“看来韩将军并不懂何为监军,本官再问你一遍,为何消极避战难道将军如此贪生怕死吗”
“大胆”帐内有人喊道。
韩敬忠眯着眼睛道“张希载仅有两万兵力,将我军压制于城内全靠十门清军火炮轮番射击,我军是仓促建立,军中新兵占一大半,守城尚可,贸然出击必败无疑。”
金春泽道“笑话,不出城迎战,将军如何退敌”
“张希载火药有限,待其火药耗尽,攻城无望,自然退敌。”
金春泽义愤填膺的道“将军是说要以全城百姓为饵,去消耗北军火药吗将军将汉城数万苍生至于何处又将王上至于何处”
韩敬忠轻笑一声“纸上谈兵,无知腐儒。”说罢,就低头与众将商议军务。
金春泽暴跳如雷,将在场将领全部臭骂一通,却没人搭理。
他自知再纠缠下去也是无用,痛心疾首的出了军帐,径直往王宫去了。
一路上,路过无数断壁残垣,耳边听着百姓绝望的哭喊,金春泽心如刀绞,加快了脚步,到王宫拜见李焞。
傍晚,炮声稍歇。
已习惯了北军频繁炮击的韩敬忠微笑道“好,张希载火药不多了。”
底下众将也都如释重负。
就在这时,营帘被人猛地掀开,金春泽趾高气昂的走了进来。
韩敬忠道“金大人,张希载炮声渐疏,他军中火药必定不足了,我们只需”
“王上口谕”金春泽朗声道,打断了韩敬忠的话。
众将面面相觑,最终都拱手听谕。
“王上有令,着三道水军统御使、征北将军韩敬忠,接命即刻率兵出城平叛”
韩敬忠大惊,抬头道“什么可张希载已无火药,我们”
“怎么将军听不懂王上口谕吗”
韩敬忠心乱如麻,苦苦劝道“不过一个时辰,天色就要全黑,贸然出城,我军必败啊。”
“将军莫非是想抗命”
韩敬忠大怒道“金春泽国家危难之际,岂能还计较个人恩怨得失我若出城,无异于将汉城拱手相送,我李朝将万劫不复啊”
金春泽瞥他一眼,淡淡的道“将军以为我李朝无人乎安敢口出狂言”
韩敬忠怒目圆睁,说道“今日王令,末将就算抗命,也绝不敢受”
金春泽冷笑道“好啊,韩大人怯懦畏战,违抗王命,来人呐,给我绑了”
“是。”帐外走近来几个亲兵。
韩敬忠怒吼“大胆我看谁敢”
然而,那些亲兵都是金春泽亲信,不由分说,便将帐内将领全部绑住。
韩敬忠挣扎不休,大喊道“奸人误国,如不是你杀了南人党的闵黯,我李朝也不至走到这一步,你是千古罪人啊”
金春泽戏谑的笑道“韩将军,你想激本官杀你,好成全你忠义之名想得美本官会命人将你等好生看押,待本官得胜归来之后,看你有何面目再放狂言”
韩敬忠大笑“哈哈哈哈你想以五万乌合之众击败两万精锐之师你金春泽从未上过战场,岂会是连战连胜的张希载的对手等你死在战场上,且看史书如何”
亲兵往韩敬忠口中塞了一块破布。
金春泽命令道“召集大军,一个时辰后由东西北三门出城,分三路夹击张希载大军”
命令完毕,金春泽露出个冷笑,走出帐外。
没过多久,韩敬忠,就将口中的破布推了出来,又用牙解开了一个部将的绳子,帐中的人全部悄然松绑。
门外看押的士兵,被轻而易举的放倒。
步军统领轻声道“大将军,我们要赶快抢回军队,若是让金春泽这样胡闹下去,汉城府就完了。”
韩敬忠想了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太晚了,我们只能逃了。”
“逃我们三韩子孙只有战死,何来苟生”
韩敬忠悲愤填膺,怒道“死为何而死为是非不分的王上还是为内都不休的所谓三韩子孙”
步军统领怒极起身,啐道“贪生怕死的懦夫,我瞎了眼,你自己逃命去吧”说罢,独自抽出刀走出帐外。
不少将领都如他一般起身离去。
韩敬忠闭目不言,任凭他们咒骂。
过了片刻,大部分的将领都已离开,仅有少许亲信留了下来。
“大将军,我们怎么办”一个将领慌张的问道。
韩敬忠道“张希载带兵袭击北门,南门守备空虚,诸位带上亲兵家眷,我们从南门杀出去”
许久之后,汉城府上空,天色全黑。
北军炮声已渐渐停歇。
汉城东、西、北三门打开,三片火海从城内倾泻而出,出城之后,往北汇聚,攻击北军。
整个汉城,被五万守军手上的火把点的亮如白昼。
金春泽亲自披甲上阵,指挥中军,尽管他是第一次指挥大军,但眼中满是兴奋与自信的光芒,五万守军如臂驱使,气势如龙。
行进不过小半个时辰,五万守军就开始有人掉队,很快就有人逃跑,开始还只是寥寥几人,将官还可鞭笞压制,可随后骚动像瘟疫般在整个军中蔓延。
逃跑的士兵越来越多,南军的火海像是骤然粉碎的酒坛,将火红的酒液四处溅洒。
甚至还未遇到敌人,气势如龙的大军就呈现溃败之色。
张希载欣喜若狂,全军压上,金春泽守军像是被巨浪吞噬,连绵如海的火把渐渐消失,最后归于虚无。
南门,韩敬忠踩着守军的尸体,在家人妻儿的催促声中,回头眺望。
张希载大军毫不费力的入城,四处燃起了火焰,光亮甚至超越了王宫的灯光。
韩敬忠将头上发髻割下,洒向城内,随口走下城墙,趁着夜色带着家眷部署,往西南而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