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穿越之前, 也是看过一些以宋金为背景的影视剧或的。
因此,对宋徽宗沉迷名妓李师师的一些传说, 她并非全然没有听过。
但在今夜以前,她一直把这些当故事听,毕竟从皇宫修了地道去李师师的闺房这种事,怎么听都很玄幻, 根本不像皇帝做的事。
结果现在诸葛神侯告诉她, 这不是后人编出来的故事传说, 就是真的。
江容“”
她平复了会儿心情,道“也就是说, 潜入师师姑娘房间的人,其实是被陛下带的大内高手联手击退的”
李师师和诸葛神侯闻言, 同时点了点头。
倘若单打独斗,宫中的大内高手, 多半不是江湖顶尖高手的对手。
然而大内高手们训练有素, 又极擅合作应敌,一群对上一个,大部分情况下, 都不会失手。
能让他们失手没截住的人,武功必定深不可测。
发生这样的事,诸葛神侯这个禁军教头本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可惜皇帝大概也知道偷偷出宫会花魁不光彩, 所以勒令他们守口如瓶了。
要不是李师师今夜在河上再度出了意外, 还被江容救下带到了神侯府, 这事恐怕还是个秘密。
思及此处,诸葛神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不能说皇帝做事荒唐,只能暂且抛开这个话题不表,将重点拉回今夜的意外上。
诸葛神侯道“今夜之事,我会派铁手去查。”
“云台倒塌,总归不可能做得毫无痕迹,只要肯查,必能揪出些蛛丝马迹来。”
“多谢神侯。”李师师立刻欠身行礼。
“李姑娘不必客气。”诸葛神侯抬手一拦,“此事疑点颇多,又涉陛下,神侯府本该彻查。”
他二人没有客气太多句,片刻后就点到为止了。
李师师久居风尘,知道的江湖消息本就比寻常江湖女子要多。对诸葛神侯和他的弟子,她亦是极钦佩的。
现在对方答应了替她彻查,她也就放下了大半的心,准备回芙蓉榭去了。
不过就在她打算开口告辞之际,救了她的江容忽然出了声。
江容道“倘若那人是针对师师姑娘来的,那在查清楚之前,师师姑娘便危险着。”
李师师闻言,沉吟片刻,道“但他这两日不曾再探过我房间。”
江容“他先前在大内高手合围下吃到了苦头,短时间内不出现很正常,加上他人在京城,肯定也听说了张员外掷千金求你一舞之事,所以与其冒着风险再闯一次你的闺房,倒不如趁今夜这种处处是人的混乱场合出手。”
“容容说的是。”诸葛神侯面露赞同之色,“陛下与李姑娘会面极其隐秘,便是朝中文武都少有知晓的,在这种情形下,此人自然无法判断李姑娘房内是否依旧藏着高手。”
但这种无法判断,终究是暂时的。
在失去了七夕夜献舞这个绝佳的机会后,此人未必不会再去芙蓉榭试探出手。
皇帝再喜欢李师师,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待在青楼,否则这事也不可能瞒得住了,所以此时的芙蓉榭,对李师师来说,其实是个挺危险的地方。
李师师听罢他们师兄妹的话,却是没太惊讶。
她向来聪明,这些顾虑,就算他们不说,她心中也极清楚。
可清楚又如何呢
她苦笑一声,道“我本风尘浮萍,不回芙蓉榭,又能去何处呢”
自京师第一花魁的评选出来后,想见她一面的人远比从前更多。
但一百个想见她的人里,或许都找不出一个尊重她的人。
他们喜欢她的美貌,赞赏她的才情,却对真正认真与她在一起敬而远之。
上至天子,下至还在考功名的穷秀才,无一不是如此。
李师师看得多了,也就不做什么指望了。
她深知自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江容看她满眼悲切,一派认命的模样,心中十分不忍。
她想了想,道“师师姑娘不介意的话,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可以住我家。”
“这京城中,应该还没几个人敢跑到我的地方对你动手。”
李师师听得愣住,愣过之后立刻道“这太麻烦姑娘了,如何使得”
江容莞尔“麻烦吗我不觉得啊。”
“说到底也就是借了点我家中长辈们的名气而已。”她说,“但名气放在那不用白不用,若能护师师姑娘周全,何乐而不为呢”
为了说服李师师,说完这番话,江容还立刻朝诸葛神侯看了过去,挑眉请他表态“你说是不是,师兄”
诸葛神侯捋着胡子,说其实有个更好的办法。
“咦”
“瓮中捉鳖。”
反正这事总归要彻查到底了,那不如先让那位高手以为李师师在惊吓过后,就回了芙蓉榭。
如此一来,他再动手的几率便会大增。
一旦他再动手,他就会露出更多的马脚,正方便铁手捉拿探查。
江容一听,忙点头道“这个办法好”
“那便这么办罢。”诸葛神侯迅速有了决断,“我派人为你们安排马车,你带李姑娘回你那暂住,另一辆空的,由人护送着驶回芙蓉榭。”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师师也不好再拒绝这番安排。
她感激不已,想要道谢,又觉得自己身无长物,最后只能郑重地表示“神侯与姑娘的这番恩德,我记下了。”
江容摆手“师师姑娘不用太放在心上。”
“你若实在过意不去,回头把今夜那支舞完整跳一遍给我瞧瞧就行啦。”
相比她,诸葛神侯的回应要正经严肃许多。
他虽没有做下保证,只表示会尽力,但仅这一句话,就几乎能叫人放心了。
之后没多久,两辆马车都备好了。
江容带着李师师上了其中一辆,将车门锁得严严实实,便趁着夜色离开了神侯府。
路上为了让李师师高兴一些,她主动问起了今夜奏响在汴河之上的那首曲子。
她说以前没听过,问了同行的朋友,大家纷纷猜测是不是李师师自己谱的。
李师师“曲的确是我谱的,不过能奏出今夜的气势,也多亏了芙蓉榭中的姐妹们。”
江容立刻逮住机会赞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纯拍美人马屁,她还复述了一下李寻欢和原随云对这首曲子的评价。
“我这两个朋友,俱出身世家,一个比一个有品位。”她说。
“小李探花的名字,我也是听说过的。”李师师道,“只没想到今夜他竟也在,还救下了我一位姐妹。”
如此交谈了一路,最后回到西十字街尾时,江容和李师师之间,已经没了生疏。
因为李师师说可以直接喊她名字,不用每次都加上姑娘,江容便也立刻表示她可以叫自己容容。
两人不仅互相改了称呼,下了马车后,更是挽着手走进正堂的。
正堂内点着灯,江易原随云还有林诗音都在。
他们看到江容去过神侯府后还是把李师师带了回来,俱十分惊讶。
面对他们三人,江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在神侯府商量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表示“总之,在我二师侄查明真相之前,师师就先住这儿啦。”
“没问题没问题。”江易作为真正的宅主,应得最快。
应完,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道“那个我听说师师姑娘不仅精通琴棋书画,也很擅刺绣”
江容扶额“师师近日不好出门,你死了这条心吧。”
江易“也对。”
李师师听得好奇,又很想报答一下江容这回毫不犹豫出手相助。
于是思忖了一小会儿后,她便开了口,道“不知江公子是想请人绣什么”
“他不是想请人绣什么,他是希望能请一些绣工出众的人指点他铺子里的绣娘。”江容解释,“你若有心,等铁手把今夜的事查清楚了再帮他这个忙也不迟。”
她话音刚落,坐在江易和原随云边上的林诗音也点头道“是,对师师姑娘来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配合神侯府,早日查明真相。”
可能是因为同样相貌出众才情过人,李师师和林诗音在短暂地聊过几句后,也迅速熟悉了起来。
三个姑娘凑在一块,几乎有说不完的话,叫原本还打算在正堂里多喝会儿茶的江易和原随云完全插不上嘴。
江易“”
原随云也“”
喝尽最后一口,两人对视一眼,干脆一道退了出去,把地方留给了她们三个。
之后的日子,这种“被多余感”出现的愈发频繁。
直到神侯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捉到了那只“鳖”。
消息传来时,林诗音恰好不在,她跟着江易去了他盘下的秀坊,准备教那些绣娘她和李师师最新研究设计出的一种绣法。
原随云倒是在,他前两日替她们寻了一张琴,这会儿正亲自调音呢。
侍从进了院子,朝水边廊下的阴影躬身回报,说盛捕头来了,应是来寻容姑娘的。
江容一听是无情,便猜应该是李师师遇袭的案子有眉目了,忙扶着廊柱起身,顺道把自己的手从清凉的池水里捞出来,道“快请。”
“已经请至花厅了。”侍从回复。
“那先给他上茶。”江容又道,“跟他说我换身衣服就去见他。”
京城夏日炎热,她在屋中待不住,又不想晒到太阳,便常常倚在这条靠着假山又紧邻池塘的长廊中,手伸进池水里降温。
这儿平时没有什么客人,她如此胡闹,便也没人拦她。
但拖着两个滴水的袖子去见大师侄,作为长辈到底不大合适。
在李师师的陪伴下回去重换了身衣服后,江容才匆匆赶至花厅。
她进去时,里头不仅坐着无情,还有原随云。
这两人应该已经互相打过招呼知会过身份,此刻面对面坐在一处饮茶,看着一派和谐。
听到江容过来,无情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望过去,如之前几回一样唤了一声小师叔。
江容拉着李师师过去坐下,坐定后才接口问“怎么样是不是铁手查到了什么”
无情闻言,目光扫过她满是好奇和期待的面庞,停顿了一小瞬才道“二师弟抓到了一个人。”
江容“”
无情继续“但此人口风极紧,任神侯府上下如何审问,都没有多说半个字。”
“那你这趟来是”江容问。
“世叔想请李姑娘去神侯府瞧一瞧那人。”无情道,“若是李姑娘恰好认识,那多少能好查些。”
李师师听他这么说,即刻答应了下来,表示愿意去神侯府走一趟。
江容本想跟着一起去,但被李师师拦住了。
李师师道“诗音出门前说下午回来与我们一道煲蟹的,我们要是都去了神侯府,她岂不是又要一个人”
江容“是哦。”
可能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纠结,坐在轮椅上的无情忽然插了一句道“小师叔放心,待看过二师弟抓到的人,我会亲自送李姑娘回来。”
江容天啦还是大师侄贴心
江容想了想,道“既然你要送师师回来,那到时候就一道在这吃饭如何”
无情听到这声邀请,微勾了勾唇角,说好。
“那就这么说定啦。”她从椅子上起身,“我送你们到门口。”
无情本想说不用,但余光瞥到坐在她右手边的原随云,停顿一下,竟点了头。
三人离开花厅往门口方向走,临出去前,无情忽然从袖中拿出了一小盒茶给她。
江容认出那是他之前送过的云顶雪芽,忙摆手道“上回不是说了嘛,以后你留着自己喝,不用送我。”
无情微微摇头,说这盒新的云顶雪芽本就是托了她的福,陛下才赏的。
江容“”
“怕陛下去芙蓉榭扑空了会生气,神侯府查李姑娘遇袭一事之前,世叔把计划告诉了陛下,请求他暂且配合一段日子。”
“陛下得知是小师叔救下了李姑娘,说要赏神侯府,又赐了一盒。”
“所以这盒,本来就该归小师叔。”
江容“”那、那好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