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外头传来不客气的敲门声。
印小黎躺在床上,皱了皱眉头,鼻子里闻到一股潮湿的味道。
“砰砰砰”敲门声一声一声的响起,像是砸在她的脑袋里。印小黎头晕目眩,浑身发冷,慢慢睁开眼睛,好半天才清醒过来。
“开门,我知道你在,这个月都快月底了,房租什么时候给”外头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那嗓门破锣似的,刺得人脑仁疼,“看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才给你这么便宜的价格天可怜见的,我自己家都揭不开锅了,你也别怪我狠心,今天再不交房租,你就赶紧卷铺盖吧“
印小黎看着污迹斑斑的天花板,有些懵。
她不过是下班回家睡了一觉而已,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撑着手坐起身,感觉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疲乏感,身体虚的可以,与自己之前早睡早起每日锻炼养成的好身体状态完全不同。她看了看四周,发现房间小的惊人,只能堪堪放下一张小床,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没有窗户,味道潮湿难闻。
印小黎皱着眉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忽然发现,床边似乎有一处小小的隆起,在动来动去。
什么东西
印小黎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的一角,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咿呀麻”小娃娃挥动着小手,嘴巴裂开,发出单调的音节,“妈妈”
小娃娃看起来已经一岁左右,眼睛乌溜溜,睫毛成精似的,看上去精神头还可以,白白的却不胖,小小一只,像是营养没怎么跟上似的,只会发出简单的音节。
孩子她做了24年的单身狗,为什么身边会有一个孩子
还未来得及从现状里反应过来,印小黎费力的爬下床,又差点被脚边的东西绊倒。她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地上是散碎的白色药片,和已经空空如也的药瓶。
她捡起来看了看,果然是安眠药。
安眠药
印小黎看着药瓶,胃里忽然升腾出一股呕吐的冲动,她慌不择路的找到角落里的垃圾桶,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
翻江倒海的过程中,印小黎的脑子里嗡嗡乱响,终于接收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她印小黎还是印小黎,只不过经历的人生换了个剧本。
五岁时,原本的她经历了一场绑架,父母为了救她死于歹徒之手。从此以后,她成为孤儿,辗转于各个亲戚之间,最后被亲戚们送到了孤儿院。她一个人长大,从此顺风顺水,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年纪轻轻就攒了不少钱,一个人过得很滋润。
而现在这具身体的印小黎在五岁时,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经历那场绑架案。因为父母还在世,她受尽宠爱,泡在蜜罐子里长大,只会吃喝玩乐,再加上家境很不错,她挥金如土,任性妄为,似乎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轻易拥有,直到十八岁的时候,遇到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善茬,却拥有一副完美的皮囊,印小黎却对他一见钟情,如飞蛾扑火一般的陷了进去,甚至于不惜手段的怀上了他的孩子,毁掉了别人的婚约。
可她毁掉的婚约,却是两大家族的政治联姻。婚约虽毁,可对方却根本不会放过她,更不可能让她如愿嫁给那个男人。
于是,她的父亲莫名其妙因为税务问题关进了监狱,母亲在去找亲戚求助的路上,被车子撞死。而这具身体的印小黎,则偷偷生下了孩子,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在知道父母被自己连累之后,后悔不已,偷买了一瓶安眠药,也顾不上孩子,直接自杀了。
印小黎抱着垃圾桶喘着气,梳理着脑子里的故事线,一脸便秘的表情。
这么愚蠢的人,怎么会是另一个时间线的自己打死她也不想承认。
就因为一个男人,至于吗
但是至于不至于,她说了都不算,这具身体里原来的“自己”已经死了,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一手烂牌的人生,给继续过下去。
这可真是惊喜又刺激。
“麻麻”孩子在床上动个不停,嘴巴里嘟囔着要妈妈,“妈妈”本人刚刚清空胃里的东西,虚弱的站在床边,看着娃娃,有些手足无措。
孩子见她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过来亲近他的打算,嘴巴一瘪,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别看他体型不大,嗓门倒是不小,一哭起来,印小黎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
印小黎手忙脚乱的把孩子抱了起来,不抱起来不知道,一看吓了一大跳。这娃娃的尿不湿都已经湿透了,从里到外都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干稀混合,气味可谓是相当的浓郁。她赶紧把尿不湿解开扔了,却发现孩子嫩白的小屁股变得红通通的一大片,有的地方甚至都破皮了。
“怎么搞成这样”印小黎脑壳嗡嗡的疼,虽然没有半点为人母的经验,但她也知道,这孩子现在肯定不好受。
好在床头还摆着两片没用过的尿布湿,印小黎给孩子小心翼翼的用温水洗了洗小屁屁,笨拙的给他换上了新的尿不湿。
弄完之后,她已经是满头大汗,毕竟是新手,虽然有着身体原来的记忆,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是刚开始上手,还是有些陌生感。
娃娃换上新的尿不湿以后,似乎舒服了一些,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也不哭也不闹,小手挥来回去,似乎想要她抱抱。
印小黎被这么看着,心里也软乎乎的了,伸手把这个小娃娃抱在了怀里。
手感那叫一个软绵绵,小娃娃咿咿呀呀的,声音软糯,戳的她心都要化了。
这是个小男孩,虎年出生,原本的印小黎给他取了大名,叫做时翎,没有小名。印小黎觉得没有小名实在是无趣,既然是虎年出声,那不如就叫胖虎吧。
虽然现在的“胖虎”又瘦又小,但是印小黎私心想着,自己养养,能把他养得又胖又虎,那是最好了。
她知道养个孩子绝对不会是什么省事的活儿,而且“孩子”这个词,在这个年头约等于“自动碎钞机”,有他在,过好日子的难度成指数往上涨。
但是现在就让印小黎抛下这个可怜的孩子不管,她又实在是做不到。更何况,这个孩子也算是印小黎自己的,虽然不管是时间线、人生走向和记忆都有所不同,但好歹是自己的血脉,说什么,也不能把他给丢了。
印小黎暗暗下了决心,有自己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亏待这只小胖虎。
小胖虎仿佛也看清了她的想法,亲昵的搂着她的脖子,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睫毛蒲扇似的,扇的人心里软和。
胖虎已经断了母乳,现在主要吃米糊和一些辅食,外加一些奶粉。印小黎翻遍了房间,才找到一丁点剩余的奶粉,她给胖虎泡了些温热的奶粉,喂了下去。
孩子饿狠了,大吃一顿之后,一沾着床就睡着了。
这个娃娃,还真是乖巧好带,印小黎心想。
随我。
印小黎觉得头昏脑涨的,她翻了翻身上和房间里,总共就找出二百五十三块钱的现金,没有手机更没有银行卡,根本就没有存款可言。
还带着个小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印小黎着实有些头疼。
此时,她也稍微能够理解原本的“印小黎”选择走上绝路的原因了从小娇生惯养的她,靠家人成了习惯,走到这步田地,又没有生存的基本技能,还带着小娃娃,父母又因为自己的缘故被连累,她也实在是无法可想。
能够理解是一回事,有没有情绪又是另外一回事,印小黎对这个时间线上的“自己”相当的唾弃,不管怎么样,还有一个小的在,再怎么说,既然选择了生下来,就不能丢下他不管。
他们所在的房间是个简陋的地下室,矮了地平面大半截,阴冷潮湿,这种条件,房租肯定不会太贵,但是依照b市的消费水平,二百五一个月肯定是不够的。印小黎灌了一壶热水下肚,听着楼上房东的脚步声,觉得今天还是不要露面为妙,于是靠着胖虎睡下,养精蓄锐,准备明天上街去弄点钱来救急。
当晚,她做了个梦。
空荡荡的大街上,梧桐树旁,她站在树下,孤零零一个人。
路上车子不多,只有寥寥几辆。印小黎看了看四周的车子,找了个间隙,想要过马路。
这是,忽然有一辆黑色的大众默不作声的窜了出来,径直的朝她冲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感和失重感,印小黎被撞到梧桐树旁,满头是血,她抬起头,晕乎乎的往车子里看去。
只见那黑色的大众里坐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嘴角勾起,踩下油门,驱车再次朝自己撵了过来。
印小黎猛然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饿的前胸贴后背,突然起身,便是一阵眩晕。
这身子可太弱了要好好调理调理,她心想。
旁边的胖虎也醒了,咿咿呀呀的找妈妈,印小黎把最后一点奶粉喂给他以后,又给他换了尿布,稍微哄了哄,这小家伙躺在床上,又睡着了。
印小黎这才小声的换好了衣服,出了门。
她揣着那二百五十三块钱,在附近的一家早点铺子买了一个五角钱的馒头,干巴巴的就白开水吃了下去,那头晕目眩的低血糖感终于下去了一些,人也有精神了。
现在是清晨六点多,街上的行人还不多,胖虎还一个人在家里,印小黎不能出来太久,只能抓紧时间赚钱,她在附近的街道上寻找着目标,不知不觉便走出了两条街。
清晨的阳光柔和而不刺目,街边的梧桐树整整齐齐的伫立在人行道上,街上的车子不多,寥寥几辆而已,印小黎站在路边,准备过马路。
忽然,她感觉出了一些违和感。
这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
树木,阳光,行人,车辆,以及她所站着的地方,根本就跟昨晚梦到的那一幕一模一样
她心中一惊,转头看向一旁的街角,果然,一辆黑色的大众正低调的缓缓开着,车牌号与梦里的数字完全一样,里头坐着的,正是一个带着墨镜的陌生男人,那人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忽然猛地踩上了油门,朝着她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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