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夏夏的语气是温柔可爱的,一点也听不出咄咄逼人的感觉,但林春儿却依然能察觉到她的险恶用心。
因为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锋利的刀,正试图砍破自己和江楷泽刚刚建立的,还很脆弱的新型联系。
林春儿气得两眼发黑,忍无可忍地低吼道“你够了别开玩笑了我现在头还在疼呢”
林夏夏忍不住笑了“你头疼我难道不头疼吗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想讲个笑话给大家听而已,你却这样骂我。”
林夏夏当然不是什么都没做,昨晚不管是该做的,还是不该做的,她全都做了。
可她就是要这样说,她就是要骗林春儿。只有让林春儿以为“妹妹什么都没做,全都是自己的未婚夫主动的”,才能真正测出春儿的真心。
因为林夏夏知道,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事,林春儿哪怕再生气也好,最后也一定会找到理由原谅自己的,毕竟血缘关系斩不断,一声姐妹大过天。
但如果那个做出伤害林春儿的事的人是江楷泽,那就不一定了。
爱人之间最容不下背叛和猜忌,除非她根本就不爱江楷泽,他只是她飞上枝头的工具而已。
春儿对不起,可是如果这样你都可以原谅他,你对你的未婚夫又有什么真心你们的婚约只是欺骗和谎言
林春儿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夏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发烧太严重,所以才产生了幻听。
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就算真的发生了,林夏夏又怎么可能会告诉自己
她们可是最好的姐妹,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会痛的啊
更让林春儿感到可怕的是,林夏夏口中说的明明是最恶毒的语言,可语气却仿佛只是在乖乖请教而已。
就像以前读书的时候,每当她碰到了不会做的难题时,就会马上跑去问自己“姐姐,姐姐,这道题好难哦,你快教我怎么做”
还记得那时,妹妹说完便递给自己一颗甜如蜜的糖。
然而现在,妹妹一边求着自己,一边伸向自己的,却分明是一把裹着蜜的刀。
此时林夏夏正悲伤地看着林春儿,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滚落。
她原本只是想逼出林春儿的真心,可说着说着自己却真的害怕了“可是姐姐,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居然遇到了这种事,如果不处理好的话,以后我在林家寨可能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姐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林夏夏泪如雨下,大有发展成孟姜女哭长城的气势“姐姐对不起,我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发生了这种事,我也实在没办法我今天之所以提前告诉你一声,是因为我必须得找爸妈,找江叔叔给自己讨个公道。”
当林夏夏说出“给自己讨个公道”这句话后,林春儿感觉整个世界都突然安静了下来。
谁都知道,“讲笑话”和“讨公道”,这显然是两种完全不同性质的词,林夏夏言语间突然转变了说法,其中的寓意已经呼之欲出
林春儿感觉自己真的快窒息了,为什么人生要对自己这么残忍不公,怎么每次只要自己一有探头的机会,命运就会立刻伸出一双手将她再次按进绝望的深海。
她缺氧得难受,挣扎着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可却四肢无力,浑身颤抖,只能任凭又咸又涩的海水渐渐填满了她的鼻腔和眼睛。
林春儿用力瞪着眼睛,只有这样,眼泪才不会掉下来。
她看着桌子上江楷泽留下的英文书,那些漂亮的英文字母,怎么看起来那么神秘,那么高雅,仿佛是梦里的诗和远方。
再想想这讨厌的林家寨,这么贫穷,这么落后,好像一张破旧的蜘蛛网,兜住了自己的前半生。
林春儿在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且得体,就如同她想象中的那些优雅的豪门贵妇,如何得体地打发爱占便宜的穷亲戚。
过了好一会儿,林春儿终于再次开口“如果你坚持,非要跟别人讲这个笑话,那长辈只会觉得你不懂事,外人只会觉得你不得体,而楷泽哥,他只会觉得,你真的很不要脸。”
最后“不要脸”三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她的语气至始至终都很冷静,听不出任何怒意,好像只是在按部就班地解答一道难解的题,有条不紊地将所有可能的答案一一列出来给林夏夏看。
她只是在很客观,很理智地分析而已,虽然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让林夏夏无地自容,知难而退。
没错,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她必须要让她的妹妹自己意识到,根本不会有什么“公道”,如果她要闹,只会是“笑话”,甚至“讨公道”这三个字,就是在讲笑话
林夏夏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春儿,甚至忘了擦脸上的眼泪。
她真没想到自己一向柔弱的姐姐,竟也有如此刚强的一面。
林春儿强硬的表态,仿佛六月雨季时被山洪冲刷下来的岩石,将林夏夏心中所有的侥幸和幻想全部一一砸碎。
任何事不到最后,都没人能猜到,谁才是那个不堪一击的人。
“是吗说来说去,都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啊。”林夏夏擦干了眼泪,喃喃重复着林春儿的话。
可是明明只要春儿自己肯放弃,明明只要她们心照不宣地换一下,就不会闹成笑话
可是林春儿就是不肯就算江楷泽做出这样的事,春儿坚决要嫁给他的心也没有一丝丝动摇
真爱一个人,绝对不可能这样。爱,怎么可能没有棱角
以林夏夏对姐姐慢热和较真性格的了解,她基本可以确定春儿绝对不是舍不得仅仅短暂相处过几天的江楷泽,她就是舍不得江家能带给她的荣华富贵
林夏夏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姐姐,你觉得这次我也一定会听你的,对吗”
林春儿张了张嘴,一个“是”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林夏夏叹了口气,低声道 “谁叫我从小到大都很依赖你呢好像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总是会第一个告诉你,也总是无条件地相信你。”
但是从你决定抢走我的小江哥哥那天起,我就不再相信你了。
因为我终于看清你对我的好,原来不过只是施舍。
而施舍,不过就是把自己不要的东西扔进一个垃圾桶里而已。至于好东西,哪怕已经脏了垃圾桶也别想。
春儿姐姐,你也许是爱我的,却并不愿意让我过得比你好。
你也许也是喜欢江楷泽的,但很显然,他在你心里也没有名利更重要。
你怎么能这样呢
林夏夏看着林春儿,突然笑了起来“春儿,你还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一堂语文课上,德文叔公给我们讲过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故事吗就是那个县太爷判定真假母亲的案子。”
林春儿点头,她当然记得那个让同学们吵了半堂课的小故事
两个妇人抱着一个哭闹的婴儿到县太爷面前告状,她们都说自己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对方是偷孩子的人贩子,请求县太爷给自己做主。
县太爷难辨真假,他灵机一动,命令侍卫将婴儿劈成两半,分给两个妇人每人一半。
其中一个妇人听后,马上就拒绝了。
于是县太爷便把孩子判给了那个放弃的妇人,因为他认为,只有亲生母亲才会把孩子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能否拥有他更重要。
故事讲完后,德文叔公问同学们如果你是孩子母亲,你会怎么选择
当时林春儿说的是自己舍不得劈孩子,也不会让给别人,她会马上去叫家里长辈和街坊邻居都出来给自己作证。
同学们都夸林春儿机智,林夏夏却冷冷一笑。
她反击林春儿道“可是你有没想过,那个人贩子为啥胆子那么大,不仅抢走你的孩子,还敢和你去打官司吗”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