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若看着牌匾上的几个大字,不自觉就念出来了“醉卧院这是何解是你想的吧。”
祁陌笑了笑“媳妇儿还真是了解我啊。这醉卧院呢,取自王翰的凉州曲,醉卧沙场君莫笑这句,我觉着有趣得紧。”
戚若在自家娘亲身畔时是学过认字的,也背过些诗,到了戚家,戚仁当官的路断了,他以前的那些个书留着不过平白添堵罢了,便都塞到了柴房里,倒是便宜了住在柴房的她,晚上无事时就拿来看看,这句诗她自也是晓得的。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后半句委实凄凉了。
“不好。”她忍不住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祁陌不过一瞬便明白了戚若的意思,笑道“你不喜欢我们换一个名字便是。白首院春满院你觉着哪个好一点”
戚若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就不能想个没那般张扬的不过其实这个就挺好的,挺洒脱不羁的,我只是觉着后半句的寓意不大好。”
两人说来说去也没有换,还是惯常服侍祁陌的管事说了话,两人这才慢悠悠地转进了院子里。
这府中丫鬟小厮个个都是机灵的,两人不过在外逗留了一会儿这热水和干净衣裳都备好了,两人一到得屋内就有人伺候着淋浴。
戚若不习惯这样,祁陌更是用不着,自他知事起都是自己沐浴更衣的,让丫鬟来,终究是男女有别。
“你们都下去吧,夫人不用你们伺候,我来就好。”
屋内的丫鬟们因着祁陌对戚若的称呼皆是一愣,没成想自家国公爷这一失踪竟是带回来了个国公夫人。
还是这院中的大丫鬟夏荷和秋菊先反应过来,带着身后的两个小丫鬟退下了。
待人都出去了,戚若整个身子都放松了下来,禁不住打量起了屋内的景象。
屋子很大,一开门率先瞧见的就是一靠墙放着的软塌,榻上有一小桌子,桌上放有热茶及几样水果糕点。屋子正中间放着一香炉,两个角落各放着个精致的瓷器,另两个角摆着两盆花草。
而他们进门的右手边是惯常沐浴的地儿,被一绣有八匹骏马奔腾的屏风遮挡着,左手边有一拱门,穿过拱门可见里面放着一张上好的雕花木床,木床边有一木施,另一边则摆着一梳妆的桌子。
“我从小还没住过这么大的屋子呢,就是少了份人气儿。”
祁陌拉着戚若到了沐浴的地儿,开始上手帮她脱衣裳,嘴里还不忘调笑道“以后有了你这个女主人不就有人气儿了嘛。”
戚若知晓祁陌的脾性,干脆不搭话了,任他伺候着自己脱衣裳。
其实她初时是不习惯的,可这几日被祁陌照顾得很是精细,如今倒也能安然受之了。
“我已经派人去宫里的御药房请李御医了,我们沐浴之后人应该就能到了。”
戚若点点头,也没注意祁陌话中的意思,待见着祁陌也才脱衣裳才醒过味儿来。
祁陌见戚若还在瞧自己,露齿一笑“这不,浴桶挺大的嘛。”
戚若对祁陌向来心软,最后也只是点点头允了。
这府中人事先不知道祁陌会带着戚若回来,也没备戚若的衣裳,却也不敢怠慢,找了半晌才找了身戚若勉强能穿的,但也大了些,好在她长得好看,倒也不觉有什么。
两人将将拾掇好,就有小厮在外面通报,说是李御医来了。
祁陌开门让人将屋内收拾好,这才请了李御医进来。
李御医进门后先是同祁陌行了一礼,这才为戚若把脉,只是愈往后他眉头锁得愈发紧了,惹得祁陌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但他面上不显,只安静地等在一边。
待李御医把完脉,祁陌是再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
李御医起身,对着祁陌又是一躬身,略略迟疑道“回禀镇国公,臣还得问夫人一个问题才能做诊断。”
祁陌点点头“李御医客气了,您请。”
李御医又是一施礼,这才转身对着戚若问道“敢问夫人近来可否有假孕之状”
“假孕”
戚若忙伸出左手给自己把脉,脸色却是愈发苍白,半晌,才颤着收回左手,无措地偏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祁陌。
祁陌见状,正要安抚她,却见她勉强地笑了笑,犹不死心地又问道“李御医说笑了,我我不是有身孕了吗快三个月了。”
李御医知晓戚若这是不想面对眼前的事实呢,心头禁不住叹了口气,迟疑道“从夫人的脉象看来,是没有的反倒是身子出了些状况”
祁陌一凛,忙将之前他从猪圈中找出来的药渣给李御医看“李御医,你瞧瞧这安胎药可有什么问题。”
李御医常年呆在宫中,什么腌臜事儿没看过他不过瞧了几眼就从中挑出了戚若存疑的两味药来。
他指着那片枯叶子道“这味药是避子药药方里必不可少的一种药材,而这种似枯树枝的药材和着那味药熬煮就会给人以假孕之象,既不会让原本的安胎药变色,更是没有什么旁的味道,不易被发现,久而久之”
戚若一张小脸煞白,一只手更是紧捏着桌角,忍耐着一字一顿地将李御医未完的话给补了个清楚。
“那人就真的不能有孕了是吗”
祁陌见不得戚若这样,忙伸手覆住了她用力得指节泛白的手,将她抓着桌角的手轻轻地握到了自己手中,这才强作镇定地开口“除了不能有孕我夫人的身子还会有何影响”
李御医见自己把人给吓着了,又是一个躬身,忙道“镇国公和夫人放心,夫人这药该吃了没多久,待臣开个药,吃个两月有余该就能慢慢好转了。”
戚若和祁陌皆松了口气。
“李御医,您这是打算吓死我吗”
京中许多人都晓得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镇国公其实是个没甚架子、惯会玩笑的,可没人就因此敢小瞧他,毕竟他的手段也是京中许多人都晓得的,李御医更是不敢在这时候玩笑了。
“回禀镇国公,摸着夫人的脉象,药吃个两月该就没甚问题了。”
戚若终于缓过劲儿来,这大起大落的,还真是让她心惊胆战。可转念一想,好在是说的假孕,虽失落但好歹不是真的有了孩子被人给害了去。
“还得劳烦李御医了。”
戚若突地想到了祁陌之前也跟着她呕了,忙道“还得劳烦李御医再给阿陌瞧瞧,我之前把他的脉没瞧出什么来,就怕我医术拙劣,没号出来,他之前也有呕吐之症。”
李御医听闻此言更不敢怠慢了。
就因为之前祁陌失踪,就有人传出消息,说是匈奴人已将大乾的镇国公刺杀,匈奴士兵更是气势高涨,在边境肆意生事,大漠也因此蠢蠢欲动,好在祁陌无事,如今回来了,可不能在这时候被人毒害了啊。
李御医凝着眉把完脉,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回禀镇国公、夫人,镇国公身子并无大碍。”
戚若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为什么阿陌会吐呢当真是因为看见我吐才吐的吗”
李御医有些为难,却是不知该不该说。
祁陌立时明白了李御医的意思,忙解释道“绝不是看着恶心才吐的,我就是想着自己要当”
他看了眼戚若,那个字到底是没说出来口,又接着往后说道“又瞧着我夫人那般辛苦,吐个不停,也就想吐了。”
祁陌说了这话戚若才想起还有这茬儿,立时佯装不悦地瞪着他,而他则是一脸无辜地看着戚若。
戚若不理他,只转身听李御医说。
“镇国公这症状实在罕见,不过臣倒是略有耳闻。”
李御医起初还以为是戚若拿着自己有了身孕这事儿要贴着祁陌,如今却发现原来事情并非如此,该是两情相悦才是。
“臣听说有些男子太爱自家娘子了,又初为人父,看着自家娘子如此辛苦,不自觉地也有了自家娘子的一些症状。”
祁陌很是得意地看向戚若,一副等着人夸赞的模样,真真跟个三岁小孩似的。
既然祁陌的身子没问题,戚若也放下心来了,只是当真是仁亲王要害自己吗
“李御医,就做这种避子药的法子是从哪里传来的啊”
“是大漠传过来的,有二三十年了,不过知晓这方子的人却是少之又少。”顿了顿,李御医还是隐晦地点了下用处,“这种药方子初时服用会让大夫觉着那是喜脉,不过一旦停下个一两日就能立即查出并未有喜脉的迹象。”
祁陌会意,这便有了旁人说戚若脉象怪异的由头,而李御医如此提及怕是后宫中的哪位娘娘用过这法子了。
既然两人的身子都没甚大事,彼此心头那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戚若看向祁陌,见他点了点头便起身将临行之前林大夫交给他们的信拿了出来。
“李御医,这是我们干爹让我们交给你的。”
李御医很是迷茫,不知戚若说的干爹是谁,待看清上面的字迹时是又惊愕又疑惑,忙同祁陌告罪将信拆开来看了。
看完这封信后他也明白了两人的意思,又是躬身一礼。
“镇国公、夫人,还请您们放心,今日之事臣定然是一个字也不会向旁人吐露的,往后若有用得着臣的地方也尽管说。”
戚若和祁陌两人忙起身给李御医回了一礼,李御医惶恐,腰是弯得更低了。
戚若和祁陌是哭笑不得,同他说了若干软话也无甚用,只好作罢,任他按着自己的礼节来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