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邦维痛苦地闭上眼,女儿初嫁便守寡,他既心疼又气恼,夫妻之间用些这些小手段固宠本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可偏偏霍熙狄死了,如今华慧长公主夫妻不满,哪怕他位高权重,也断没有说话的余地了。
“娴儿,你如今也这么大了,出嫁了就是大人了,是霍家的媳妇,要记得孝顺公婆,姑爷没了,他们难免有怨气有迁怒,你要体谅,即使有些委屈,也应该多包容,明白吗”
乐娴简直要疯了,“父亲我才十八啊你就要我在霍家过行将就木任人欺凌的日子吗大雍民风开明,就算改嫁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啊”
萧邦维瞪大眼满眼不可思议,这样不知羞耻的话是自己的女儿说出来的吗他原本的意思是让乐娴暂时忍忍,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却不想乐娴如此凉薄,满心只为自己打算,丝毫没有刚死丈夫的悲伤。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老夫人眼底流露出怒意,心中的怒火让她不再纵容委婉,拉了萧邦维转身就走,“你已经是霍家的人,要改嫁也要人家同意才成,我们管不着”
乐娴张嘴欲留他们,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整个人摇晃着瘫软在地,怔怔地看着萧邦维和老夫人远去的背影,眼底透出绝望,好半晌眼角才滑落一滴清泪。
乐妤站在窗外,将一切收入眼底,凡事有因必有果,乐娴今日的局面何尝不是她自己造成的
翠烟忠心耿耿,连忙将乐娴扶起来,在她耳边低声道“世子妃,永宁郡主在外头看着呢。”
乐娴狠狠将翠烟甩开,踉跄着走到窗边,跟乐妤隔着雕花窗棂看着对方。乐娴的眼眸藏着滔天仇恨,恨不得生生啃噬乐妤,“你满意了萧乐妤”
乐妤浅笑,眼底的复杂谁也无法察觉,“姐姐怎么这样说姐夫去了,我也为姐姐伤心的。”
乐娴连连冷笑,“好端端的,我唇脂里居然会有那种东西,你敢说不是你动的手脚”
乐妤不置可否,“姐姐心心念念要做高高在上的世子妃,如今得偿所愿,怎么还来怪我姐夫福薄,不能消受姐姐的美人恩,姐姐日后只怕要守寡度日了。”
乐娴只觉得满口苦涩,不可置信地看着冷淡的乐妤,好狠啊霍熙狄干过的事凭什么算在自己头上让自己顺利出嫁,顺利成为世子妃,自己原本警惕着她使坏,结果刚刚安心,憧憬着将来,做着美梦,就被残酷的现实生生打碎
既报了仇杀了霍熙狄,又把自己挤出了萧家,成了霍家的寡妇,再难翻身,真真是好算计,好算计啊
乐娴突然凄厉地大笑起来,状似疯癫,自己的一辈子都被毁了
乐妤转身,无心再看乐娴的凄凉,她有今天,纯粹是咎由自取。曾几何时,自己不也一样吗父亲和祖母虽然对儿女孙辈都十分疼惜,却不是不顾是非曲直的人,前世自己被陷害,父亲那般疼自己,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为妾吗
在他们的认知中,永远有一些东西远比对子女的心疼更重要,当初自己如此,换了乐娴,乐妤相信,也不会例外。
到了前堂,萧邦维还是对着襄阳郡王勉强笑笑,“乐娴不懂事,你们多费心。有些事追悔莫及,还要节哀顺变,善自珍重。长公主是最端雅温和的人,乐娴年纪轻不知轻重,如今她是你的媳妇了,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只代我好好管教才是。”
华慧长公主脸色顿变,咬着唇十分不忿的想要说话,却被襄阳郡王拉住了,“亲家放心,乐娴我们也当她是自己女儿一般。”
等到出了王府上了车,珠玑悄声道“姑娘,老爷那话是什么意思明明都大公无私,大义灭亲到让长公主教训大姑娘了,怎么长公主似乎还很是愤怒”
站了半日,乐妤觉得很累,懒懒地靠着松软的靠枕,轻笑道“你错了,父亲说打也打得骂也骂得,言下之意就是说,这回是萧家理亏,你作为婆婆要教训儿媳妇,我们不会说什么,但只限于打骂,想要她的命,却是不成的。”
珠玑睁大了眼,惊骇道“长公主想,,,,”
乐妤声音冷了下来,“自己唯一的儿子就因为这个行为不检点的儿媳妇死了,岂是打一顿就能过去的”
说着,乐妤心中轻叹,父亲到底是个重情义的人,即使对乐娴失望到了极点,却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尽最大的努力保住女儿的性命,乐娴是这样,前世自己也是一样,否则依祖母的意思,自己早就被家法处死了,哪里还能做妾
珠玑愤愤不平,“那岂不是便宜了大姑娘”
乐妤无所谓地摇摇头,“算了,她的性命对我没什么用处,才过门就守寡,又被公婆憎恶,她日后的生活会比死更惨,也算是报了仇了。”
听到丫头禀报萧家的人走了,乐娴心中一片冰凉,她死死咬着唇,直到鲜血淋漓,才被带着哭腔的翠烟强行掰开,“姑娘,姑娘,你不能就这么绝望,任由他们糟践啊会有办法的,一定会好起来的你相信奴婢啊”
乐娴怔怔坐着,“还会有机会吗还有办法吗我已经完了没了丈夫,被婆婆恨得呕血,还有什么机会”
翠烟从没见过乐娴这样颓废绝望,心酸地眼泪扑簌簌直落,她虽然尖酸阴毒,到底是个丫头,哪得什么主意
锦书和青墨守在门外通报“世子妃,王妃身边的昭姑姑来了。”
昭姑姑是华慧长公主的陪嫁,在府中脸面极高,乐娴虽然此刻灰心丧气,亦不能失礼,抹了一把眼泪,“请姑姑稍坐,我梳洗了就来。”
翠烟忙伺候着乐娴重新匀脸梳洗,因霍熙狄新丧不能涂脂抹粉,脸上的指痕便无论如何掩盖不住,显眼至极。翠烟又急又气,乐娴摆了摆手,“不用忙活了,谁不知道呢昭姑姑此刻来,必是王妃有话,她看见我落魄只怕还高兴些。”
翠烟听闻这话,越发忍不住泪,乐娴自嘲地笑笑,“你这样子哪里能见人留在屋里吧,锦书伺候便是。”
翠烟眼眶红肿,只得应下。
得了见客的花厅,乐娴挺直了脊背,高昂着头,慢慢扶了锦书的手进去,矜持道“姑姑来了,可是王妃有话吩咐”
昭姑姑讥讽地看着竭力维持世子妃尊严的乐娴,连礼都没行,以戏弄的口吻道“王妃说了,府里治丧,世子妃是未亡人,本该在灵堂跪着答谢来客的。不过王妃体恤世子妃,知道世子妃悲痛难当,身子又不好,吩咐世子妃不必为世子爷守灵,暂时迁去清心院住些日子,保养身子为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