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已经登场了,这可不是那些治安军能比的,他们可不是乱糟糟地前进,而是以分队和小组为单位稀稀落落零零散散地交替推进,战术动作标准猥琐,在机枪的掩护下,像是一群狡猾的地鼠在开阔地里此起彼伏。
铁塔注意到了,桥头堡里老大那挺机枪没有像往常一样朝压制他的鬼子机枪还以颜色,他的弹道一直在开阔地里间歇巡曳,扑向每一个疑似掷弹筒的位置,逼迫那些猥琐的目标停止前进,然后招致鬼子的机枪更猛烈地朝桥头堡压制射击。
不知道为什么,熊忽然觉得很难过,熊忽然觉得老大很可怜,比他这倒霉熊还可怜,可怜得像那孤独的桥头堡一样,还在寒风中死撑着,不屈地喷吐火舌。这到处冒烟儿的倒霉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他姥姥
一个战士靠在掩体坑里,手里攥着个机枪弹夹在压子弹,发现熊的气色比刚才更差劲了,忍不住问“恩人,你咋了”
“你姥姥的能不能别恩人恩人地叫了老子是排长你们跟老子很熟吗要叫去叫你们排长马腿,再这么叫老子现在就踹死你贱骨头”
熊毫无预兆地炸了庙,三个战士傻愣愣地看着他,完全不懂状况,谁都没招惹他,怎么忽然变成了狰狞脸呢
机枪被熊架出掩体,熊黑着脸把枪托抵肩,他开始朝对岸射击,虽然距离远点,仍然可以大概分辨鬼子的机枪位置,这是他第一次静下心来打点射,像老大那样三连发三连发。老大的机枪在找鬼子掷弹筒,熊的机枪在找鬼子机枪,老大为了他,他要为老大。
寒风呼啸着扫过荒原,机枪呼啸着震颤,不久,熊的机枪位便成功招致鬼子机枪的照顾,弹雨呼啸而来,掀起熊身边的土,溅起熊眼前的雪,他第一次感受到碎土纷飞打在熊脸上的感觉,第一次体验呼啸在耳畔,而不是高高飞过头顶,这感觉很诡异,太阳穴紧得发麻,像是偏头疼。老大总说他头疼,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感觉好累,机枪手就不该是人干的活儿。
“走走走换阵地你姥姥的快啊废物把弹夹拿上”伴着混合了碎土的脏雪,熊缩滑下来,提着机枪猫着熊腰呼喝,朝附近的备用掩体位转移,准备下一波射击。那五大憨粗的肮脏背影踉跄,却因桥头堡里仍然在持续的机枪射击声而坚定着。
嘎子是个没有理想的人,他曾经被压力崩断了信心。
幸运的是,来到特战排以后,他再也没有受到压力,陆航纵容他的一切,因为即使纵容他,他也被他自己的痛苦束缚着,离不开苦海。无良的小丫蛋倒是时不时的会威胁他一下,不过那不一样,因为那其实是嘎子潜意识中愿意的,如果他不想,根本没人能威胁没有理想的人,师长都没用,何况其他。
这次出来,总共带了三十六颗榴弹,两个战士帮他背着。
嘎子这个抑郁症强迫症各种怪症患者与正常人的紧张点不一样,他看到火药紧张,看到硝烟则无动于衷;他看到敌人会紧张,因为担心数不清人数,弹雨呼啸却被他当成耳旁风。
陆航给他留的范围很大,他却没有呆在斜形防线的后面,而是一直溜到了桥头堡西侧的北岸附近,距离桥头堡也不远。单跪在一个低洼的雪坑里,隔着坑边的雪中枯草隐蔽观察着对岸战场数人头。
正在向南岸推进的鬼子看起来疏疏落落毫无规律,他们交替着移动,铺得很散,貌似是想掩护掷弹筒组抵达能够针对铁塔那个远端机枪位的距离,但是不太成功,修这个桥头堡的时候就考虑了诸多地形因素,以可以控制最大圆周空旷范围基础,远离有可能被进攻者利用的高地和低洼,开阔平坦的地形导致掷弹筒兵一直被桥头堡重点照顾,接近不上来。
不过理智的嘎子现在关注的不是这个,他正在盯着南桥头不远的一条小土坎,已经有几个猥琐匍匐的鬼子消失在那后面了,仍然有鬼子在低调向那接近。嘎子数着了,那条土坎后应该攒了十六个鬼子,又好像是十七个,全都是步枪兵,到那之后再也没露过头。
冲锋前集结位鬼子是要再唱一遍治安军演过的套路,不过鬼子的冲锋不会像治安军那么容易对付,现在两个机枪组都已经暴露,鬼子的压制火力并没全开,到现在连重机枪都没响,这是在麻痹防守,同时酝酿一场火力暴雨。
嘎子看懂了,也没着急,因为还有几个鬼子在向那土坎后接近,看样子是要凑够二十个罢。
“二十四个。”
两个老老实实蹲在雪坑里的战士被嘎子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说得发蒙。
感觉到身后坑里的两个紧张战士没听懂,嘎子不回头地低声补充“摆二十四颗榴弹出来。”
然后他的视线缓缓转向石桥桥面,盯着桥中间那具孤零零的伪军尸体看。桥头堡把那个装死的伪军漏下了,嘎子这个有强迫症的观众可没忘,等待着鬼子发起冲锋的同时,他在想,那个装死的家伙会幸运到底么能活在连长机枪枪口下的敌人不多,该不该祝他好运呢
冲锋队基本就位了,最后的三个鬼子正在向这道土坎匍匐接近过来。
鬼子军曹非常高兴他能成为冲锋队的队长,带领这二十个鬼子实现荣耀。军曹是个老兵,同时他也是个信奉武士道的,他不觉得这次冲锋会很难,对岸只有两个火力点,只有两挺捷克式轻机枪,冲锋发起之前,己方的所有机枪组包括重机枪会突然开始发作,压制对岸的两挺机枪不成问题,只是一座桥,只需要敌人的两挺机枪十几秒内抬不起头,便冲过去了,伤亡不会大。
唯一值得他担心的是对岸敌人防线中段的位置,那里猥琐掩蔽着几个步枪兵,冲过桥之后,他们可能会造成点麻烦,因为桥北头在他们的手榴弹距离内,不过那也到了桥头堡眼皮底下,有伤亡也不耽误他手雷拔碉堡。
趴在身边的兵明显在紧张,他们是不久前漂洋过海补充来的,蜷在土坎后的雪里,持枪的手在微微抖。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