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泽笑容讽刺,不知是在笑问这话的楚熙,还是笑无能为力的自己。
想也知道那个男人不可能这样心胸宽广,巴不得他一辈子都待在家族里不要出来才好,现在不过才过了一个月,怎么可能允许他迈出家族来到物质界。
地位、能力他都无法与唐莫莱斯匹敌,就连想要恢复在光明圣殿圣骑士的身份,都要过问那个男人的意思。
不过多亏了这些天信奉黑魔法的魔导会突然出现,把魔法界闹得一团乱麻。那些人从魔界召唤出来的魔法生物在街上横冲直撞,暗系生物只有光系魔法才能克制,于是光明圣殿不得不几乎倾巢而出。
就连一向在物质界不管事的唐莫莱斯也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不然也不可能放手让他的小伴侣离开,想必连一部分物质界也沦为战场。
家族中的长老以为抓住了将功赎罪的机会,把他放出来探查魔导会的下一步动作并且进行破坏,想要借此邀功恢复在光明圣殿的地位。
怎么可能将功赎罪
家族中的长老并不知道他与那个男人的纠葛,只知道是他惹怒了圣殿的代理人。龙泽心中清楚把他放出来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那个男人恨不得杀了他。
然而龙泽什么也没有说,这是他第二次为了末槐违背家族。他是家族培养出的兵人,要对家族绝对忠诚,要为家族的荣光奋战至死。
可他现在,想的念的全是一人。
“家族命令,我在追查魔导会的巢穴。”龙泽这样回答。
然而他清楚并不是,他给了少年连通他空间的戒指,刚踏出家族,他便循着戒指上的魔力波动寻了过来。作为空间系法师,隐藏自己的气息轻而易举,他一直远远地看着少年。
直到,不受任何魔力干扰的楚熙找了过来。
虽有疑虑,然而听见魔导会的名字,楚熙站直了身子难得正经几分。虽然没有回到魔法界,但最近发生的事他也听说了。
“他们在这座岛上”如果真的在,就不得不考虑怎么护住那魔法课上到狗肚子里的小东西了。
“不清楚,族中让我到这里等待。”
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楚熙却信了。他知道龙泽是兵人,一切以家族利益为最优先,不可能违抗家族的命令。
上挑的凤目微眯,唇角扬起一个挑衅的笑,挠了挠怀里虎斑猫的下巴,“要去看看你喜欢的人吗”
“不。”龙泽转身往岛的中心处走,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看不出任何破绽,“任务优先。”
楚熙“啧”了一声,自讨没趣,也转身往营地走。
离了刚刚那地一段距离,感知四周并无其他人,只有他自己后。像是再也支撑不住,向来冷漠的青年脱力般靠着树滑坐在地。右手长袖的袖口处,殷红的血不断滴落在草叶上。
这是他违抗家族命令的惩罚,他身上种下了家族的血咒,如有违背分毫,就会像现在这样。
龙泽脱下上衣观察身上血咒的状况,黑色的血咒如同蔷薇的荆棘般缠绕住整个右臂,而所在之处像当真被刺伤了一样露出一道道血痕。
这血咒自少年在他身边说喜欢的第一天便有了,随着少年每天的爱语而加深。末槐每说一句喜欢,荆棘便在身上扩大一寸,刺得更深一分。
耳边是暧昧的吐息,身上却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然而龙泽却从未拒绝末槐的示好,他甘愿承受这甜蜜的折磨。
他一直穿着长袖,遮掩着被血咒侵蚀的身体,就连给他种下血咒的父亲都未察觉。但如果龙泽彻底背叛家族,血咒会蔓延至全身,吸干他的每一滴血。
龙泽使用空间魔法战斗,他的剑能斩断空间,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血咒的影响,他的右手已经拿不起剑了。
血咒就是血咒,不管他喝下多少魔药都没办法治愈。他知道这样的身体没有办法真正拥有那个漂亮又美好的小东西,但他就是想试一试,他想要回应少年,不想自己被少年放弃
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忽略右臂的疼痛,还能动的左手从空间中拿出一瓶治愈魔药,咬开瓶口的软木塞往嘴里灌。
魔药的味道千奇百怪,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它们都难喝的要命。但龙泽喝了快一年了,就算味道再奇怪也习惯了。
闭上眼静静等待魔药生效,左手一挥,把药瓶扔远了些。漫无边际地想着还好左手还能用,还能拿得起剑。他对家族还有价值,所以至少现在,他还能远远地看着他喜欢的少年。
末槐本来就不是什么耐心的人,也就在为魔王大人拿回传承石这事儿上表现出了十足十的耐心,毕竟这事不耐心不行。也许是在这事上把耐心耗光了,是以做其他事总是急于求成。
光脚踩在河底光滑的石头上,两只白嫩嫩的手努力想把在身边游来游去的鱼捉出水,然而捧出的只是一汪汪清水。
过了好一会儿都捉不住那滑溜溜的鱼,越试便越急,越急便越抓不住,到后来身边儿的鱼都被他吓跑了,一条都不剩。
少年站在河里似乎大受打击,狼狈的小脸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靠自己不行,终于想起来参加的是冬令营,眨巴着眼向一旁的夏译求助。
阳光洒在水面波光粼粼,少年琥珀色的眸子映着细碎的阳光,漂亮得像是精灵。
被这目光盈满了心,夏译轻叹一声,站起身把河里的人抱孩子似的抱起来往上游走了走,找还有鱼的地方,也不嫌弃那双脚把他衣服都给弄湿了。
末槐被这么抱着有点儿不自在,脸颊红扑扑的,心里却美滋滋。夏译像是看穿了他心里想的什么,轻笑着把人往怀里又带了带。
找到一块大石头后,夏译把人放在上边坐着,末槐还有点儿恋恋不舍,坐在石头上晃着小腿,想把自己弄干。
男人脱下长靴,把裤脚卷到合适的高度下了水。
不像末槐这个没耐性又没技巧的磨人精,夏译先站在河中让水里的鱼熟悉他,等到合适的时间,再弯下腰把手放下去。
末槐怕鱼跑了,动作总是很快,然而夏译的动作就慢多了,鱼一点儿没被惊到,反而很顺从就被夏译抓了起来。
“我帮你拿着好不好我帮你拿嘛。”一旁的小东西坐不住了,晃着脚,把衣服的下摆牵开做兜状,让人把鱼放在上面。
夏译顺着人意,把鱼放他那儿了,末槐乐呵呵的,低下头左看右看,活像那鱼是他自己抓着的似的。
刚回来的楚熙在营地没看见人,便顺着河岸找了找。
虎斑猫在他回来的路上已经被他放到不知道哪儿去玩了,他知道末槐不待见这只猫,要是他把猫带回来就等着人翻脸吧。
所以就算楚熙捏着人的全部底细,也并不敢把猫带回来把人当真惹生气。
刚找到人,便看见少年对着衣服兜着的鱼傻乐。楚熙看了一眼河里正在捉第二条鱼的夏译,走过去把鞋脱在石头旁边,也下了水。
“只有笨蛋才抓不到鱼。”
末槐立马蹬着他反驳“你才是笨蛋”
楚熙笑,末槐立马捂住嘴。得,这是间歇性承认他抓不到鱼了。
最后三人一共抓了四条鱼回去,末槐自告奋勇地要帮着拿,小孩子似的,也不管衣服会不会被扯大。
这鱼个头不算大,三个人吃绰绰有余。天色已暗,末槐坐篝火边儿把自己烤干了才闻见衣服上的鱼腥味,有点受不了地进帐篷换了套衣服。
似乎是考虑到教官会教授野外捕猎技巧,补给品里有一整套的调味料。可惜末槐小少爷是没学到一点儿捕鱼的技巧,完全是坐享其成。
鱼是纯天然野生的,肉质鲜美,撒上调料喷喷香。吃饱喝足后,末槐瘫在篝火旁一动也不想动。
毕竟这娇生惯养的小东西难得运动量这么大,一天走了这么久的路,又是坐飞机又是坐轮船,早就累得不行了。也就是咕咕叫的肚子撑着他醒到现在,要不然早倒头就睡了。
此刻吃完东西,人便懒洋洋地窝在温暖的篝火旁。这里昼夜温差大,晚上比白天低了十几度,靠着温暖的火简直不要太舒服。
“你大概是猪变的。”贵公子就算坐在野外也能把这儿坐出优雅的感觉,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没有信号的手机。
“你才是猪。”末槐嘟囔着反驳,“你见过这么好看的猪吗”
夏译用一截树枝拨了拨篝火,让它燃得更旺。目光透过火焰,看向对面慵懒的像只波斯猫般的少年,眸中思绪万千。
虽然已经很困了,然而末槐却还记得自己没洗澡,没洗脸没刷牙。作为一个精致的小少爷,在没刷牙之前怎么也不能睡着的。
身上都是汗,黏腻腻的,还有点儿鱼腥味。此刻躺着感觉被放大,越想越觉得有点没法忍受。
强撑着坐起来,揉了揉已经快睁不开的眼睛,“想洗澡”
软软的语气与其说是在提要求不如说是在撒娇。
楚熙翻了个白眼,“哪儿来的地儿给你洗。”
“可是身上都是汗,明天就臭了。”末槐委屈巴巴。
楚熙刚想再嘲笑两句,却未想到夏译开了口。
“瀑布下边有个水池,就是水有些凉,要去吗”
末槐眼神一亮,又为难地问“远不远啊”这浑身上下都是娇气肉的人腿软地走不动了。
夏译却直接到他身边抱起他,笑里一如既往带着些痞气,“我抱你去。”
末槐累得不行了,有个免费的人形轿子也不矫情,安安分分靠在男人胸口,往暖和的地儿钻。
楚熙看着两人逐渐走远的背影,脸色阴沉。
河岸上游还有几个营地,末槐他们顺着走上去,路上便要经过那些营地。看见那些人诡异地看着被抱着的自己,末槐一律说自己腿受伤了。
一路走过来末槐才知道夏译有多好,那些少爷小姐们无不被折腾地灰头土脸的。有个组现在还在河里摸黑捉鱼,当然是少爷们在捉,教官就搁旁边坐着指挥。
等看不见人了,末槐才搂着夏译的脖子,在人耳边轻轻说“越来越喜欢你了”
那双深蓝色的眼眸看向他,眸中又有那种末槐看不懂的情绪。
“如果能爱上我就更好了。”男人这样说。
末槐俏皮地眨了眨眼,“看你表现”紧接着凑近男人的脸颊,在那双薄唇唇角印下一个轻吻,一触即离。
“这是今天的奖励。”
夏译舔了舔刚刚被少年亲吻过的地方,月光下,深蓝色的眸中邪气横生。
“会让你满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今天的,更晚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