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眼珠子转了转, 随后心虚地低下头。
他确实是想到了他男朋友本体样子, 然后肚子“咕噜”叫了几声来着
陶宁和李穆山还在那边看不懂发生了什么, 耿一淮就看出严清顾虑了。
他表情微缓,抬眼隔着热气看着严清,尽量让自己语气轻一些“吃吧。”
小家伙露出了纠结表情,最终仿佛忍痛一般, 将自己目光从蛇肉上移开, 义正言辞地说“我现在不爱吃了”
陶宁“为什么突然不爱”
李穆山“很好吃。”
耿一淮抬手,揉了揉他头发。
“吃吧。”他对严清说。
严清还是没动手。
他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如果耿一淮喜欢花,像人类那样将一束束花摘下来、包装好、在他面前端端正正地摆在客厅花瓶里。
严清“”
他还是不吃了。
他分明还在盯着蛇羹犯馋, 脸上表情痛不欲生, 却摇着头说“不吃不吃”
“不想吃这个”耿一淮半阖着眼, 微微靠在座椅背上, “是想吃我”
陶宁“”
耿一淮语气淡淡,似乎在说什么再正常不过事情,却把严清说得瞬间脸红了起来。
他虽然之前不曾有过这样恋爱关系,但也知道,“吃”这个字, 有时候并不仅仅只有表面那层意思。如果是表面那层意思话, 他是不可能有他甚至愿意为了耿一淮改掉爱吃海鲜这个习惯。
但如果是另一层意思“吃”
唔, 其实他确实想
鬼使神差, 在耿一淮问出这个问题几秒后, 严清低头, 轻轻点了点头“嗯”
陶宁李穆山“”见了鬼了
“我觉得我年纪大了,”陶宁叹了口气,“不懂你们年轻妖情趣了。”
李穆山恭敬地站在那里,表情一本正经,目光却在耿一淮和严清身上来回转。
耿一淮“”他还真没想到小家伙会点头。
严清“”他怎么就点头了
这种情况下要逗弄严清太容易了,但小家伙刚从昏睡中醒来,耿一淮还不至于那么不做人,他轻笑了一声“吃吧,我喜欢看你吃。”
严清已经慌乱地拿起筷子和勺子吃起来了。
他现在巴不得有件事情转移注意力,让他刚才那个点头从摆脱出来。
他红着一张脸,在汤水冒出薄薄热气中,一口一口地吃着海蛇肉。这汤里还飘着他平时爱吃蘑菇,每天都能吃到鱿鱼须更是没有少,还多了几根。
确实挺好吃。严清吃着吃着,方才纠结和踌躇都给吃没了,直到整碗汤都被他喝完见了底,他才意识到自己在耿一淮、李穆山和陶宁三人注视下吃完了。
他脸更红了些,脖颈都晕染出一片绯红。
“怎么还有蘑菇啊”他问耿一淮。
他上次和耿一淮摘蘑菇有这么多吗怎么每天煮到今天都没煮完。
耿一淮淡然答道“我刚才去私槐山摘了一些。”
陶宁“”私槐山那地方有这种品级灵物才是真见了鬼了。
这个解释蹩脚得很,偏偏小家伙在这方面没什么见识,还真信了。
“哦下次我们一起去摘吧。”
“嗯。”
今天别墅比往日还要安静一些,陶宁似乎有别事情要忙,在弯月高挂之际,踩着夜色出了门,还顺带捎上了李穆山。
别墅里没了悠扬琴声,二楼走廊亮着暖黄灯光,严清待在自己侧卧里,只留了床头一盏微弱立灯,半靠在枕头上,望着窗外发呆。
四周空旷,幻境发生那些事一股脑冒了出来,将他塞得满满当当。
黑妖
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声音不轻不重,有规律地响起了三下,亲近而有礼,不需要开门和询问就能感受到是谁。
严清赶忙下了床,光着脚,脚底传来地毯柔软触感,让他情绪也软了一些。
他一开门,便瞧见男人侧对着走廊光,半边侧脸埋在阴影里。
“晚、晚上好”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哪有男朋友晚上来敲门,说这种客套话
严清侧开身,低声道“什么事吗先进来坐吧。”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先是“嗯”了一声,关上门走了进来。严清这才看清,对方身上此刻穿着深蓝色睡衣,头发有些蓬松,看上去像是洗漱完了。
他眼看着耿一淮坐到了他床上,不疾不徐道“当然是来睡觉。”
其实前几日严清都睡在耿一淮卧室里,两人也没做什么,只是抱在一起。
只是今天耿一淮问他是不是想吃对方时候他点了头,再加上黑妖事情多少有点情绪,严清便自己一个人回了屋。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未开口,男人宽大手掌突然覆上他手背,一把将他也拉到了床上。
花清幽香气溢满卧室,枝桠从严清头顶冒了出来,一颤一颤。这人环着他,缓缓靠近,在自己耳边轻声说“不是想吃我吗”
严清脑子顿时便乱了,他慌乱地眨着眼睛,睫毛一颤一颤,落下细碎阴影。
耿一淮其实只是想逗逗他。
他看着小家伙一个人进房间,便知道恐怕之前事情多少影响到了严清情绪。他知道其实远比严清觉得多,所谓猜忌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黑妖和天生妖不一样,隐匿在人类社会,不直接探查就算是耿一淮也没办法发现黑妖妖气。
但是严清不一样。他知道对方不会是黑妖,即便小家伙是黑妖耿一淮没办法否认自己偏心,即便严清是黑妖,那也是这世间最纯良黑妖,他并不在意。
至于幻境事情,天青雀和陶宁已经在查了。
严清怯生生地问他“你想吗”
当然想,但耿一淮不想现在。
严清和他之前似乎还存着一层薄薄膜,小花妖偶尔还会下意识地喊他“耿先生”,即便他们现在是恋人关系,但小花妖总是忐忑不安地靠近。
他并不肯定会不会唐突到严清,自然不想在不确定情况下和严清做这些事情。
而且还有个孩子在,小心点虽然没什么,但吓着严清就不好了。
他抚了抚严清背,像是哄着一般“不吃就算了,睡吧。”
低沉嗓音落入严清耳中,温热气息洒在他耳廓,他咬了咬下唇,眼看耿一淮已经拉着他完全躺下,轻柔地给他盖上了被子,严清突然拉住了耿一淮手。
他和耿一淮身上温度交织在一起,手心皮肤肌理带来细微不同触感,严清往耿一淮身上靠了靠,将头埋在了枕头里,鼓起勇气道“我、我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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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严清去了公司,和原本定好几位编剧一起出发去了杨城影视城。
耿一淮买下丰年之后,新工作室就更名为了“新曲”是手底下人给了个表,耿一淮和严清在家里一起商量选,严清觉得新曲好,有种朝气感觉。
新曲工作室其中一个刚来资历老编剧最近新项目正好开机了几天,需要跟组,就商量着隔几天带上新人在旁边打打杂看着,也学着点。
严清和张寻这种根本没去过剧组人自然在新人之列。
他们坐着公司大巴去了片场,下车时候,张寻突然扫了一眼严清脖颈偏右侧地方。
严清有些困惑“怎么了”
张寻装腔作势地咳了一声,小声和他说“你和耿总进展很快啊”
“啊”
大巴上好几个编剧连着下了车,张寻指了指严清脖子,没多说什么。
严清心下疑惑,先跟着大家去了片场,趁着剧组都还在准备工作,一个人溜到了卫生间看了眼镜子。
他到底是个妖族,对人形自己也没太大感觉,出门经常没照镜子。此刻细看,才发现脖颈右侧有两个相邻在一起红印子。
他脑海中顿时冒出了昨天耿一淮抱着他在他脖子上留下痕迹样子。这两个印子对于妖族来说,要去掉再简单不过只要他发现。
但是他出门时候并没有发现。
严清呼吸一滞,这才反应过来早上出门时候,耿一淮为什么摸了摸他脖子。
他咬了咬牙,直接给耿一淮打了个电话。
那边完全不像是在公司日理万机样子,忙音响了一声,电话就接通了,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声音通过手机传来“怎么了”
严清努力让自己语气恶狠狠一点“你居然不告诉我”
这语气听在耿一淮耳中反倒像是撒娇,他勾了勾嘴角“什么不告诉”
“脖子”
“嗯”
“那个”严清支支吾吾,“脖子上那个”
“什么”
“印子”
那头显然是在逗他,严清说出“印子”之后,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看到了”
“”严清咬牙切齿,“再不看到我都要进片场了”
“生气那要我怎么哄你”
这人认错太快,直接把程序走到了哄人这一步,严清满肚子草稿瞬间都没了用处。
他嘀咕了一声“算了我、我不影响你工作了。”
随即便把电话挂了。
严清又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里他戴着金框眼镜,一切惹眼都被遮挡在眼镜之后。镜腿垂下细细金链,右侧细链正巧落在那两道红印子旁,淡金色和绯红色缠在白皙皮肤上。
他看了好一会,纠结半晌,最终没有去掉那两道印子,只是从背包里拿出围巾围了上去。
张寻终于见他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围巾,意味不明地吹了个口哨。
严清“”损友
不远处传来老编剧声音“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
“来了”
片场工作起来总没个时间观念。他们大清早到这里,没过多久就到了中午。好在他们都是来碍眼,并没什么好忙,严清张寻等人提前得到了休息批准。
还有一个小时发盒饭,严清掐着时间,去了隔壁剧组胡冉冉正巧在这拍戏。
隔壁剧组似乎比他们这个剧组赞助多得多,光是金主爸爸商品都堆了好几个棚子。场外还围着好些粉丝,全是女生,只是他们被隔离得远,没办法靠近。
严清今天是来当面和阿九说清楚他和耿一淮在一起事情。
其实传话符箓里早就说过了,只是阿九并没信。
他家耿先生这段时日提过阿九几句,语气虽然还是一如既往淡然,字里行间却带着满满酸气。兴许他以前和阿九妖族形态时候可以无所顾忌,但如今确实应该注意点。
他希望阿九能给耿一淮应该有尊重。
只是严清来时间不巧,胡冉冉剧组正好在拍摄中途,胡冉冉似乎在和小鲜肉男主拍哭戏。他没有什么进去身份,只好跟着那些粉丝站在剧组隔离线外面。
他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在外头那么一站,安安静静地看着里头人拍戏。
大部分粉丝身上都有一些行头,有还大冬天举着手办扇子,或者拿着小牌子。突然出现一个手里空空如也小哥哥,粉丝堆安静了一瞬间,随后有几个人靠近咬耳朵了起来。
她们说话小声,在这嘈杂影视城中连一米远都传不出去,什么人站在严清位子都听不到内容。
但严清不是人。
“谁粉丝我好久没看到男粉了”
“你们都不认识吗一般不会有单独一个人探班吧”
“老实说,这个小哥哥还挺眉清目秀,衣品也很好啊”
“他手里一个应援东西都没有,怎么感觉不像是粉丝。不会是剧组里谁男朋友吧”
严清“”
等到他被迫把这些人讨论他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几个女生互相使了个颜色,突然有个人笑了笑,直接走到了他面前。
“小哥哥好呀”
严清有点懵,他愣愣地答道“你好啊。”
过来“刺探情报”女生手里抱着好几个应援物品和手办扇子,她也没有太委婉,试探地问“你也是来探班吗”
其他粉丝目光已经在他这边溜了好几圈,突然被这么多人明里暗里打量,严清有些无所适从地点了点头“是。”
虽然不是为了探班而来,但是他来找阿九话,应该也算是探班吧
那女生“哦”了一声,笑着问他“那你是谁粉丝啊看你什么东西都没带”
严清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阿九名字,可刚才那一句“不会是剧组里谁男朋友吧”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突然顿了顿。
万一被粉丝误会,又惹出点什么来,耿一淮会不高兴吧
于是他话锋一转,抬起手,看也没看,随便指了指远处在镜头里声泪俱下两个陌生小鲜肉男演员,他也不知道指了谁,总之是男演员方向“他。”
粉丝是个奇怪生物。
一旦发现爱豆是同一个人,她们心态就从试探和八卦变成了
“哇哇哇哥哥男粉活我们可以加微信吗你微博是什么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哥哥啊”
“你是不是没有应援东西来来来我们给你”
“”
于是,因为那两道红印子来影视城哄小花妖耿大总裁顺着妖气找到严清时候,青年周围围着好些女孩子,脸色有些红。他戴着浅蓝色格纹围巾,镜框眼镜末尾细链一摆一摆吹落在围巾上,手上还举着一个小牌子。
牌子上写着“贺景宇宙无敌炸裂帅贺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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