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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锦绣缘》
    程绽愣在原地,神色中满是迷茫无措,他怔怔的开口。

    “我”

    他想说些什么,但半响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雨越发的大了,伞面上传来噼里啪啦的脆响声,远处的云端雷声嗡鸣,街道上一个行人都没了,一片空寂。

    蒋弥在伞下静静的与程绽对视,他眸间倒映着程绽狼狈的身形。

    程绽缓缓伸出苍白的手摘下眼镜,再用手擦了一下脸,接着他把眼镜重新戴上。

    “对不起”

    蒋弥垂眸,“没事,你走吧,你今天说的话我会当作没有听见。”

    “对不起”

    蒋弥复而抬眸看他,“把伞拿好,我回去了,你也走吧。”

    说完,蒋弥左手持伞转身回到院子里面,把院门关好,就再没看程绽一眼了。

    隔着朦胧雨幕,蒋弥的背影渐行渐远。

    蒋弥不知道程绽在自己走后有没有离开,可等到晚上何槐回到公馆的时候,他面色疑惑的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把湿透的雨伞。

    何槐抬头看向蒋弥随口问道“蒋哥,我们家伞怎么在外面。”

    蒋弥看了过去,顿了顿,然后把视线从湿透滴水的雨伞上收了回来,并不准备和何槐说今天的事情,“不知道。”

    何槐百思不得其解的“嗯”了一声,虽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想着深究,转眼便抛到脑后了。

    到了第二日,蒋弥的月假也结束了。

    便和何槐像往常一样回到了警察厅上班。

    厅里的众人便是再没眼色,也知道这新来的厅长定是来历不凡,要不然就这刚任职不久的一系列政改,要搁个没背景没身份的,改明儿就在大街上躺着了。

    历任的厅长都是与那些势力和和气气的来往,我给你开后门,你给我好处,咱各得各的,也没什么利益冲突,自然是各自安好。

    毕竟苦的不是他们,苦的是那些寻常人,若是出了事,连个讨公道的地方都没有。

    由蒋弥的一顿整改之后,厅里的气氛也好多了,大家各司其职,整日忙这忙那,再不像以前那样混吃等死了。

    有人心里从前来这警察厅还是有些抱负的,不过也是这大环境导致,让他们渐渐变得是随波逐流,浑浑噩噩的。

    蒋弥任职之后,自然是有人心里乐意,有人不乐意,但大家都掩在私底下,面上都不再显露了。

    这日,蒋弥在办公室里翻阅税收账目。

    何槐从外面推门进来。

    “蒋哥,秦家果然派人来了,说是后天请你吃饭,我已经按你先前说的答应下来了。”

    说完,何槐嗤笑一声,面上透着浅浅的讥讽,“谁不知道那秦家什么意思,历任厅长上任都会来请人吃饭,不就是想威逼利诱打通后门吗,哼。”

    蒋弥半垂着眸子,他明白自己如今回来冬城,知道的人没几个,除了程绽他们。

    秦家自然也不会知晓,所以才能有恃无恐的过来请他吃饭。

    秦家历代都是走贩盐的路子。

    现在贩盐非是全部由政府管控,私人制度的盐商也是有许多的,但私人盐商要缴纳很高的税。

    但许是冬城天高皇帝远的缘故,贩卖私盐,逃税漏税的现象尤其严重。

    但秦家通过十多年来的手段打压,成为冬城贩卖私盐这一行的独大,虽说也有些其他贩盐的,但都比不过秦家的风头。

    如今秦之山老了,秦家暂无能人,这独大的风头渐渐衰落,可依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蒋弥结束思考,抬眸看向何槐,眸间泛着冷意,“我之前说的都做好了吗。”

    何槐不由得正了面色,站直了身体,他自然知道蒋弥对秦家有着敌意,“做完了,港口那边都留守好了,就像蒋哥你先前说的那样,秦家最近的确想来一笔大单。”

    蒋弥点点头,把手里的账目合上,这上面的税收账目明显货不对板,出入极大。

    秦家便是靠这种手段,贪得无厌的疯狂敛财。

    而蒋弥要做的便是把秦家的路子彻底截断。

    一直到了后天。

    蒋弥和何槐应邀赴约。

    吃饭的地方定在了冬城的四季春堂,四季春堂在冬城年代久远,装潢也是旧时的风格,红墙绿瓦,飞檐反宇。

    蒋弥和何槐刚走了进去,就有人上前过来迎他们。

    “二位,里面请。”

    蒋弥面容平静没有说话,何槐则笑嘻嘻的道“多谢带路了。”

    两人被一路领来了一间厢房前,门前只有翠色珠帘,连个遮蔽物都没,看着很是坦坦荡荡的样子。

    蒋弥和何槐打帘进去,一眼就看见房间里面那圆木桌子坐着一人。

    那人一身长衫,四五十多岁的样子,下巴上留有一撮短须,眼皮往下耷拉着,堆起很深的褶皱,眸间满是生意人的精明算计。

    那人便是秦之山的亲弟弟,秦尔安。

    秦尔安看见蒋弥他们走进来,长笑一声。

    “二位还请坐,还请坐啊。”

    蒋弥和何槐颔首示意,然后寻位置围坐桌边。

    “我只听闻这警察厅换了新人,哪曾想是这么年轻的一位厅长,果然是后生可畏啊,哈哈哈。”秦尔安打量蒋弥两眼然后夸赞道。

    蒋弥静静的笑了一下,“秦先生谬赞了。”

    秦尔安收回搭在蒋弥身上的目光,看向了何槐,“这位也是一表人才啊。”

    何槐嘻嘻一笑道“哪里哪里,我看秦先生反倒是风度翩翩,儒雅随和。”

    秦尔安端起手边茶盏,笑着摇摇头,“你这话我听听就中了,可不能全信,人老了不得不认呐。”

    几人又客套来往几句。

    接着有人进来换了新茶,上了酒水和些下酒的小菜。

    蒋弥和何槐也不拘谨,拿筷便吃了起来。

    秦尔安拿起酒壶看了过去,“二位能喝酒吗”

    蒋弥放下筷子,眸色平淡,嘴角弯起笑来“自然能喝得,秦先生。”

    何槐坐在一边,嘴里嚼着花生米,咕叽咕叽的只点点头。

    秦尔安笑起来,“哎,我还怕二位不喝酒呢,来来来,我们小酌几杯。”

    秦尔安站起身来,弓着身子就要给蒋弥和何槐倒酒,蒋弥把酒杯往前一推,晶莹的酒水便顺着壶嘴便倒了满满一杯子。

    秦尔安一边倒酒,一边意味深长的道“这出门在外啊,喝不得酒,这路就难走,我看二位酒量也是不错的样子,这路必定比旁的人好走许多。”

    蒋弥手指搭在瓷白的杯边,晃荡的酒面漾圈圈波纹,使蒋弥的神色再难看清,他平静的道“秦先生说的是自然。”

    何槐继续在旁边咕叽咕叽地嚼花生米,头都不带抬的,反正这次酒席他又不是主角,明来暗往的是他身边那两位。

    “我知晓你来这冬城任职必有一番抱负,我很是欣赏,只想与你结个忘年之交,若是你不嫌弃,我们日后便常来常往,有福同享。”

    秦尔安端起酒杯朝向蒋弥的方向,但笑不语,眼睛眯起带着很深的纹路。

    蒋弥也笑了起来,左手端杯与秦尔安的酒杯轻轻一碰,“却之不恭。”

    等众人酒过三巡之后。

    秦尔安看蒋弥还算上道,知晓蒋弥日后说不定还有大好前途,便心里暗自思量把他拉拢过来,等自己掌权秦家,少不得还要与此人打交道,这么想着,他态度便是愈发和善起来。

    “哎,蒋厅长若是愿意同我亲近,我年岁长你一些,不若,你便喊我一声秦哥,我称你一句蒋弟,咱们以后当自家子弟来处,也少生些嫌隙。”

    蒋弥垂眸看着手边酒杯,眸色略深,秦哥这个称呼让他不自觉的联想到了一个人,但是他也不愿再多想下去,徒惹心烦。

    于是蒋弥静静抬头看过去,“自然愿意,秦哥。”

    可他话音刚落,后面便传来了珠帘碰撞的脆响声。

    秦尔安皱着眉头,看向蒋弥身后,语气中带着不解,“程绽,你怎么来了。”

    蒋弥持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接着便恢复正常,很是平静从容的样子。

    可旁边一直埋头吃饭的何槐能清楚感觉到蒋弥周身冷了些许,再抬眼看看门边那人,心里已有了思量,撇撇嘴不准备参一脚,就又重新低头扒饭了。

    程绽走入房内,眉头微皱,语气略快,“秦老先生病愈发重了,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秦家人已经得消息过去了,我过来告知你一声。”

    秦尔安不自觉的哗啦一下子站起身来,秦老先生他自然知道说的是谁,便是他那老不死的兄长。

    前些年秦之山忽然病倒了,路都走不了了,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靠着干女儿和干女婿照顾。

    秦家人面上着急忧虑,心底里却盼着他早死,可又担心秦之山究竟放权给谁,秦家人现在都是互相忌惮着,恨不能时时刻刻守在秦之山病床旁。

    如今秦之山都快病死了,秦尔安生怕其他秦家人把这权拿了过来,知道现在不是耽误的时候,他便面色焦急的看向蒋弥,一拱手道,“蒋弟啊,实在是家有急事,我便先行回去了。”

    蒋弥像是丝毫没有看见身后人一样,轻轻笑了笑,“不碍事,秦哥,你就先回去吧。”

    秦尔安点点头,转身就立刻大步走了,他擦着程绽的肩膀出去,离开四季春堂,赶往秦之山的宅子。

    厢房里面立时安静了下来,唯剩下何槐吃饭喝汤的声音。

    蒋弥放下手中酒杯,看向何槐,“我出去一趟。”

    说完,蒋弥起身离开,程绽就站在旁边,蒋弥却连眼神都没有偏一下。

    蒋弥现在的酒量与曾经一样,很弱,这四年里,蒋弥也刻意训练过,可酒量依然没什么上涨。

    所以平日里蒋弥基本上都不怎么喝酒,但今天却不得不喝一回。

    蒋弥来到卫生间的水池旁,打开水龙头,捧着鞠清水拍了一把脸,让自己更清醒些,要不然,蒋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正常的走路下楼。

    刚才秦尔安上的是陈酿白酒,度数不低,后劲很大。

    蒋弥双手撑在洗手台子上,轻轻喘气,压抑胸口处酒精带来的剧烈灼烧感。

    直到他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

    “蒋弥你要干什么。”

    蒋弥抬头,通过面前的镜子看见身后的人。

    程绽。

    程绽一身长衫,脸庞愈发的瘦了,唇泛着浅红。

    蒋弥闭了闭眼,压下酒劲,“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该和秦家人扯上关系的”

    蒋弥低笑一声,眸色渐深,“你不也是秦家人吗。”

    程绽顿了顿,手微微发颤,他半垂下头,“我知道你厌恶秦家,但你不该蹚这趟浑水”

    蒋弥抬头看向镜中的程绽,“所以呢我是不是就不该回到冬城,找个偏僻角落隐姓埋名,然后日日感慨自己大难不死吗,程先生”

    程绽最不能面对的就是蒋弥曾经的死亡,他立时白了脸,眼尾泛着红,心中仿佛被狠狠揪住一般的酸痛。

    “不,不是我是说,我会帮你处理好这一切包括秦家”

    蒋弥失笑,程绽是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的,“你帮我处理秦家,当时的华乐门暴乱不是你一手策划的吗”

    蒋弥转过身来,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走向程绽,“我父亲的意外你没参与吗,还说帮我处理秦家”

    酒精释放了蒋弥内心深处的愤怒和冲动。

    蒋弥走到程绽面前,用右手肘抵着程绽的纤细的脖颈把他一把掼到墙边,左手把一旁卫生间的门狠狠砸上关了起来。

    蒋弥现在的视线都有些模糊,看不清面前人的脸,他手肘压制住程绽让人无法动弹,然后低头靠近,靠的很近,两人气息交缠着。

    可蒋弥并没有察觉到,他只声音沙哑着开口。

    “你说爱我,你说帮我,多可笑。”

    程绽身子不自觉的颤抖,眼尾挂着泪,“我不会再撒谎骗你了”

    蒋弥左手压在墙边,将人圈了起来,低低嗤了一下,“我也不会再信你了,程绽,我已经受够你的欺骗了。”

    程绽脸色苍白,嘴微微张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下意识想伸手去碰一下蒋弥。

    但却被蒋弥迅速避开,蒋弥收回压在程绽脖颈间的束缚,转而反手将程绽双手抓住一把压过程绽头顶处。

    “别碰我。”

    蒋弥皱着眉低低道。

    程绽的双手被压的很高,使得他被迫绷紧了腰肢,挺起了胸口,长衫下空落落的,显得他愈发清瘦。

    蒋弥醉的越发不清醒了,他桎梏着程绽,虽然很生气,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程绽此时却嗫嚅着开口了,“对不起”

    “你除了说对不起还会说什么。”

    蒋弥半闭着眼讥嘲道。

    蒋弥头渐渐的不自觉的靠近程绽脖窝处,泛着热气的吐息让程绽不自觉的有些颤栗。

    蒋弥昏昏沉沉的都快闭上了眼,可对程绽的桎梏却没有松懈分毫。

    蒋弥的侧脸就在程绽旁边,两人靠的很近。

    程绽眸间满是痴缠的情思,像是荆棘藤条一样将他整个人收束起来,徒留最柔软的内里,他的唇极轻的触碰了一下蒋弥的脸庞。

    程绽潮红着眼尾,近乎是虔诚的呢喃道,“我爱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