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采石场,几个小子有意撞来撞去,好似欺压般将苟长武撞到了最边上角落里,那处多是碎石,恐劳累一日也凿不出个带模样的来,最是容易受罚挨鞭子,看守们瞧见了也只是嗤笑一声便不再理会。
苟长武见了大松口气,接下来一整日他都在卖力挥着锤强打起精神等待时机,心中每时每刻皆在焦急,却又不敢到处乱转去瞧,只于心中不断闹腾,最后已不知是紧张还是亢奋了。
“二十四天了”
老爷子独自坐在院子里喃喃自语,心中已有些绝望,想起早上游魂般出门去的苟长文又默默叹了口气。
林芝苗正好走到老爷子身后听见他在唉声叹气,刚上前想要安慰两句,就见有司阍来报刘县令正来了。
老爷子面上没什么表情,只叫人把刘县令叫了进来。
不一会儿刘县令进了院里,瞧见那爷俩正坐在树下等着自己赶忙整了整衣冠上前作揖问安。
老爷子叫人看座后也不废话,只期盼的望着他直问“可找到了”
刘县令身上一抖,终是摇了摇头,老爷子见了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
林芝苗瞅了老爷子一眼,转头问刘县令“不知明公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是,之前下官已将此事禀于知府,想来府城不日便有帮手前来协助寻人,届时便容易的多了。”
“哦”
林芝苗听后诧异的瞧过去,心想这事儿一般人不都得是捂着藏着吗他怎么倒反其道而行了
刘县令叫她瞧的尴尬,略一拱手惭愧道“那福安本就是尚夫人远侄,却做出如此十恶不赦之事。
想来爵爷与小娘子也知如今县里不只是丢失一家小郎,好多人家皆招了无妄之灾,想来与那福安定有关系,实在可恨
此事说来亦是我泰安县之痛,戴罪作为此地县令,惭愧羞惭之余却是不敢隐瞒擅专,必要抓住匪首福安才可解我等心中之恨。”
老爷子听得皱眉,林芝苗听得却是笑了,好一手嫁祸
“等等尚夫人夫人刘县令”
刘县令正诧异听得她喊自己刘县令赶紧应诺,却见小娘子两眼铮亮的瞅向自己。
“尊夫人可还有产业是刘县令不知道的”
“这”
刘县令心道她那产业多了去了,不定哪个露水鸳给个甚好处。
林芝苗见他犹豫接着问他“是那种需要大量劳力且换人频繁的产业。”
刘县令听得猛的一激灵,当下惊的白了脸色噌的站了起来,而后又彻底变黑,甚至硬忍至扭曲。
爷俩见他如此失态便知道有戏,压下焦躁屏息以待。
林芝苗见他犹豫半晌也没说出口,不由得面色狰狞一瞬又随即变的冷硬。
“刘县令,您应知寻不到人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现如今记起来还来得及。若是有了眉目还请告知,到时必不会牵连于你。若再错过”
“石场村离此不足五十里地”
兖州府府衙内,吴知府坐于书房中静静阅览着手中由泰安县递送而来的未盖印公文。
此人体态略圆润,四十左右年纪,白面凤眼、乌发美髯,身穿茶色常服,瞧着倒似个富家翁。
正在他思略公文之际,外面小厮通传夫人前来正于门前等候。
吴知府听得略一顿,便将人唤了进来,随后进来一女子,相差无几的年纪,体态略丰,面上未扑厚粉倒是能瞧的仔细,眼角尾纹略深,面色白中泛黄且显色气,面相看似柔和却又隐隐带些冷色,此人便是尚夫人。
此刻尚夫人见得吴知府稳稳坐于案前,略一思忖便盈盈一笑。
“老爷今日倒是好闲适,不似我无甚官职却好似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吴知府瞧了她一眼,继而接着瞧手中公文。
尚夫人见得却是不紧不慢的走上前,继续温声道“上次与老爷所说泰安县一事不知老爷可有了决断”
吴知府将手中公文推了过去,只道“你先瞧这公文吧,同出泰安县。”
尚夫人不由疑惑的拿起公文细瞧,越瞧双眉越发紧皱,到最后呼吸都乱了,待反复仔细瞧完再抬头瞧向吴知府时慌乱惊诧道“这这不可能,福安那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怎可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或是有人陷害”
吴知府听得尚夫人此言只轻轻哼笑一声,道“你是说那新晋男爵此刻疯了一般不顾误了面圣之机,重赏寻人亦是为了陷害你的福安”
“这”
尚夫人狡辩不得,虽心慌却不知详实案情,只能沉默以对。
“亏在刘县令未盖印,有心私下里解决,否则此事已然成公案,必牵扯甚大。”
尚夫人听得侥幸辩道“只不过一小小男爵,想来老爷必定有法使他乖乖听从。”
吴知府听得摇头道“的确如夫人所言只是一小小男爵而已,不过,夫人莫忘了这小小男爵此刻却是简在帝心。”
他说着提笔写下回书,转头唤人进来吩咐道“将此书信回执速递与泰安县刘县令。”
天渐渐暗下来,石场村采石场内此刻依然叮当作响,苟长武已累的满头满脸的大汗冲刷开脸上污渍,露出些许苍白的面皮。
眼见着就要到回窑洞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吵杂声,有呵斥、有大骂、有挥鞭声,几个靠的极近的看守与小子们皆朝着那里瞧过去,苟长武也趁机转过去瞧,想到某种可能已是控制不住呼吸,急切又惶恐的期盼起来。
苟长武透过越发朦胧都夜色瞧过去,只见一个看守正骂骂咧咧的挥鞭抽打一个满地打滚躲闪的人,其他看守也正向那处汇聚过去。
突然有小石子儿带着些声响滚到脚边,苟长武朝另一处望去,老三正从背后向他打手势。
苟长武明白那手势的意思,紧张激动之下心跳好似霎时冲到了咽喉。他弯腰准备抓住机会逃走,可临到事前又有些犹豫,那边鞭打还在继续,好些小的石孩儿正惊恐的看着哭泣,被人呵斥鞭打又哀哀惨叫,场面一时混乱之下苟长武也跟着惶惑不安起来,连呼吸亦沉重到无法承受。
又有一颗小石子儿被扔了过来,苟长武慌乱的瞧过去一眼,知道不能再犹豫,赶紧左右到处瞅了瞅向阴暗的角落里慢慢蹭了过去。
就在他将要完全隐入黑暗之际,突的有人大喊出声,“他要跑他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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