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忧曾经傻傻的以为练功无非就是每日打坐枯燥的修炼内力,整天扎马步打好基础,记住所用剑法中的每一招每一式,然后在漫长的日子里不间断的勤以练习便就够了。
然而在得知澜青接下来的一系列安排后,何忧再一次清楚地体验了什么叫做啪啪打脸。
果然那些喜欢舞文弄墨的酸腐书生真是天真的堪称愚蠢。她坐在椅上姿态并不如何雅观,丝毫大家闺秀的风范也不曾具备,目光散漫单手托腮微微倾着脑袋,看着何忧满面愕然震惊一副你特么是在逗我的表情,澜青只剩下满腹吐槽。
见何忧总算是收敛起没见多世面的蠢样,她往嘴里塞了一瓣金桔,感受到在味蕾上绽放的酸甜汁液,一脸糜足的将一双大大的杏眼眯成好看的弯月状,口中说的话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的感觉。“知道与人打斗中什么最重要吗”
他略微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是速度”何忧的回答带着不确定的试探,见女孩子脸上露出的一点笑意,悄悄呼出了口气。
“不错孺子可教也。”她点了点头,手似乎想要像平常教自己四书五经的夫子一样捋捋花白的胡须,只是可惜她的下巴光洁滑润,压根没有自己想要的那种效果。
她总是这样故作老成,何忧在心中无奈摇头。
身上懒散的气息一散而空,她坐直身子满脸正经之色,“不过”澜青话锋突然一转“你可知道还有一个因素也是很重要的吗”
何忧蹙眉仔细想了想,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句话是他从小就听父亲挂在嘴上念叨的,他或许是练武的好苗子,但他所过的数十年中一向是注重文学,对于武学的领悟自然不会到家。
看他眉心紧缩,苦心思虑却依旧迷茫懵懂的状态。
澜青随手抓过一个桔子用力丢了过去,桔子砸过去的目标是他那张英俊的脸,何忧倒也不躲任由她撒气,“真蠢是技巧,通过实战得出的经验技巧。”
何忧眼睛骤然一亮,被澜青这般提点他顿时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脑海也是一片清明。
他一直感觉练武时好像缺了点什么,具体是些什么东西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如今看来原来他最缺少的就是实战,与人真刀实枪的对战。
他的目光直接投向一旁的澜青身上,眼中期待的色彩是如何都忽视不掉的。
“嘿,你可别看我。”澜青直接开口打破他的幻想“我虽然武功算不上是一流水准但也差不多少,我与人打架除非是打不过别人,不然可一向都是得见血才收剑的,咱们差距太大所以你还是切实际点,至少现在还不是挑战我的时候。” 她撇了撇嘴,笑的张扬肆意一丁点也不懂得谦虚。
“依你看,我该找什么人对打”何忧脸上半点被打击的颓废都没有,反而兴致勃勃的向澜青征求意见。他一向看得清自己所处的位置,与澜青不同他之前的数十年全部耗费在了书籍上,若是真的和她一般自幼习武谁输谁赢还不一般。
不过那终究只是如果罢了。
“谁说非得跟人打架了”她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何忧,完全就是看待一傻瓜的模样。
何忧显然并不能跟得上她那神奇的脑回路,“不跟人打,跑深山老林去找财狼虎豹打架不成”
目光在触及到澜青脸上诡异的笑容时,他顿时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一直冲到脑门,他不会是猜对了吧,不不会是真的吧澜青应该是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吧,她是肯定不会让自己去和猛兽打架吧
所有的自我安慰在看到澜青眼中的笑意后土崩瓦解。
“没想到关键时刻,你还算得上是蛮聪明的嘛,一下子就把我的安排给猜透了,有进步、有进步”她豪爽的拍了拍何忧肩膀,笑意盈盈。
“我可不可以选择和你打”他顿时哭丧了脸,想到那些会吃人的猛兽就好怕怕哦,相比之下他家澜青实在是温柔可人,柔情似水啊亲爱的,不要不要人家不要去总感觉这一下子释放出来了不少了不得的东西。
轻飘飘的声音突然向何忧发问,却是完全忽视了他的请求,“你习武是为了什么”
因为突如其来的问题而稍微愣神,他抬起头目光直视女子慵懒却清澈干净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陈述“为了报仇”这是何忧他第一次在澜青面前毫不掩饰的显露出他心底深处暗藏着的森然杀意。“为了变强,更为了把所有对我举刀的人杀掉”
听完这完全意料之中却又有些出乎意料的答案,虽然知道这就是他的目的,但澜青却真没想到何忧会如此直接的告诉了自己,她原本以为他还会选择隐瞒的。
一瞬间的惊愕过后澜青很快的收敛住神色,低低的轻笑出声,“我父亲告诉我说习武是为了守护。”
“守护”何忧轻声在口中呢喃了澜青所说的这两个字,良久开始痴痴地笑,到后来他甚至面带癫狂之色“守护,哈哈所有需要我守护的人早已下了九幽黄泉,我活着就是为了杀人,杀光那些人。”
澜青口中溢出一声浅淡的叹气,她并未开口说什么斥责之语,杀人偿命他要为家人报仇的想法自然没错;她也不会应和着说些不负责任的话语,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世道太过复杂,很多事情其实都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抬手在何忧脑袋上揉了几把。
他抬起头,眼中是一击即碎的脆弱。
“乖”她只是说了一个字,何忧却是突然难过的想哭。将脑袋埋进她的怀里,没有丝毫邪念只是贪图她身上的温暖,弥漫鼻翼的是独属于她身上的清香,何忧感受到了久违了的安心的味道。
他最终还是跟着澜青来到了一处少有人烟出没的深山老林,里面猛兽数不胜数,他被要求去和林中的猛兽打斗,每一次战斗前澜青甚至还会硬生生将他体内一半的内力封住,他可以说是完全靠着肉体与那些只懂得吃肉的猛兽打斗,除非生死关头她从不出手。
按照澜青选好的猎物,他先是从已经数日未曾进食体力不济但看到他就眼冒绿光的狼开始。
初次对上饿狼,何忧紧张的手都在冒汗,甚至小腿肚子都有站颤的迹象,他被追赶的上蹿下跳,腿上、胳膊甚至都被硬生生撕扯下来肉块,血汩汩的往外流。
他在那匹狼身上留下的唯一一道伤痕是在最脆弱的肚皮上,那是一道他用石头硬生生撕扯开的伤口,伤口从狼肚皮上的中间部位一直蔓延到了后退。
在意识模糊陷入昏迷中,他冲向这边缓步走来的姑娘勾起一个虚弱却自信的笑容。
他已经彻底昏了过去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有的是被那匹饿狼直接用嘴扯下来的,有的则是爪子挠出来。
澜青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出气多进气少的那匹狼,他身上唯一一道伤口便是致命的。
“还挺厉害的嘛。”她垂头在已经陷入沉睡中的人耳边轻声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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