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

    石矶一愣“我察觉”

    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 似乎此时此刻再来装傻并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石矶心想。一句话说了半句不到就被自己截断后, 两个人突然安静下来, 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在这玉虚宫附近, 连一点风似乎都感受不到, 不知回头路, 也不知前方灾难。

    良久, 那只鹤被石矶放飞出去, 在他们头顶上拼命的拍打翅膀, 终于将这让着里寂静的空间有了一点声音，瞬间，石矶觉得自己憋住那口气终于呼出来了。

    他头疼又尴尬的挠着自个的头发, 对着玉鼎真人道“你说些什么。”

    张口就后悔的玉鼎真人望着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鹤, 听石矶突然叫自己说话，也懵逼, 半响，才结结巴巴的问了他一句“还、还能请道友叫我暂时借住无名山”

    玉鼎真人自己也不过凭借了突然涌上来一股子力气，把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了而已，此时满脑子都是晕的，石矶叫他说话，他能说出个什么来。

    石矶心想，这古人哪里含蓄了刚刚挑明就要强行同居他要是说不行会不会被揍

    哎，不过这也是个招啊。他眼神一亮, 又突然起身去了一趟玉虚宫，砍他离开，吓得玉鼎真人脸都白了，在原地呆坐了好久，脸色渐渐灰暗起来，定然是厌恶了，他自言自语的嘟囔着，谁让他八字没一撇的，就把这话说出来了呢，也不过活该。

    他不知，石矶在得了守门童子通报后踏入玉虚宫，又规规矩矩的拜见过师父和两位师伯，先问元始天尊“天尊，有一事还请天尊准许。”

    心情正好的元始天尊看石矶，难得和蔼些许，便道“你且说来。”

    “我想与玉虚宫十二金仙之一的玉鼎真人比试过一场。”

    他这话一出口，通天圣人就惊讶了，张口问道“那玉鼎怎么了，你这千百年不与人动手的性子竟然想要和他比试”

    “我与你师父乃同门同根同源，门下弟子也不该胡闹。”元始天尊眉头一皱“若是你们二人有所争执，与吾等说来，可帮你们辨个是非黑白。”又看了一眼通天，轻声道“你也得说说。”

    教主知晓自个方才说的急了些，也轻咳一声，说了几句和元始天尊意思差不多的话给石矶听。

    哎这话要说出来吗石矶扭捏一下，但转念一想，瞒也瞒不过这三位圣人啊突然就觉得自己非常理直气壮了呢张口就道“回师父的话，弟子以为，那玉鼎真人欲想与徒儿结为道侣。”

    三位圣人想过许多种争执，却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一种

    元始“玉鼎真人想必乃是真心，若尔不愿，也只比试过武艺变好，不可动了狠手。”

    老子余光看了一眼通天圣人，只见他这个小弟，满脸呆滞，仿佛瞧见了截教下门人七七八八全部跑出门去一哄而散一样。便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他一下，又传音给他“你这做师父的，总得开口说几句话。”

    通天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忙说“比试的事情暂且缓一缓，你和为师说说，那玉鼎真人怎么就想要和你结为道侣了”末了，觉得比试好像并不是缓一缓就能解决的问题啊又添了一句“纵然你不愿，直拒绝了他就是，何必还要打过一场。”

    “回师父，就是因徒儿不知究竟该是答应还是回绝，所以才想要与他比试过一场，以探自己内心所求。”

    这开头一旦说了出来，后头就顺了。

    他把玉鼎真人方才的几句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三位圣人，又说“若是要拒绝，徒儿本该就是在察觉到的那一刹就与他一刀了断个干净。如今再来考虑这个问题，竟然迷茫至此，想要举刀斩断，却主动把那刀都给磨钝了。”

    一开始或许是稍稍有些愧疚，不该为了那一个仅仅在自个记忆中存在劫难，连带着把所有人都厌恶上，甚至不留一点情面给玉鼎真人。因这一点愧疚，他就错过了可以毫不犹豫一刀断了来往缘分的机会。

    再想要来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是乱麻一团，却又犹豫着该不该狠心。

    “比试过一场，已经是我想过最好的解决方式了。不看过往身份门面，仅凭直觉定个是与否的回答。”

    老子都要惊叹了，这样的心性，倒是今天才发现来。难不成是因为原形乃天外陨石的缘故才这般的坚硬吗哪怕是遇到又关乎道心的问题，也能犹豫过后不逃避的直面来。若是元始或者通天当中，有谁能像这小子一样，不、哪怕是那么一半的性子，何至于好好的兄弟竟然变成了仇人。

    半响，通天圣人道“吾怎管的住你呢，你当初要搬到无名山去时，吾就没劝住你，这会定然还是劝不住的。”他从袖中取出两枚护心丹，亲自放在了元始天尊手中“此乃救命丹药，若兄长你允了我这徒弟的请求，就赐下这两枚丹药吧。”

    元始天尊手里捏着两枚丹药不说话，老子也来劝，半天后，元始才说“你们这些弟子小辈的杂事，反而来麻烦你们师父师伯来。”一边说着，一边也从袖子从掏出两枚丹药，与通天拿出来的相比，颜色稍淡了一些，可也是上好的救命丹药。

    他将通天的和自己拿出来的丹药，各分了一颗，自己炼的让石矶拿了吃下去，又叫他把通天炼出来的交给玉鼎真人“从此门出去，朝北直行五六百米，有一处空地，正适合你们。”

    石矶吃了丹药，只觉得心口处有一股热气，缓缓的包裹住了全身心脉。他谢过元始天尊，立刻出门去找玉鼎真人了。

    见石矶走出门去，通天立刻起身，也朝着大门冲过去，元始天尊早知通天不可能坐得住，见他一动弹，也就慢了他一步。两人先后在老子眼睛里没了踪影，正打算拿水镜来看的老子连张口喊都喊不及，只能也跟着上前去。

    “玉鼎真人”石矶见了玉鼎还在原地垂头丧气的等着，赶忙道“我与师父师伯们禀报过了，他们允我与你比试一场，还给了你救命的丹药，你快吃了。”

    抬头，玉鼎真人眼里竟然是死灰一片“你若是不愿，何必还求师父他们，我当自行离开的远远的。”又瞧着那救命的丹药，竟然还有些暖心，道“也难为你，还求来救命丹药，也罢，若是叫你捅上一剑能得了你谅解，将来还能以道友相称，不吃着丹药也使得。”

    唤出黄巾力士照顾貔貅的石矶纳闷回头“我什么时候说不愿了”

    抬头用力过猛险些扭了脖子的玉鼎真人瞬间大喜“难道是愿意”

    他话还没说完，石矶又立刻摇头“也不是，我犹豫半天，也不知自个究竟是愿还是不愿。不过我自入截教门下以来，日日修习剑法，不曾一日懈怠，此乃我道心所在，与你比试时，自然能消了万般杂念，不论是还是否，给你的回答总归是我真心。”

    又让他赶快把丹药吃了，指了方向，自个先架云过去了。

    在石矶后头的玉鼎真人，一颗心忽上忽下，晕晕乎乎把丹药一口吞下去，然后也架云跟了上去。

    到了那边的时候才回过神来，望着手持宝剑的石矶，把心一横，是死是活，也不过这一场比试罢了，来一场，就算不行，以后还有回忆

    也取出随身宝剑，站在石矶前头，说“吾洞府中之宝也是一柄宝剑，名曰斩仙剑。若论剑术，我自认为并不弱与你。”

    “就该如此。”石矶也笑着回了一句，话音未落，他手中三皇剑已经指向了玉鼎真人命脉处。

    这一剑出去，石矶只在心中问自己一个问题。

    若是从今往后，这漫漫不知尽头的仙路上，有人与他相伴永远，他希望那人会是玉鼎真人吗

    剑光来回的撞击，但石矶却渐渐的瞧不见这剑光，听不见宝剑相撞的声音，他似乎连玉鼎真人都看不到了，只是按照以往那日复一日练习剑术的动作，抬起，落下，又或者劈开，横扫。

    他想起了不算多的人。

    穿越前时遇过的几个铁哥们，病重身亡的老妈，慢慢没了呼吸的狗子。又想起师父通天教主，想起几个师兄师姐，碧云彩云他看见自己离开碧游宫，又看见彩云离开自己，似乎隐隐约约间，又看见了碧云也走出无名山，石玉哲也离开。

    慢慢的，他身边只有一个人，容颜渐渐清晰起来。

    他嘴角微微勾起。

    石矶看不到的现实中，他手中剑意猛然增强，压过了玉鼎真人，脚步不急不缓，刺向了玉鼎真人胸口。

    玉鼎真人举剑挡住，额头冷汗落下，却一言不发。七八个来回，终于是败给了剑意剑术都在节节攀高的石矶，手中宝剑被石矶挑开。

    若是得不到那个回答，真的是死也不瞑目了。玉鼎真人看着那宝剑向自己心口而来，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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