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鬼
华裳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罗护, 神情一言难尽。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莫一无。
罗护被她看得面红耳赤,他暴躁道“什么什么是你的孩子兄长, 你都在想些什么”
阿史那叶嘉遗憾地叹了口气, “看起来你真的不记得了。”
罗护垂下眼,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啊, 你说的是我, 不哎呀”
他放弃解释了。
罗护扭头瞪了华裳一眼, “好, 我答应下来的事情, 不会变。”
他有些泄气地挥了挥手。
华裳颤着声音“你说什么一无,你再说一遍”
她抱着腹部, 仿佛真入戏了。
罗护抿紧唇, 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阿史那叶嘉心满意足,笑吟吟道“夫人也不要难为他了, 这是我们两兄弟定下的约定, 为了阿史那家的子嗣, 也只能委屈他了。”
叶嘉温柔的目光落在罗护的脸上,罗护却不领情地撇开了头。
叶嘉目光深沉了一瞬, 转而又笑了起来。
他转头吩咐巫医下去。
巫医掀开门帘,却惊呼一声。
华裳看到叶嘉警惕地将手放在腰间, 朝门口望去。
门口正站着一个突厥士兵, 那人不是别人, 正是华裳的俘虏弥真。
叶嘉声音冷了几度,“是你”
华裳捏紧拳头。
等等。
弥真曾说罗护是他的兄长,叶嘉又是罗护的兄长,所以,他们三个是一家的吗
华裳被罗护抱到一旁,虽然麻劲儿消失,身体却还是有些软。
弥真绷紧脸颊,面对叶嘉竟比面对来自大周的敌人还要紧张。
华裳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划过弥真的脸庞。
看来他们兄弟三人的感情也不是那么好。
华裳在心底叹气,这位狼王可汗将自己的身世瞒的太厉害了,她跟他隔着茫茫草原斗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他居然还有两个弟弟。
叶嘉轻笑一声“拜见可汗不展示你应有的礼节吗阿史那弥真。”
弥真的脸上闪过一丝屈辱,他整个人一颤,终于,在叶嘉含笑的目光中慢慢哈下腰,半跪在他身前。
弥真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可汗。”
叶嘉笑容温和“你的礼仪不行,看来是在行伍中忘记了。”
弥真冷淡道“弥真以后必定死死记着,绝不会忘记”
叶嘉“最好是这样。”
华裳偷听着两人的对话,越来越觉得自己留下弥真的性命是一个英明的决定,身为可汗兄弟的弥真却跟可汗的关系不好,这不就是老天赐予她的机会嘛,也许,她可以策反弥真,让他为大周效力。
她把一切诡计都压在心底,颤抖着的手握住了罗护的手。
可恶
这个可汗真是阴险,让人防不胜防
她现在手抖成这样,根本什么也干不成。
华裳将自己的手指挤进罗护的指缝中。
罗护猛地一愣,原本正盯着弥真的他大力扭过头,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他一点点低下头,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死死盯着她与他十指紧扣的手。
华裳抬起头,对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目露请求。
罗护整个人一震,他像是被吓到一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兄、兄长,我先带她离开”
正不动声色羞辱弥真的狼王可汗抬了抬手,笑道“我的弟弟,别急,巫医没说她有大碍,可见她是没事的,这整个部落的帐篷有哪一个能比你的帐篷更大,正好能睡下我们三人”
草这老流氓要做什么
罗护也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甚至连弥真也忍不住飞快抬头看了叶嘉一眼。
阿史那叶嘉看着罗护骤变的脸色,眯起眼睛,笑眯眯道“看来你是又忘了,弟弟,你的记性可真差劲儿呀。”
罗护看了看怀里的华裳,又望了望叶嘉,咬着牙道“有些事情咱们出去说。”
华裳心里一跳。
他该不会是要说出她的真实身份吧
不,最艰难的阶段已经过去了,他不会自毁长城的,他既然能串通巫医为她打掩护,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捅破她的真实身份啊,虽然他知道的也不是真的。
华裳在心里数了数眼下自己所撒的谎言
首先,阿史那弥真知道她是大周的斥候,但有心招揽她,以为她是男人,还为她编造了一个兄长情人的谎言;其次,阿史那罗护,也就是莫一无,恐怕认出了她便是容拂晓,以为他是男的,却怕她被可汗灭口,在不知道弥真目的的情况下,一口应下了她是他情人的谎言,甚至在这基础上编造出她怀了他子嗣这个更大的谎言;最后,便是狼王可汗阿史那叶嘉,他是突厥的头脑,也是突厥的精神领袖,,这个男人状似信了阿史那罗护的谎言,认为她是一个怀孕的姑娘,然而,却口口声声说她的眼睛像极了华裳,所以,他究竟有没有认出她来啊。
华裳难受地捂着额头。
一个谎言需要另一个谎言来圆,每个人都有别人不想知道的秘密,这卧底的工作实在太难了,以前的迦音娘子和郭让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她现在好希望孟离经这家伙在他身边啊
不行,她不能太依靠别人。
华裳勉强打起精神,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罗护和叶嘉提起帮了一个大周的官员回来,那个人是谁
她心中隐隐不安从哪里来的
因为她方才捂着额头的动作,罗护有些担忧,他看着叶嘉欲言又止。
叶嘉叹息道“弟弟,你真是变了太多。”
罗护抿紧唇,脸上的神情更加僵硬。
他抬手,将华裳塞进弥真的怀里。
弥真下意识接过,立刻道“哎,这个”
罗护一脸不耐,冷冰冰道“你好好照顾她,我一会儿回来”
弥真“哦”了一声。
站在门外的叶嘉温声回头,对着华裳窥来的视线翘起嘴角,温声道“大周有一词恰恰可以形容弟弟你此刻。”
罗护抬头,一脸茫然。
叶嘉眼睛一眯,竟有种咄咄逼人的意味,“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怜香惜玉之人了”
就在帘幔快要落下,将两人的身影隔绝在外的时候,华裳听到叶嘉问他“你曾寄来密信说你遇上了华裳。”
叶嘉顿了顿,声音中失却了笑意,显得格外郑重,“她真的留在长安了吗”
“喂”湿漉漉的呼吸还没有拂上脸颊,就被华裳一巴掌拍开。
她修长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紧紧扣在他的咽喉上。
弥真一愣。
华裳笑道“不要以为我现在也毫无反抗之力。”
弥真急的跳脚,“我怎么会认为你是个善茬啊,我是”
他支支吾吾,视线在帐帘上打了个转,小心翼翼问“你觉得首领如何”
“啊”华裳想了想,莞尔一笑,“你这副神情很像是拉红线的媒人啊。”
弥真“这个时候你还胡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
华裳没说话。
弥真道“不对”
他的眼神带上了怀疑,“你跟罗护首领刚刚那么亲密,你们难道认识,莫非你们”
华裳捏住了手指上的戒指,这是魏玄之前送给她的杀人保命的东西,若是弥真真的识破她的身份,她会毫不留情。
弥真目光闪烁,不可置信道“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吧”
哈
弥真絮絮叨叨“仔细想来也只能是这种结果了吧,若不然你为何独自深入草原却不慌不忙为何不去近的部落,却直扑向这里原来是这样吗”
他垂下头,神情复杂。
华裳心道,你可真能想啊,那都是巧合好嘛我要是知道莫一无有这么重要的身份,早在大周,她就要想办法弄他了
华裳面上摆出“这也被你猜到”的神情,咳嗽了两声。
弥真低声道“想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还想将你引荐给他,没想到你那时候心里一定在嘲笑我吧”
华裳温声道“怎么会我还要谢你处处为我考虑,即便我在路上那样对你。”
弥真耳朵一红,“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毕竟你我立场相悖,这并不怪你,况且,你也对我很好。”
这人的心思倒是有趣。
华裳慵懒一笑,“你明白就好,也不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她向来不嫌弃自己脸皮厚,这项功劳她就冒领好了。
她凑向他的耳边,无意道“你觉得可汗会对罗护说什么我觉得可汗有些可怕。”
弥真严肃道“你以后离可汗远一些,千万别被他这个人的表面印象骗了。”
弥真顿了顿,加重语气道“他这个人十分恐怖,小的时候就在野狼中打滚,将狼的狡猾与阴险学了个十成十,为人更是心狠手辣,要不是他,我的兄弟”
他贝齿咬着下唇,把唇上咬出了一道血痕。
嗯
华裳抓到了能将弥真拉入自己阵营的重点。
“你的兄弟你的兄弟不是可汗和罗护吗”
弥真冷笑一声,“我可不敢当他的兄弟。”
“算了,告诉你这个外人也无妨,毕竟他阿史那叶嘉有脸做出来,自然也有脸让别人知道。”
弥真将华裳扶到一旁坐下。
华裳嫌弃地踢了一脚沾满了麻药的地毯,让他把自己放到桌子边。
弥真坐在她对面,别开头,专注地盯着正在睡觉的羔羊,冷淡道“你看我们的样子就知道,我和罗护首领以及可汗并非同一个父母,实际上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有罗护首领和可汗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兄弟。”
她自然看出来了。
“原来如此。”华裳一边迎合着他,一边扫视着方才放在桌面上的几张纸,他们两人出去的时候竟然忘了带如此重要的东西。
“我的母亲受到父亲宠爱,也是一时失了分寸,才将他们兄弟二人赶出营帐,命人将他们送往狼窟。”
华裳眉心一跳,这可不是失了分寸的事了,怪不得阿史那叶嘉会对你如此。
她一心二用,看到纸上所写的内容,上面似乎是大周城内的突厥探子发来的,说他们挖掘的隧道被发现,已经被炸毁了,又说军中似乎丢了一个大人物,整个军营都警戒起来,还说城中的郎中都被集中起来,似乎要给某位贵人看病。
谁生病了
这几张纸写的不尽不详,真让人烦躁。
另一边的弥真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动,他低着头一直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家事,他最后为阿史那兄弟二人做总结,“阿史那罗护虽然外表冷漠却有一颗热气腾腾的心,阿史那叶嘉虽然外表温柔,心却是冷的,血也是冰的,他就是恶鬼,他让我的兄弟们全都去送死,我的兄弟中只剩下我了”
他捂着脸,双肩颤抖啜泣着。
华裳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歪头看纸张,她不敢轻易动,试了好几个角度,她终于看清了最后一张纸的话
“宋大人已经同意为我们帮助”
等等,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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