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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风起云涌一
    台下的独孤长老却是莫名放下心来, 盯着戒怠道:“听说这杀人僧手上沾过天山门弟子的血”

    他声音越来越低, 最后变成喃喃自语:“那些老贼倒精明,借着我踏剑宗门下弟子的手, 我偏要讨些报酬。”

    眨眼间, 道场上两人已开战。

    眼睛又圆又大, 长相煞萌的小和尚出手起来却是让人瞠目结舌的凶恶虽说现在已经无人会被他的长相蒙骗了,人人都知晓杀人僧的厉害,但是当那一幕呈现在眼前时, 还是有一种不可置信之感。

    戒怠的路数极其狂野, 身上藏青色的僧袍裂开来, 露出带着薄薄肌肉的上身, 略显白皙的皮肉下似乎还流转着金光,应是有真元护体。

    原本宝相庄严的小和尚张扬一笑,唇咧开得稍微大了些,顿时显出一股凶性来, 像是蛰伏已久的凶兽,转瞬间便冲到了黑发剑修的面前。

    他手上覆着金色宝光, 正向着陆折衣命门捶去。

    黑发剑修身形竟似十分轻巧,微微一侧,足尖如同点在云上一般,顿时便闪避开了。戒怠的拳头落在道场法阵上,磕出一条狭长而深的地裂, 又有灵劲顺着裂缝爆开来, 几乎要将这一方地界都掀翻开来。

    飞尘沙石和混乱的真元灵气充斥在四周, 如同时隙风暴一般,莫说刮破人的法衣了,就是将修士鞭挞的皮开肉绽也是有可能的。

    偏偏陆折衣好端端站在中间,宽长的白袖被风吹的一扬,竟生出些名士风度来,一点狼狈模样也沾不上。那混乱的罡风真元,如同通了灵识一般,皆尽避开了他。

    这当然不是罡风有了灵识,而是黑发剑修身法极佳。

    戒怠突然起了兴致,一双乌黑的眸子亮了起来,紧紧盯着陆折衣。

    若说先前小和尚是刚蛰伏醒来的凶兽,现在便是闻见了血腥味、显得越发兴奋的戾兽。戒怠甚至伸出舌微舔了舔唇瓣,倒没有什么轻挑之意,只是骨子里的战意与杀意已经灼热到要将骨髓熬干的程度,目光便也显得如狼似虎。

    纵是兴奋至此,他还是朗声一笑,颇带挑衅道:“我倒要看看,这么小一处地,巫情真人能逃到何时”那言语中满是迫不及待的战意。

    手上的金光宝器不曾卸去,戒怠又凭着一己之力,狠狠毁了一处道台,心疼得台下的天山门修士直抽气。

    却未料陆折衣淡淡道:“戒怠大师却是想岔了。”

    “我并未想着要逃。”

    黑发剑修如此说完,用那平平无奇的诛魔剑挽了个剑花,一道寒芒点过,竟叫戒怠失神片刻,缓了一会才发觉身上被割开了几处口子,疼痛从其中蔓延开。

    却是被破了护体真元。

    那剑修如青山远黛般好看的眉头微微一挑,满身尽是沁得人心凉的寒意,一双黑色眸子看得人打颤。

    仿佛天道般深不可测的威压顷刻间降了下来,竟叫戒怠这般有着杀人僧凶名的修士也收敛战意,面无表情地盯着陆折衣。

    失策了。

    这么一个金丹真人,怎么威势比起元婴真君都要更骇人些。

    戒怠原以为陆折衣走的是“文臣”路子,没想到却是比他还要刚烈的“武臣”。

    台下修士已经纷纷在心中嚷开了,要不是隔着阵法受不到陆折衣威压的波及,恐怕还会再不敢置信些。

    有一剑修心中情绪澎湃,忍不住脱口赞颂:“我瞧着那踏剑宗真人的一剑好生利落”

    “嗤,你这个修为,怕是看什么都是利落的。”却是身旁修士鄙夷道。

    “可、可那杀人僧也在他剑底吃了亏呀”又有人争辩。

    戒怠上半身未着衣物,仅罩着真元护体,在那薄薄一层肌肉上,分明是几条皮开肉绽的伤口,为剑气所伤,明晃晃至极。

    原先嘲讽身旁修士见识浅短那人突然没了说辞,只好“据理力争”道:“那是你没瞧见杀人僧的厉害,听闻他要见了血,那凶性才能透出来,我看那巫情剑修怕是难捱过下一炷香”

    他正说着,突然全身打了一寒颤,竟也讷讷地闭了嘴。

    这修士哪里想得到,他眼里那些不可触及、根本不会注意小人物言行的天骄们,都各个将目光挪了过来,噙着一抹冷笑听他的高谈阔论。

    便是那台上四处受掣的杀人僧本人,也是拿眼角匆匆掠了那修士一眼,心道你说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对不上,现在捱不过下一炷香的恐怕是我自己了。

    黑发剑修手上的诛魔剑不过是品级最为常见的中品灵器,到了他手中却成了斩仙杀佛的凶兵。那剑气如疾风骤雨般落下来,每每落中都是一道新绽开的伤口,根本不叫戒怠有回还余地。

    这样一来虽也激了戒怠的血性,但杀人僧一见陆折衣黑似泼墨的眼眸,举重若轻的几式剑招,就仿佛被迎头浇了面凉水,莫名也疯狂不起来。

    其实杀人僧的本事倒也不止这么点。

    戒怠碾了碾腕间缠绕的佛珠,粗砺的触感仿佛在警示着什么,于是理智压过了执念。在剑光之下,戒怠定了定心神,也不避让,只露出一个呆萌可亲的笑容,如同一个不沾染俗世的苦修小和尚一般:“贫僧认输。”

    比起战无不胜的虚名,能参与六界大会的资格才是重中之重。

    冰凉剑锋抵他的喉间,虽非丹田这般致命处,却也是命门所在,惊得戒怠皱着眉头后撤一步,正对上陆折衣的眼睛,这时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若不是刚刚及时投了降,只怕现在连想要投降都说不出话,只能往喉中吞血沫子。

    而黑发剑修的接近悄无声息,戒怠不曾察觉一分。不禁又让他对巫情真人的评价更高一层:单是掩藏气息或许以灵异法宝便能做到,但连战意都收敛得一分不剩,并非常人能及。

    虽说这巫情真人本无情,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激烈的情绪。

    刀剑无眼道法无常,在这等比试道场上,“失手伤人”再正常不过,更别说陆折衣这般已经将刃口放在别人命门处的。

    偏偏听到戒怠那句痛快的认输,黑发剑修竟也利落收了剑,未损小和尚分毫,只是平淡的目光落在道场旁的天山门人处,等着他们宣判这次比赛的结果。

    戒怠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意来,虽说出师不利,却总算赌对了一注这巫情真人还怪正人君子的。

    那些天山门人满以为会看见一场血腥厮杀,没想到这两人虽然开场凶残,落幕却是可圈可点的谦让有礼、淡如君子,比起许多人相争的姿态都要好看不少。

    再瞧见杀人僧似笑非笑的神情,天山门弟子顿时全身一激灵,有些难言地宣布道:“此局踏剑宗巫情修士胜”

    哎

    比起天山门弟子更惆怅的,当数那些被驳了面子的修士们,方才的长篇大论、推断如神都成了笑话。

    虽说也看得出那巫情真人剑法精妙,可不过交手几招,竟叫素有凶名的杀人僧认输了,这是何等的荒唐

    于是便有人满腹疑虑,自以为看破真相道:“可别是应了套,那踏剑宗能劝得动杀人僧为门下弟子立威吗”

    “啧,这、这也不好说”

    “天山门应当不会坐视不管此等劣迹吧。”

    又有一名老修士板着脸,刻意卖弄道:“那剑法虽妙,却是巧取的小道。戒怠大师的拳法,甚至能轰塌天山门布下防护法阵的道场,该是何等威力一力降十会,这战况原本是不好说的”未尽之意,昭然若揭。

    虽都是似是而非的话语,落入耳中却刺耳得很。

    陆折衣像是也听到了这些浑话,将剑收入鞘中,低低说了句“承让”后,目光便平静地落在戒怠身上,似有打量。

    戒怠被那墨一般的眸子盯着,耳中也听进了那些非议,顿时感觉无妄之灾祸从天降,脸上笑嘻嘻,心里恨不得将那些碎嘴修士大卸八块才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