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裴山刚从剧场上下来就接到了女儿从家里打来的电话。
五岁的小aha嗓音还是软软糯糯的,像是不掺一丝杂质的棉花糖,让他沉甸甸的心也缓和了几分,“爸爸,你的演出结束了吗”
“嗯,”长达四个小时的高质量话剧演出让顾裴山声音沙哑,被砂纸打磨过一般,他捂住手机听筒清了清嗓音,才继续低柔地对着那头说道,“已经结束了宝宝,爸爸马上就回家去陪你,路上给你带冰淇淋小蛋糕好不好”
那头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说了好,然后便换成了另一个成熟的女音,“裴山。”
“是我,”顾裴山在化妆间的椅子上坐下来,向后靠在椅背上,“又麻烦你照顾央央了。”
韩鱼含着几分笑意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认真看电视的小姑娘,回应道,“我的艺人上台演出,我替他在家带个好带的孩子,那孩子还是我干女儿,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顾裴山毫无意味地勾了勾唇,没拿手机的那只手用力地揉了揉酸痛的额角,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终于流露出疲态,“总归还是要谢谢你。”
韩鱼沉默片刻,轻手轻脚走到阳台上,低声问,“和央央妈妈的事情”
顾裴山深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就是那样了,”他停顿了一下,“明天,还是要麻烦你照顾一下央央,早上要去和她”
客厅里隐隐约约传来动画片的音效声,韩鱼回头确认顾央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才劝慰道,“你放心好了,这一次巡演也结束了,等你明天办完事情,我们就一起带央央去游乐场玩一次,小姑娘念叨好久了,就盼着你不忙的时候去。”
“好,”顾裴山知道她是有意岔开话题,便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我大概九点到家,央央要是困了就让她去睡觉,告诉她醒来就能见到爸爸了。”
“我知道,”韩鱼说,“央央乖得很,也就你这个傻爸爸这不放心那不放心。”
顾裴山隐约像是笑了声,并没有接话。
打完了电话,韩鱼回到客厅里,在软绵绵的沙发上挨着顾央坐下来。
这沙发是几个月前新换的,顾裴山领着小姑娘亲自从家居城买回来,全按照小姑娘自己的喜好挑的,是一种海水般蔚蓝的颜色,上边还放了好几个海鱼、贝壳之类模样的抱枕,此刻顾央手里就抱着一只粉白粉白的贝壳抱枕,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着电视屏幕上的动画片。
韩鱼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将她带着点儿自然卷的头发拨到耳朵后边去,“央央,你困不困呀”
顾央收回看向电视的目光,搁在抱枕上的小脑袋一侧,答道,“我不困,能等爸爸回来的。”
相处这么久,韩鱼也知道这小aha有主意得很,根本就不是哄一哄就能改变念头的,而且她作为一个如假包换的直女aha,也实在不具备什么高超的哄孩子技巧,便也就不劝她去睡觉了。
“行,那干妈陪你等爸爸回来。你爸爸之后这段时间都没有工作了,后天我们就一起去游乐场玩好吗”
顾央清脆地应了一声,她捏了捏软绵绵的抱枕,又问,“那妈妈呢她会一起去吗”
韩鱼一愣,“啊,妈妈,妈妈很忙,等妈妈不忙了,也会带你去游乐园的。”
顾央注意到女性aha面上微妙的神色,心里已经明白是出了什么变故,但面上还是装作被糊弄过去的模样,点了点头,“好。”
来到这个度假世界已经有了五年的时间。
度假世界之所以被称作为度假世界,是因为每一个制衡者都会从一个小小的婴儿开始,洗涤过去,重新开始,即便记忆并没有消失,但也能从纯真如白纸的孩子做起,不必担心任务和攻略目标,好好享受一次完整的、没有任何干预的人生,从而调整好制衡者们在许多任务世界过后疲惫的心态。
顾央此次降生的度假世界是一个abo世界,科技水平没有高度发达,社会也不存在什么严重分化,除去人类有六种性别之外,与普通的现代世界没有任何区别。
在这个世界,人类拥有两种性征,第一性征为男和女,第二性征则是aha、beta与oga。每个人自出生起第一性征和第二性征便分化明确,并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信息素。
信息素会随着成长产生细微的变化,而它除个人身份辨别的作用之外,还具有在性成熟后寻找适合伴侣的促进作用,但这种作用也不具有决定性。
顾央这次的身体就是一个女性aha,因为还在幼年期,信息素是一种混杂着甜橙、苹果和青柠的甜果香味。
她的父亲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男性aha话剧演员,名叫顾裴山,母亲则是一个温柔忧郁的女性oga,名叫梁馥。
梁馥是一位画家,因为细腻敏感的内心,她的画作总能展现出最细腻的情感,捕捉到生活之中细微的因子,在顾央出生六个月的时候,她完成了一幅孩子的画像,画上深深浅浅的暖色颜料,无一处不隐藏着属于母亲最温柔的爱。
那幅画现在都挂在顾央的卧室里,但这位母亲却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了。
梁馥曾经无疑是深爱着顾裴山的,她爱他的一切,爱他的英俊,爱他的不善言辞,爱他在舞台上对各种人物的演绎,他们因爱而结合,之后又拥有了共同的孩子。
但生活不能只有爱。
顾裴山太忙了,他忙于奔波在全国各地,他忙于为他热爱的话剧付出一切的热情,他能留给妻子和孩子的时间很少,即便是待在家里,他也要花上大半时间研读剧本揣摩角色。
有时他风尘仆仆地从外边回来,已经没有力气给妻子和女儿一个拥抱,只能倒在床上睡个昏天黑地。
他是爱她们的,但他没法将时间都交给她们。
梁馥不是独立自强的oga,她的性情注定她只能像一株脆弱而温柔的菟丝花一般,依靠大树汲取水与养分,她无法在常年见不到丈夫的日子里安稳度日。
她的画色调越来越冷,她的笑容越来越少,到最后,即使是女儿也不能让她继续忍受这样宛如守活寡的生活。
他们开始争吵,两个相爱的人将最尖利的刺对向了彼此,虽然顾裴山和梁馥都刻意避开了顾央,但顾央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清楚每场争吵都是以两个人的痛苦作为结束,也清楚两个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退步。
一年前,梁馥在一次吵架结束后冷静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冷静地对顾裴山提出了分居。
她亲吻了熟睡中女儿的额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四年的家,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只会在每周固定的时间给顾央打电话。
顾央记得前两天接到梁馥电话的时候,梁馥说话的语气很不对劲,好像有几分愧疚,又有几分释然,因此她才会故意问起梁馥,而韩鱼的表情也实在耐人寻味。
顾央盯着电视屏幕想了一会,心里闪过几个猜测后也就不想了,她现在只是个“小孩子”,当年改变不了父母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如今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尽力让自己做个贴心的小棉袄。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顾裴山回来了。
他穿着件深蓝的上衣,外罩一件驼色的长风衣,手上提着个精巧的蛋糕盒子,一点也不像是三十而立的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的模样。
顾央在他还没拿钥匙开门的时间就闻到他雪后青松似的信息素,穿着毛茸茸的兔子拖鞋哒哒哒跑到门边去迎接他。
顾裴山关好门,转身就将连他一半身高都不到的小姑娘单手抱起来,问道,“央央怎么还没有睡觉呀”
顾央抱着他的脖子,一板一眼地答,“因为要等爸爸回来,”她看了眼顾裴山手上的蛋糕盒子,补充,“一起吃蛋糕。”
顾裴山拿鼻子蹭了蹭她的脸颊,“爸爸要和你道歉,因为天气变冷了,所以爸爸没有买答应给你买的冰淇淋蛋糕。”
事实上如果不是那件事太过影响心情,顾裴山也不会一下允诺给顾央带冰淇淋蛋糕回去,等他进了蛋糕店就反应过来了,就挑了个水果很多的水果蛋糕。
顾央盯着他深藏着疲色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说,“那我就原谅爸爸了。”
顾裴山弯唇笑了,“谢谢宝宝。”
韩鱼对这种一本正经又有点可爱的对话已经习以为常,她拿起披在沙发背上的外套,道,“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女俩的相处时间了。”
顾裴山颔首,“辛苦你了,改天和央央一起请你吃饭。”
顾央也说,“谢谢干妈。”
“不谢不谢,”韩鱼摆了摆手往门边走,“干妈明天再来陪你。”
韩鱼走后,顾央被顾裴山抱着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边看他拆蛋糕盒子,一边问道,“爸爸明天也不在家里吗”
顾裴山手上的动作一顿,神色自如地笑了笑,“爸爸明天早上要出门办点事情,中午就能回来陪宝宝吃午饭了。”
顾央“嗯”了一声,没像顾裴山害怕的那样继续追问下去,她看向奶油里陷着各种水果的蛋糕,鼓了鼓腮帮子,“爸爸不给我买冰淇淋蛋糕,就要帮我把奶油都刮掉。”
小姑娘爱吃蛋糕,偏偏对上面的奶油深恶痛绝,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受了她妈妈对奶油谢敬不敏的遗传。
顾裴山想到这里,唇边的弧度平了平,嘴上还是说道,“放心,爸爸都给你刮干净,一点儿都不会剩。”
刮下来的奶油都被堆在了盒子的另一边,顾裴山还在小心翼翼地用蛋糕刀刮奶油,就感到脸上一凉,罪魁祸首还手上沾着奶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他无奈道,“宝宝”
顾央有点小得意地哼了一声,明目张胆地用奶油在顾裴山脸颊上画了一个笑得牙眼不见的笑脸。
顾裴山任由她画,画完了问,“画的什么呀”
“一个大大大的笑脸。”
小姑娘说,“爸爸,你要开开心心的呀。”
顾裴山一怔,然后攥着蛋糕刀笑起来,“爸爸很开心呢。”
顾央抱着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没有揭穿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从五岁的萌萌央开始度假世界
这个世界我没有写细纲,大概就是比较生活化的东西,还有一些我自己的体会想法之类的表达叭,希望宝宝们能喜欢
爱你们么么哒
皮埃斯很久不码字有时候真的想不起来我要码字qaq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