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莫吉塔的地方说是酒吧,但更像是个夜间的娱乐休闲场所,面向十四及十四岁以上的aha、beta和十八岁及以上的oga，乐队演奏、餐食和酒水。

    它位于市寸土寸金的地带,背靠人来人往的中心商圈，临近城内的人工环形湖，从来都是不用担心客流量。

    又因为老板上头有人撑腰，场子里也配备着身强体壮的保安，到这里的客人无论普通富贵都鲜少闹事，少数接着酒劲壮胆闹了的,最后自然吃不了兜着走。

    顾央对去莫吉塔的路可谓轻车熟路,她倒不是在这世界彻底放飞自我沉迷玩乐了，而是最近这段时间刚和莫吉塔签了个不长不短的约，每周有三天会和自己的乐队一起去那驻唱。

    因为方便,小圈子里有什么小聚也就干脆定在那了。

    她一路压着市内的限速疾驰到了莫吉塔，将摩托停在后面的停车场里，随后就推门走了进去。

    吉他声、低低的吟唱声和室内开得非常足的暖气迎面而来，卡座和散台上都坐满了人,酒瓶酒杯“呯碰”相撞的声音和谈笑的声音遍布。

    正中央的台上,今晚驻唱的歌手一下一下地拨着琴弦，深酒红的圆形吧台正对着她，调酒师站在台后，动作优雅地调着不知名的酒水。

    顾央站在门口环顾一圈并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她拿出手机给那个号码打出去，等了半天,没有被接通。

    她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抬步向调酒师走过去。

    “祁沥，看见程橘没有”顾央将黑色的头盔叩在吧台上，小臂搁在台面上。

    调酒师手上这杯鸡尾酒正调到最后一步，他从果盘里挑了一颗看起来最好看最光亮的樱桃放进玻璃杯里，才抬眸问，“程橘她不是最烦来我这里，生怕我把她放倒了卖出去么今天还一个人到这里来了”

    他随口喝了口刚调好的酒，“喝点什么”

    顾央道，“不用，程橘二十分钟前给我打电话说在这，听起来哭得很厉害。”

    祁沥“啧”了一声，“男人婆还会掉眼泪”他不痛不痒地刺了句，也不拖沓，一边卷着白衬衣的袖子一边推开吧台上的暗门走出来，“大厅里我一直看着，没见过程橘，她应该在楼上包房。”

    喜欢装作调酒师撩妹泡妞的莫吉塔老板堂而皇之地离开了工作岗位，领着顾央到前台去找了客人信息。

    “312。”祁沥道。

    两人又一路上楼到了标着312的包房，房间的隔音效果好，从外面察觉不了什么不同，顾央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推开门。

    “程橘”

    坐在沙发上的女生闻声抬起头，露出一双红肿含泪的眼睛，如果不是信息素是beta的味道，而且顾央祁沥和她相熟，说不定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个性情脆弱的oga。

    “央央”程橘扯过一张纸擦了擦眼泪，然后一头撞进在自己身边坐下的顾央怀里，继续嚎啕大哭起来。

    祁沥斜斜瞥了她俩一眼，难得没有开口讽刺，随手拿起一杯台面上的红酒，翘着腿在另一头坐下来，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顾央拍了拍程橘的背，问，“怎么回事王希翰欺负你了”

    王希翰是程橘的aha男朋友，和程橘一样，比顾央要大上两岁，两个人从初中谈到高中，也算是阳城中学的一段校园恋情佳话。

    他和顾央他们不是一个圈子，不太熟悉，只是偶尔陪着程橘出来吃个饭的关系，顾央看程橘满脸幸福的样子也就没过多注意，这次见程橘哭得这么狠还是第一次。

    程橘窝在顾央怀里哭了半天，总算是发泄了一些，一边擦眼泪一边抽抽噎噎地说，“王希翰，王希翰他劈腿了他当着我的面和别的oga混在一起”

    祁沥“嗤”了一声，“之前是哪个说情比金坚，信息素根本不是问题的”

    程橘吼，“祁沥你他妈给我闭嘴”

    顾央也抬眸看了他一眼。

    祁沥耸耸肩，无辜道，“好，我闭嘴，”

    程橘脸一转，面上凶狠的神色顿时就褪尽了，委委屈屈地抱着顾央的胳膊，“央央，我该怎么办啊”

    顾央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微微蹙眉，“具体发生什么了你自己怎么想”

    程橘抱着玻璃杯，用哭哑的嗓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程橘和王希翰相识在十四岁的时候，这个年纪初识情爱的滋味，一个年级里基本上没人没有喜欢的对象，即便被学校明令禁止，谈恋爱的也都是一对一对的。

    程橘一颗少女的芳心蠢蠢欲动，正好就认识了和自己一个年级的同学王希翰。

    说起来，王希翰也并不是什么学校的风云人物，在aha里面也是属于那种性格脾气都格外温吞的人，程橘却是公认的比一些aha还要像aha的女汉子，文能与一群aha互怼不落下风，武能扛重上八楼。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异性相吸，两个人认识没多久就看对了眼，成了甜甜蜜蜜的一对。

    祁沥向来和程橘不对付，怼她女汉子在王希翰满前装作绕指柔，还问她就不怕王希翰抵制不了oga信息素对他的天然吸引力

    aha和oga之间的信息素吸引是如今每一对ab、bo，甚至是少数aa、oo情侣之间需要面对的一个首要问题。

    有的人抵制住了，幸福美满，有的人屈从了，曲终人散各奔东西。

    但十四岁的少男少女想不了那么多，即使想到了，心中的也抱着对爱情近乎天真的幻想。

    十四岁的程橘牵着男朋友的手回应祁沥的挑衅，说，“我相信他可以。”

    得到的回应是王希翰温柔的笑容和祁沥似笑非笑的神情。

    而两年后，她坐在同样的地方，和她最好的朋友和最大的对头讲述她岌岌可危的爱情。

    不管是在哪个年纪，初恋永远是美好的，程橘和王希翰确实一起度过了美好的一年，在课间的时候隔着大半个年级传小纸条，出操的时候偷偷摸摸地牵手，背着所有人在校园的角落里接吻。

    可是就在几个月前的某一天，程橘却在校外撞见了王希翰牵着一个神情羞怯的oga走在街上。

    她的脑子一瞬间就空白了。

    以至于在王希翰转头看向她，猝然松开那只牵着的手的时候，只能够呐呐地问，“她是谁”

    程橘多希望这是一场误会，她的男朋友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对不起他们感情的事情，但王希翰只是十分愧疚地握着她的手对她说对不起。

    他说，我没有办法，我不喜欢她的。

    他说，她的信息素和我的信息素契合度太高，我忍不住想亲近她。

    他说，这是本能啊，橙橙。

    他们大吵了一架，或者说是程橘单方面地大吼了王希翰一场，王希翰站在她面前不停地道歉。

    可即使是这样，程橘还是没办法放下他。

    她对王希翰依旧心存着希望，一个星期之后，她甚至自己说服了自己，这一切都是信息素的错，是aha和oga天生就会存在一定联系的错。

    她天真地对着每天来找她道歉的王希翰说，我相信你，以后我们一起来克服这个问题。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她想象和希望的那样越来越好，平静了两个月之后，她再次遇见了在街上为了保护一个oga和别人打架的王希翰。

    他依旧是那套说辞，深情款款地向她表明真心，一边对那个和他信息素匹配度更高的oga大献殷勤。

    直到今天，她偷偷跟着他来到莫吉塔，看他精心为那个oga准备了生日会，看他默认了他们正在交往的关系。

    她在王希翰转头发现她的时候死死站在原地，心底甚至有一丝他会过来解释清楚的企盼，但他只是用很淡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就拥抱了那个坐在他身边的oga。

    目光甚至没有停留哪怕多一秒。

    程橘用手捂住脸，哽咽着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想”

    祁沥嘲讽道，“信息素的错这和那些不停出轨还把错归咎到美色身上的人有什么区别，你还真的相信他到这种地步难道还想和他和好”

    程橘猛地抬头，红着眼睛瞪他，“当初不是你说aha和oga之间存在天生吸引，我想帮他克服有什么问题吗我有错吗”

    祁沥呵了一声，身体前倾，“你难道就没问过他，他到底想不想要克服这个问题说不定人家享受得很啊。你真以为这种吸引可以完全控制一个人的行为如果一个aha真的在乎他的伴侣，即使有更加吸引他的信息素存在，他也不会选择去做伤害他们之间感情的事情。”

    “这不是忍不住，是他根本就没想过忍。”

    程橘，“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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