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的神色显得有些震惊,他微微睁大了双眼,往后撤了一小步。
“你在发什么脾气难道不是我救了你吗”
“与其变成这样,我还不如和我的孩子一起死了”
弥生上前抓住无惨的领子,即使没什么力气,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无惨也被她拽的往前趔趄了一两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救活”
无惨皱着眉头,他握住弥生抓着自己和服前襟的手,女人的指尖冰冷而没有温度,没怎么用力就拿了下来。
而这个动作仿佛让弥生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她滑座到地上,双手捂住脸颊终于小声哭了出来。
仿佛世界都突然变得灰暗了,失去孩子、再也不能见到丈夫,自己还变成了这样的怪物,那种疯狂想要进食的一直折磨着她。
她这样“活着”还有意思吗
无惨不解地望着坐在地上的弥生,他看了看珠世,医生走上前去蹲下身小声安慰着,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弥生的后背。
她被自己变成了鬼,又有了活下去的机会,甚至因此身体和力量也会变得强大,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好了,弥生,但现在我们应该离开这里了。”
珠世柔声说,现在她的状态很不好,必须先离开这个神社,他们无法保证一直没有人来这里,况且这里也不是适合休息的地方。
她不想杀掉那个无辜的神官,但只要弥生在这里一分钟,她的心智就容易被饥饿的本能影响。
她能看得出来她内心的挣扎,然而谁能保证她的理智一直都能获胜呢
最后她的哭声逐渐弱下来,弥生转过头去望向神社外面,太阳就快要落山了,金色的阳光最后照在门口的神使和不远处的鸟居上,蒙上一片朦胧的颜色。
珠世吃惊地发现她居然从那种眼神里看出来一种渴望。
自己也曾经用那种眼神看过阳光,就在她发现自己亲手害死了丈夫和孩子之后,第二日的黎明到来时,她也有想要踏入阳光里的冲动。
但是她忍住了,强迫自己活着,她想看见欺骗自己的那个男人死去的那一天。
“我的宝贝对不起。”
弥生叹息着说道,眼泪已经干涸了,沿着神社一路延伸出去的石板路走下山,穿过村子,再向另一座山上走,沿着几亩稻田的田埂就是自己的家了。
过去的家。
在那个小屋子的温馨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时,再也回不去了。
珠世说得对,她不能再回去了。
她不想让缘一知道自己变成了一个吃人的怪物,她还不如在他心里死去了,就让他当做自己真的死了,和孩子一起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赶到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没救了。”
无惨突然突兀地陈述道,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对于那个孩子的同情和惋惜。
“况且婴儿不可以被变成鬼,他们除了吃人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身体能不能承受住我的血也是问题。”
珠世震惊地缓缓抬起头望着无惨,他难道不知道现在最好不要用孩子的事情来刺激弥生吗
虽然某种程度上他说的是实话而且就算那孩子活着之后也会是个大麻烦。以弥生的个性来看,那孩子就算之后长大了她也绝对不会让她变成鬼,那难道她就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点老去最后死亡吗
听到无惨的话,弥生的睫毛抖了一下,她尽量当做没有听到他的话。
这个男人根本就和正常人不一样,也没有任何同理心,谁听了都会觉得不忍的事,到了他这里不过就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但无惨觉得自己是在安慰弥生,甚至自我感觉良好,他难得有耐心好言好语地和人说话,这还是看在弥生才受伤刚刚恢复的份上。
“一个孩子而已,以后也还可以再有。”
弥生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无惨这句听起来很奇怪的话,她站起身走向门口,几乎对着家的方向望眼欲穿。
就算在这里看不到,她也知道那个木头小屋的模样,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许明天他们就是和睦的一家,缘一温柔但有些笨拙地抱着孩子,自己笑着在一旁看着他和逗宝宝开心。
“不鬼舞辻无惨,你根本不懂。”
她喃喃地说,大雨中无惨带着她来这里的路上,衣服全部都被打湿,现在冷而黏腻地粘在身上,但恰好中和了转换为鬼时浑身烧着了一样的痛苦。
“那根本不一样,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给宝贝起一个名字。
如果缘一回去了之后,看到破碎的木门,伪造的自己的“尸体”,还有宝宝的那个男人,一定会比自己更加痛苦吧。
“你做什么”
见到弥生一步步走到神社的门口,无惨皱着眉问道。她半边身子倚在木门上,没有血色的手指在深红色的门柱上显得更加白皙,只差一步就踏进阳光里,金色的光线就照射在她的脚边,他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弥生即将跨入外面的一瞬间,鬼王几乎是闪现到了她身边将她一把拉回。
轻飘飘的女人被他一扯就摔回了房间内,珠世连忙上前扶住她,一天以来第一次忍不住用愠怒而忤逆的语气对无惨说。
“她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冲撞无惨大人,您”
而无惨终于装不出那幅耐心而风度翩翩的神态了,他的额角暴起青筋,打湿的袖子在空气中甩了一下发出很响的“啪”的一声,语气冰冷,仿佛下一秒就忍不住把弥生杀了,他无视了珠世,阴鸷地盯着弥生。
“我赶过来把你救活可不是让你再去送死的我说过了那个孩子已经没有救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和那个男人分开就这么让你不想活了”
一个普通的农夫,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还要他千里迢迢赶过来救她。
现在他把她救了,给她新的生命之后他也会当做这段时间的事情从没有发生,按照他对未来的规划,自己还会像之前那样对待她,可弥生看起来根本不领情。
和他一起生活的那段时光不好吗,他何时有让她做过什么劳累的事情
明明之前用女性拟态的时候一切都很好,事已至此,又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难道她就不能当做这段时间没有经历过吗
和他成为一样的同类,届时如果他找到了克服日光的办法,他也会让弥生再一次重新沐浴在阳光下的。
连她已经结过婚有过孕这样的事情都已经不介意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这样不知好歹
弥生怨毒地盯着那双变红的眸子,人类的气味还在不断诱惑着她走向通往地狱的深渊。
“所有的鬼都是鬼舞辻无惨转化的”,从那栋宅邸离开之前珠世小姐曾经说过的话不停在头脑里盘旋。
她无法不去怨恨无惨,如果不是他,就不可能会有鬼伤害她、杀死了她的孩子,她和缘一会是幸福美满的一家。
然而如果不是无惨,她又可能死在那条小巷里。
极度的矛盾撕扯着弥生的内心,甚至现在他也不让她死。
“我从来没有让你来救我。”
她很轻很轻地说道,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然而无惨不可能错过那句话,鬼王的眸子一点点冷下来,他眯起双眼、嘴角露出一个讽刺至极的笑容。无惨的身形迅速的闪到弥生身边,用手刀砍向弥生的后颈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呻吟就陷入昏迷。
男人死死地盯着珠世,那双红眸的压力让医生一时间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把她带回无限城,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让她离开。”
说罢,他的身影就消失在神社里,等鬼王的气息完全消失,珠世才终于喘得过气,大口地呼吸着。
她抑或是任何一个鬼的实力都和无惨相差太远了,即使是一个眼神,现在自己也被压得动弹不得。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有人打败那个男人她会继续等待的。
等缘一赶到家里时,太阳已经落下了。
那栋小木屋却早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早上他离开之前一切还都是好好的,然而现在,木门的残骸歪倒在地上,四处全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心跳仿佛猛然暂停了,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让他的头晕,他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向前,然而越是靠近、心里就更凉了一分。
直到他看见了歌还有未命名的宝宝的尸体。
那几乎已经分辨不清了,根本不成人形,就像是什么动物的碎肉一样堆在那里,唯独还能让她识别的就只有妻子已经变成碎片的衣服。
他不该去帮什么忙的,他应该早些回来。
如果不是自己在路上耽误了,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十天。
他抱着妻子和孩子的尸体整整茫然地呆坐了十天。
直到一个头发黄色、发尾是如同火焰一般鲜红色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他说自己姓炼狱,追寻“鬼”的痕迹而来。
可显然鬼已经早早离去,留下一地狼藉,和这个失去了挚爱的年轻男人。
继国缘一从炼狱的口中得知了“鬼”的存在。
将妻女两个人埋葬在木屋旁边后,他什么都没有选择带走,仅仅将歌留下的衣物做成了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上哥哥送给自己的笛子,一直放在胸口处。
那是对他最重要的人留下的东西,他一辈子都会将这些带在身上。
鬼杀队接纳了他,而他发誓一定要消灭世上所有的鬼。
无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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