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敌特”俩字瞬间,惊骇布满韦刚全脸,直到他和吓软腿的跟班们随公安离开,仍一脸惊魂不定。
见公安们把韦刚一群人带走,邻居们登时活跃起来。
“我在家择菜呢,就听一阵咣咣响的拍门声,隔了俩院子还听得真真的,出来一看,这群人跟一群土匪一样,正对着谢家的门又踢又踹。”
“可不就是活土匪,进家后打砸明抢,一反抗他就给你扣顶大帽子。”
“刚刚说了句公道话,那领头的瞅我那眼,像要把我活吃了。”
“没听见公安说么,这人牵扯进敌特案子里了,敌特可是要命的事,嘿,交代不清楚问题可就出不来喽。”
“谢市长可是大好人,居然朝他下刀,呸,一看就是个小人。”
“活该最好把这群混蛋玩意都关进去,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发泄完心里的恐惧和愤懑之后,他们又七嘴八舌安慰起谢茉,“公道自在人心。”、“多行不义必自毙。”、“有这回事例在前,以后没人再敢起坏心。”等等。
说着,不少人就将谢茉来来回回仔细打量了好几遍,以前只惊赞这姑娘长得格外出挑,谁承想人本事比相貌更出挑,冷静、坚毅,气势比领头抄家那人还足,不愧是谢市长和章主任的闺女,爹妈有大能耐,这闺女也厉害。
就有人朝谢茉竖大拇指“你爸妈福气大,养了你这个好闺女。”
“可不是,我家那丫头要是有茉茉一半,一辈子也值了。”
谢茉摆手说着谦辞。
顺着谢茉摇手,人们终于光明正大把视线转向站在她手边的军装男人,好奇问“茉茉啊,这位军人同志是”
这样一位身姿挺拔,长相英朗的男同志杵在眼前,本就特别扎眼,更遑论在刚才的对峙中,这位军人同志不仅展现了够硬的身手,那身骇人气势更是生生吓退那领头人,他们不好奇才怪。
谢茉笑笑说“这是我对象。”
“哎呦,你俩可真登对。”
这人才气度可比头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白江河强太多了,他一站出来,话都不用说一句,保管没人再信那谣言,谢茉这姑娘本身就出色,白江河得多大脸才让她去痴缠何况人身边还守着这么个样样都出色的军人志。
原本还对之前流言暗存嘀咕的人这回彻底打消了犹疑。
“好事将近了吧”
谢茉笑道“到时候一定给大家发喜糖。”
又略说几句,邻居们便有眼色地散了。
谢茉暗嘘口气,就见有个壮汉走过来说“首长、嫂子,既然事情了了,我们就归队了。”
顾不上计较称呼,谢茉忙说“都在家门口了,总该进来喝杯水。”
壮汉笑出一口牙“来时老大下了命令,完事立即归队。”
谢茉偏脸看卫明诚。
卫明诚颔首说“他们该归队了。”
谢茉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壮汉们,对卫明诚和俩人丢下句稍等我一会,转身开锁进了院门,直奔二楼储物间。
虽是接了上头命令,但人家辛苦跑一趟,她总该有些表示,不能视为理所当然。谁都心疼自己手里的兵,更何况刚才的事情凶险,但凡没处理妥当,日后必会引出种种麻烦,谢茉感激非常,也十分愧疚,她做周全一些,是安自己的心,也是让卫明诚跟朋友更好交代。
给钱和票,跟打人脸无异,那么就只能直接给物表达谢意。
烟和酒是最不会出错的选择,毕竟当兵的男人没几个不沾烟酒。因此,谢茉把储物间里八包熊猫烟全扫进挎包里,又拿了两包黄鹤楼,想了想又塞进去两包,十二包香烟把挎包撑得鼓鼓囊囊,谢茉满意点点头,徒手抱上四瓶茅台疾步出门。
卫明诚见谢茉抱酒挎包的模样怔了一瞬,而后跨步上前接过她怀里的酒瓶。
谢茉把酒瓶交出去,小幅度甩了甩胳膊,对刚才说话的壮汉笑着说“麻烦你们了,大热天还要跑这一趟。你们任务在身,我不能强留你们,只能拿几瓶酒聊表谢意,算是我请大家喝酒了。”
壮汉笑说“嫂子你太客气了,我们这是出任务,咋还能收东西呢。”
虽然他这么说着,卫明诚还是从壮汉堆里又招了俩,把四瓶茅台塞他们手里“拿着。你们老大那里我会去说。”
谢茉对想拒绝又实在心动的壮汉说“让你们领导有问题就去找卫明诚,拿着,还是你嫌弃这酒不好”
“咋能茅台还不好”壮汉龇牙笑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谢嫂子。”
谢茉把挎包摘下来递给卫明诚,抬头说“这里还有几包烟,你给大家发一发。”
之所以让卫明诚发烟,是因为这些人皆因卫明诚的情面才来助阵帮忙,东西经他手递送去出更合适。
收获一叠声“谢谢嫂子”后,谢茉坚持把壮汉们送至院门口,简短的寒暄道别,谢茉目送两辆吉普绝尘而去。
吉普车上,壮汉盯着后视镜里那对身形越来越小的年轻男女,舌尖不禁一弹。
这回出来开眼了,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的话回去跟老大汇报。
他们老大常提卫明诚,说他像匹野狼,看谁都硬邦邦的,可就是这匹野狼,刚才瞧人姑娘时那眼神都能滴出水了,不仅滴水,他还滴蜜,眼睛一直粘人身上都拉出丝了,他刚结婚那会儿对媳妇都没这么黏糊。
啧啧。
车子拐弯,他收回视线,就见车上这几个,不是隔着烟盒嗅来嗅去,就是瞧着酒瓶眼睛冒光,骂了句没出息,他也小心翼翼掏出烟放到鼻口深深一吸,嗯,好烟就是香。
这趟值大发了
谢茉瞥了眼几步外那辆吉普,问卫明诚“现在走吗”
话一出口,谢茉不由地愣住。
语气中的脆弱挽留虽仅有一丝丝,可却瞒不过她自己。
不知是不
是有所察觉,卫明诚喉结滚了滚,低声说“你能再待会吗”
谢茉怔忪,心头莫名一悸,丝丝的酸甜漫延开来。
但她很快回过神,掠了掠鬓发,软声笑说“好啊,我陪你。”
事情告一段落,谢茉后知后觉地后怕起来。万一韦刚等人直接破门搜查,她该怎么办万一卫明诚没接到电话,她又该怎么办万一卫明诚没赶上,万一卫明诚没唤来帮手,万一每一个“万一”都可能导致截然相反的结局,谢家将重蹈覆辙,被人拍死在泥地里。
略想一想那画面,先时她强压的情绪泄洪似的一股脑冲上来,谢茉不自觉把手滑进兜里,死死握住削纸刀。
韦刚口里那个举报谢济民“卖国”的人是谁是白国栋或出自他派系里的人还是令有其他派系加入
韦刚来自省纪委,能驱使他的人应该到省一级,甚至更高层,而更高层
谢茉想到齐老。
齐老那属于最高层别的斗争了。
如果此次的事和齐老相关,那么,谢家能安然挣脱出这滩泥淖吗
谢茉一颗心不断下沉,下沉
突然,她缩进裤兜的手腕被一只干燥宽大的手紧紧攥住。
谢茉手指一松,缓缓抬起眼,正撞进一双担忧的黑眸里。
卫明诚见谢茉一直微微垂着头,敛着薄白的眼皮,没一会儿肩头也微微颤起来,可她右手却插在裤兜里,用力到胳膊僵直。
他细眼一瞧,裤兜布料显出刀背的轮廓。
他环着谢茉的手腕朝外拉,果不其然她掌心正松松握着把小刀,他伸出另一只手去取。
谢茉下意识一避。
卫明诚微不可见地吸了口气,温声说“有我在,你以后都不需要它。”
谢茉闻言一怔,这才松开手掌,卫明诚把刀接过来揣进自己裤兜。
他低眼就见谢茉小巧精致的鼻头小幅度地翕动一下,她的嘴唇嫣红微张,依稀能看到一截肉粉的舌,莹白的额头铺了层细汗,洇湿略凌乱的额发,明亮的眼睛仿佛起了薄雾,沾湿卷曲的长睫,似遮非遮瞳仁里弥散而出的迷惘。
卫明诚的心想被人拧了一下,想也未想握住谢茉的手。
谢茉慢慢垂下眼睛。
卫明诚的大掌将她整只手包裹,微凉的指尖,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一点点传渡过来。
谢茉抿了抿微微起皮的唇瓣,手指蜷缩几下,用力回握住卫明诚的手。
“茉茉”
不等谢茉说点什么,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章明月熟悉的呼喊声。
两人一顿,默契地收回手。
谢茉刚想提醒卫明诚一句,来人是她妈妈,免得应对失措,给章明月留下不稳重的印象。
但她瞥了一眼卫明诚,就见他抿紧唇,瞳眸聚精,一副等待首长检阅的模样,牵了牵唇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了。
看样子,卫明诚已经猜出章明月是谁。
“这是明诚吧”章明月走过来,笑道。
卫明诚直接敬了个军礼“阿姨您好,我是卫明诚。”
“好、好、好,你这是要回去”章明月拧眉说,“我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钱局长,先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今天多亏你了。”
说罢,章明月伸手重重拍了拍卫明诚肩膀。
卫明诚诚恳道“应该的。”
章明月深深看他一眼“行。那你今天就先回,等回头你再来,阿姨好好招待你。”
卫明诚告别谢茉和章明月,开车回科研大院的一路上,他眉头越皱越紧,然而跨进房门却直直走向电话机,不做停顿地拨了个号码,待电话那头传来人声,他默了默,终于喊道“爷爷。”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