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柳河村之时,天色已经昏暗,因为担心柳毛真的有什么闪失,柳絮直接奔了柳长堤家。,精彩无弹窗免费
柳毛虽然没有柳稍所说的病情加重,但是情况也不容乐观,脸色白的像纸,嘴唇干裂着,说话软弱无力,似要随时撒手人寰一样。
看出柳絮的担心,柳毛的小手紧紧抓住柳絮的手,努力扯出一丝笑意来“大姐,你别担心,毛毛一定会好起来的。婶子怕我吃药嘴里苦,天天给毛毛煮羊奶、鸡蛋糕吃,比我一辈子吃的都多,我都吃腻了。”
柳絮隐去眼里的泪光,攥紧了毛毛的手,浓浓的鼻音道“净胡说,你刚刚六岁,知道什么是一辈子毛毛定会好起来的。姐姐拿回了白糖,明天毛毛再喝药的时候,姐姐给毛毛蒸双皮奶、做蛋糕吃,天天做新花样,保证毛毛永远吃不腻。”
“好啊,我等着。”柳毛微微一笑,因为嘴唇干裂,扯得生疼,轻“嘶”了一声。
柳絮仰起头,将险些流出的泪水努力憋了回去,努力笑道“姐姐有些风寒,免得过了病气给你,明天再给你送药来。”
柳絮逃也似的离开了柳家,刚出屋门,眼泪就落了下来,靠在门板上,久久没有离去。
姐弟俩心里都清楚,没有银子,明天的药,能不能开来,还是个未知之数。
柳絮站在村路上,左面是柳家老宅的方向,右面是赵家的方向,柳家老宅不肯出银子;赵家又想着让自己当儿媳妇。
两权相害取其轻。
也许,自己,嫁给赵二刚是现在最好的选择,总比卖给李文才等陌生人当生育机器强,更比桂花被酒鬼老爹卖给青楼强。
柳絮转头向右侧转去,刚走了两步,听到山里传来了两声髭狗的叫声。
柳絮暗叹,不知道哪个家伙和自己一样倒霉了。
想起上次的经历,至今仍是心有余悸。
蓦然想起和自己同生共死的阿黄,柳絮恍惚记得,他好像说,等着自己去接他。
接他、接他
柳絮脸上现出一抹喜色,自己怎么就忘记了,这个阿黄,也是个隐形的小富豪,手里还有着二十来两银子呢还有两个天价的玉佩
对找阿黄
对盗墓去
虽然对阿黄有些愧疚之心,但为了毛毛的病,柳絮决定明天一早就上山,不管阿黄怎么阻拦,抢也好,哄也好,骗也好,都要将这银子和玉佩据为己有,神仙也拦不住自己强大的决心
回到了柳家,刘氏直接将柳絮扯回了下屋,神神秘秘道“柳稍回来了,生着闷气回了屋,你二伯娘进屋问咋回事,不知说的啥,出来就上你奶那屋去了,吵吵的声儿还挺大,你奶气得拿扫帚把你二伯娘打出来了,骂你二伯娘浑不吝,骂你小姑傻了巴叽,还让你大伯、二伯去把你小姑从县里接回来。你大伯好说歹说,县里城门早就关了,进不去,明天一早就去接。到底咋回事啊你咋不在你苗姐家多住几天”
听刘氏的话音,柳絮终于知道刘氏为啥不担心自己、反而关心起柳稍来了,竟是以为自己昨天荷包的事儿已经解决,住到柳苗家散心了。
不用问也知道,定是刘氏见柳絮不回家追问,柳树怕刘氏知道了坏事儿,先撒谎骗她了。
柳絮这才将柳树让自己照顾“李公子”、柳翠红又将差事抢回去的“真相”说了一遍。
刘氏心有余悸道“去照顾李公子的事儿,柳树和柳苗为啥扯谎呢霍三丫不是也在城里当丫鬟做短工啊都是正经事儿啊,有啥遮遮掩掩的这里,不会有啥猫腻吧”
刘氏终于聪明了一回,心里不落底,觉得柳翠红留在县里不靠谱。
刘氏一挑帘子,要出去找周氏。
柳絮一把扯回刘氏道“娘,这事你就别掺和了,我小姑回来了,我奶再让我去,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再说,换成我小姑,柳树也没说啥啊,我小姑可是我奶唯一的闺女,是心尖儿尖儿,柳树哥不敢有猫腻,是你想多了。”
柳絮心道,被换成冥袍成婚的柳树,不恨柳翠红才怪,是恨不死她。
自己换成了柳翠红,柳树怕是做梦都能乐出声来。
柳絮躺在炕上,一宿睡得并不踏实,因为对柳翠红有那么一丁点的愧疚。
文生并不傻,定会想明白自己的用意,到那时,这股子气定会撒到柳翠红身上,而撒气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半夜爬窗的那一种,生米煮成熟饭的那一种。
柳絮不敢往下想了,她怕自己会唾弃自己,成了“拉皮条”的。
第二日一大早,柳树、柳长海和柳长江便坐着牛伯的牛车去了县里。
柳絮后脚拿了一把破柴刀,也溜出了门,直接摸上了山。
上次从墓地出来,是在夜里,深一脚浅一脚,走的时间长,以为会很远,而实际上,墓地离山脚柳絮经常捡柴的时候并不远,只两柱香的时间就到。
柳絮钻进了墓中,墓中没有点油灯,一片黑暗静寂,让人脖颈生风。
柳絮轻喊了一声“阿黄”,没有人回答。
可能是出去“偷”或“买”猎物了吧。
柳絮犹豫了片刻,想起毛毛今天必须继续吃药,努力掩下心里最后一丝愧疚,决定不再等阿黄回来,先行把银子拿回去,先治好毛毛的病再说。
记忆中,银子并未揣在阿黄身上,而是放在棺椁脚下的一个荷包内,柳絮寻着记忆摸索着,成功摸到了荷包,面上露出了几分喜色。
用手垫量下银子的重量,比上次却少了不少,大约只有不到十两的样子,毛毛的药,还是不够。
柳絮再次犹豫了,自己暂时没找到赚钱的路子,而柳毛的病,刻不容缓,在死亡面前,一切良心只能抛诸脑后。
阿黄的玉佩不能动但阿黄的死人大哥,手旁还有一块玉佩
柳絮深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向棺椁方向挪去,心中默默念着“阿黄他大哥,你行行好,积积善,将玉佩借给我救命,冤有头、债有主,别怪阿黄,别怪毛毛,要找就来找我,我姓柳名絮”
絮絮叨叨的念了半天,手伸到棺椁之内。
“啊”柳絮尖叫了一声,忙又捂住了嘴,噤了声,摒住了呼吸。
摸到了,摸到了,摸到的除了一块玉佩,还有一只手。
柳絮吓得一动不敢动,只是,这手,怎么不是干扁的,而是圆润的不是冰冷的,而是滚烫的
最可怕的是,怎么还动了一下
这只滚汤的、圆润的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柳絮的手,似使尽的浑身的力量将柳絮往里一带,柳絮前倾的身子,登时栽进了棺椁之中、一具身体之上。
诈尸了有粽子
盗墓有风险,入墓须谨慎果然都是真的
柳絮这下更慌了,挣扎着要坐起来,那手不仅不松,又加大了力量,柳絮受不得力,再次倾倒下来,一双手臂紧紧锢紧了少女的身子,怎样也不松开。
脸贴着尸体的脸,嘴碰着尸体的嘴,唇粘着尸体的唇。
还未来得及感受这唇是酸甜苦辣啥味道,尸体已经伸出了舌头,试探着舔着柳絮的唇,却是干干的。
尸体毫不放弃,试图用舌头启开柳絮的贝齿,柳絮牙齿打着颤,紧咬牙关不松口。
“娘子,我饿、我渴、我热”尸体弱弱的吐出几个字来。
阿黄
柳絮震惊了,双手轻轻抚上尸体的脸,有着明显的热度,嘴里吐出的热气,怕是能煮熟鸡蛋了。
柳絮忙跳出棺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阿黄从棺椁扶到了记忆中髭狗皮的方向,浑身盖得严严实实。
在阿黄怀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火折子,一打,却是一点儿亮光也没有。
“阿黄,火折子怎么不亮了”
阿黄气若犹丝道“阿黄听娘子的话,点着油灯等娘子来接油灯没油了,就打火折子,结果火折子也不亮了。”
“那你怎么跑到棺椁里去了”柳絮有些恼怒了。
“阿黄浑身没劲儿,不能找吃的,怕是要死了,所以要和大哥躺在一起”
“你个呆子”柳絮嘴里嗔责着,眼泪却已经落了下来。
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将油灯耗尽了,因为对大哥的执念,所以和一个死人躺在了一起。
多么纯良的阿黄,先是等大哥,后是等自己。
到头来,先是大哥等不来了,而自己,却算计着他手里的银子。
柳絮心里堵得慌,伸手扶着阿黄道“阿黄,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不好”
阿黄喜极,反抓着柳絮的手道“真的要回家”
“嗯,要回家。”
阿黄努力站起来,无力的再次栽倒在髭狗的被窝里。
阿黄气恼道“娘子,阿黄没吃东西、没喝水,没有劲儿。”
柳絮忙摸索着舀了水,喂到阿黄嘴里,阿黄的心里这才不似火烧火燎般的难受了。
柳絮从怀里掏出那只冻梨子,递到阿黄唇边道“这是冻秋梨,特意给你留的,放在我怀里一直揣着,已经化透了,一点儿也不凉,你吃着顶顶饿。”
阿黄接过梨子,狼吞虎咽,三两口就下了肚,啧啧叹道“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了,以前在家,我吃的梨子,都是黄黄的,脆脆的,像这样软软的、酸酸的还是头一次。”
几句话说得柳絮心里发酸,这只冻梨子,是她准备哄阿黄骗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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