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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懒婆娘柳翠红
    柳长潭到了村口,恰逢刘氏正领着花郎中进村,准备去给柳絮瞧病。

    柳长潭伸手一下子扯住花郎中,不由分说的往柳家老宅里扯。

    刘氏一见红了眼,急道“絮儿病得浑身发烫,昏迷不醒,满嘴胡话,得先去给絮儿瞧病。”

    柳长潭翻了一记白眼道“三嫂,咱娘说过的话你当耳傍风不成柳絮已经是黄家人了,自有黄家人去管她死活,你若再偏袒外人,小心娘将你一起赶出柳家”

    刘氏的心里顿时如被刀子割了一般,絮儿不管姓黄姓柳,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怎能不心疼

    刘氏骨子里的轴劲又上来了,大为光火道“若絮儿是外姓人,翠红也是外姓人须知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柳长潭一听急了,猛的拉过花郎中,由于劲力太大,将花郎中拉得一个踉跄,险些栽进他怀里。

    柳长潭仍不松手的紧紧抓着,气恼道“三嫂,柳絮被卖入黄家,和咱就是两方世人翠红不一样,她嫁出去也是我嫡亲的妹子,你嫡亲的小姑子,岂是絮儿那个外姓人能比的”

    刘氏红了眼,哪里管什么男女大防,用力扯住花郎中的另一条袖口,将花郎中又扯回了一些,嗔道“不管姓什么,絮儿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你哥长河留在这世上的骨血,你不管她死活,就不怕你三哥从坟里出来找你算帐”

    一听死去的三哥的名字,柳长潭吓得手一松,花郎中的身子又被刘氏扯过去了一些。

    柳长潭醒过神来,心下发狠,又下了力气扯花郎中,嘴里懊恼道“我不管,花郎中就是我的”

    刘氏扯不过柳长潭,却怎样也不肯放开花郎中,连同花郎中一起,被柳长潭拖着走了好几步,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哭道“柳长潭,你这样卖力气和我抢郎中,你根本就不是关切你妹子,你就是怕李家的子嗣有了闪失,怪罪你们老柳家没照顾好你们都是胆小鬼,不配称为爷们”

    任刘氏如何哭喊,柳长潭就是狠下心不撒手,花郎中的身子,前边被柳长潭扯着,后边被刘氏拽着,浑身都要散了架了。

    心中不由气急,恼恨道“谁不撒手我就不给谁瞧病了”

    柳长潭和刘氏同时松了手,害得花郎中身子一偏,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唉唉的叫着。

    缓了半天,花郎中才蹒跚着站起身子,拄着老腰,看着两人道“你们所说的病症我了解得也差不多了,我想个折中的办法,两不耽搁。”

    花郎中从药箱里拿出一包药道“柳絮脑子发烫,定是受了风寒,你先将这药熬着退了烧,我先到柳家看看你小姑子,解了燃眉之急再去瞧你闺女。”

    “柳絮不是她闺女,是江阴黄家的贱婢。”柳长潭没好气的答道。

    刘氏瞪圆了眼睛,张嘴要还击。

    花郎中见两人又要掐起来,站在二人中间,对柳长潭怒目而视道“姓啥能怎的能改变承了你三哥骨血、你三嫂十月怀胎的事实你是咋当叔的你再啰嗦两句,你妹子真要小产了。”

    柳长潭这才想起花郎中已经答应了去柳家的事儿,不再多言,帮花郎中担着药箱回柳家了。

    刘氏也急匆匆的拿着药先到李寡妇家,看着躺在炕上的闺女,惨白着一张小脸,身子瘦得跟路边的小野猫一样,心里对柳长潭乃至整个柳家更加的怨责,恨不得以身相代。

    再说花郎中,随着柳长潭到了柳家老宅,刚在柳翠红面前露了脸,柳翠红就夸张的捂着圆圆的肚子,一幅忍着疼的模样。

    花郎中连眼皮撩都没撩,慢条斯礼的从药箱中拿着枕腕等物事。

    李文武好生着恼,怒责道“花郎中,你快给俺媳妇瞧瞧,疼得这样厉害,是不是肚子里的娃有啥闪失”

    花郎中仍旧这才让柳翠红将手腕放在枕腕上,喃喃自语道“你媳妇捂的不是怀娃子的地方。”

    柳翠红尴尬的停了哀叫声,手僵硬的放在胃上,放上也不是,拿下也不是,脸色红了又红。

    花郎中沉吟不语的把了半天脉,半天也没吭气。

    李文武心如火燎,却发作不得。

    若是在平时,对象不是郎中,怕是他早就破口大骂,摔东西揍人了。

    好半天,花郎中才沉着脸色道“恕老朽医术不精,诊不出喜脉。”

    李文武一听慌了神,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紧紧纂住花郎中的手腕急道“你,你再诊诊,俺媳妇儿嫁给俺已经好些日子了,身子胖了不少,肚子、肚子有些显怀儿了”

    花郎中被抓得生疼,脸色不悦道“肚子大不一定是有了身子,也可是吃胀了肚”

    花郎中站起身来,鼻翼处嗅到了一阵难闻的气息,顺着气息瞟见了李文武被被子紧紧盖住的大腿,这大腿还是前些日子花郎中给包扎处置的,这味道

    花郎中脸色一变,将李文武腿上的大被掀了起来,难闻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中间夹杂着或臭、或腥、或骚、或靡的多种令人作呕的味道,那被子和褥子,不仅湿哒哒的,上面还粘着或黄、或红的各种腌臜的颜色。

    这种境况,连久经医场的花郎中也不住胃里翻滚了半天。

    花郎中平复了半天心情,将眼光移回李文武的大腿伤处。

    包扎大腿的布条更是腌臜不堪,上面渗着或鲜红、或暗红、或黄褐的印迹,鼓起的形状,可以预见那伤口肿得像馒头。

    解开布条,伤口更是触目惊心,被老虎咬烂的肉翻翻着,隐隐渗着黄色的液体。

    裤子是半剪开的,为了重新处置伤口,花郎中费力将李文武翻侧了身,将裤子褪去,只见臀部两边已经泡得发红,两侧各长了一大块的褥疮。

    花郎中气得胡子根根立起,周氏不在屋中,只能恼恨的大骂柳翠红道“你这个婆娘是不是有外心要害自家爷们外敷药不给换,身子不给洗,被子不干爽,虎骨给不给熬说”

    柳翠红脸色一变,忙不跌的点了点头道“虎骨天天喝,天天喝我托柳树到县城医馆买的,根根是处理好的焙骨,从头一天晚上熬到第二天早晨,熬到只见骨头渣子不见骨,天天早上喝新鲜的虎骨汤不信你问文武”

    花郎中的脸色这才缓了缓,恨铁不成钢道“可真行,男人刚病了几日的功夫就起了褥疮你三嫂照顾你长河好几年都从未起过褥疮,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医者父母心,花郎中心中也是气得狠了,若是想起李家彪悍的名声,也定不会如此的婆婆妈妈,絮絮叨叨。

    说得柳翠红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恨不得马上钻进地缝儿里,从此羞于见人。

    半天才撅着嘴反驳道“俺、俺天天熬虎骨熬一宿,生怕熬过了或熬短了,天天白日困顿得不行。相公身子又沉实,我搬不动他,大哥二哥都不愿意帮俺,李家兄弟又不来”

    李文武见自己媳妇尴尬得不行,忙替柳翠红打了圆场道“这事儿不怪翠红,是我躲懒,不爱动弹,以后我自己多动弹动弹就好了”

    花郎中摇了摇头道“你可不能自己瞎动弹,尤其下不得炕,这骨头刚接上还没长好,长不好以后就真的废了。唉,老朽最看不得病人病着,你受一受累,你受一受疼,这些腐肉都得挖出来重长,要遭了大罪喽”

    花郎中暗自摇头,一样受的伤,虽轻重不一样,但照顾的精细程度也差得太多了。

    人家赵二刚也是一起受的伤,虽然是被熊瞎子拍在胳膊上,比被老虎咬在腿上轻了许多,但赵氏对儿子照料得精细,像对待自己的眼珠子一样,日日问诊,次次换药,寸步不离,连新婚的闺女回门都一推再推。

    如今的赵二刚,早就活蹦乱跳的可以去抓野鸡了。

    再瞅眼前这个,这个养病法,好人都要养成废人了。

    花郎中拿出割腐肉的小刀来,瞪了一眼柳翠红怒道“还不快准备开水和油灯去”

    柳翠红只得灰溜溜去准备东西去了,心里却是将花郎中骂上了千遍万遍。

    忙完李文武的伤,花郎中摇着头哀叹着去了李寡妇家,远远的,刘氏己在院门口翘首以盼了。

    进了屋,花郎中看着炕沿上放着的空药碗,嗅着刘氏嘴里残余的药味儿,暗暗赞许,心道,还得是亲娘照看着才精细,这刘氏显然已经将药熬好了,因为翘不开柳絮的牙关,如母鸟对雏鸟般嘴对嘴喂的。

    花郎中探了探柳絮的额头,有些烫;

    翻了翻柳絮的眼皮,眸光不甚至凝聚;

    嘴里嘟嘟喃喃的不知说着什么胡话。

    花郎中从药箱里再度拿出些散药来,用小称子一样一样的称着药,双包成了三包,半天也不曾言语,害得刘氏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落底。

    花郎中看出刘氏急切,不急不徐答道“长河媳妇不必着急,刚刚吃过了风寒药,夜半里就不会这样烫了,也会发出一身的汗来。只是柳絮不仅仅是风寒,有些惊厥的症状,我给她加些压惊的药。”

    刘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心里万分的愧疚不矣,都怪自己不能在闺女身边照看着,否则哪能被吓得惊厥呢定是柳絮带着弟弟妹妹单独住着有些害怕。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