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行舟摇了摇头叹道“这二人自然不是你杀的,是你与赵寡妇窜通,强要了李寡妇,李寡妇怀了身子,恼羞成怒杀了赵寡妇”
马六儿的心登时重新燃起了希望,眼睛冒着精光,流水的好话往外冒道“大人,你是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堪比日月,就是俺们老百姓的亲爹”
水行舟眼角被夸得抽了抽,撇了撇嘴,轻嗤道“你不杀这二人,这二人却因你而死,还是两个寡妇,简直是伤风败俗,来人,将这不知廉耻的马六儿给沉塘”
刚刚燃起生的希望的马六儿,就这样再度脸如死灰,被两个捕快如拖死狗似的拖走了,引起不少村民同时拍手叫好,让水行舟脸上小小的骄傲了一把。
村民们呼啦啦都去看将马六儿深塘的热闹去了。
水行舟转脸对九王爷派过来的统领道“盛统领,如今整个龙图案,源头、渠道都已经厘清,下官不日即可报与京城,望统领回去禀告九王爷,让九王爷安枕无忧,待得陛下给平冤,即可到京城尽享天伦。”
盛统领抱拳还礼,脑中则是较之前更加的警醒,这案子表面看是皇帝想息事宁人,不想追究九王爷之过;
却偏偏派了一个新知府,换了原来九王爷的心腹之人,又唐而惶之的为九王“平反”,这哪里是平反,找到了一群小虫小虾、歪瓜劣枣,不仅没平了九王的冤,反倒有种扣屎盆子的感觉;
尤其是将奉招回京,看着是安抚,让人看着却像是羁押,有种利剑悬颈的感觉。
这京城,不能去宁可以河为界,划出两个大齐国来,也不能去京城
水行舟和在盛统领来得匆忙,离开得也匆忙,搞得柳絮仍旧是一头的雾水,不知道自己这个命悬一线的龙图案“主角”,转眼间怎么就成了一个十八线不关注的“龙套”;
更不知道李寡妇一个将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软弱女人,转眼间怎么就成了畏罪自杀的不贞女人,还是一尸两命
回到了家中,柳絮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之感,心情分外的沉重,而刘氏,早就吓得脸色惨白,四肢僵硬,形同死尸。
倒是柳毛年纪小,不知道危险,也不知道整个柳家三房命悬一线,反而跑着去看沉塘的热闹。
柳毛回来却带来了个石破天惊的消息马六儿身上被拴了大石头沉了塘,捕快看着他沉了底才走的。
所有的村人也都认为他死了,有走在后面的村人,赫然在上游方向,发现了一只鞋,一只男人的鞋,有人说,见到马六儿穿过这只鞋。
柳絮的心不由一紧,这马六儿,还真是命大,不过好在,如此一惊吓,他不敢再随意回村来了。
小石头则是坐在门槛上,看着外面空落落的院子,嘤嘤的哭着。
因为李寡妇和张大丫均成了龙图案的“主犯”之一,连尸体都被没有被放过,直接被抬走了。
小石头虽然知道娘亲己死,却是连李寡妇的尸体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可怜见儿的孩子,柳絮叹了口气,将饭和菜给小石头盛了一碗。
小石头抬眼,意味未明的看着柳絮,怔了一会儿神,半天将碗抢了过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像极了护食的小狗,惹得柳絮心下一酸。
晚上,小石头睡一会儿,哭一会儿,根本睡不踏实。
刘氏想要跟小石头一起睡,小石头一脸炸毛咬人的样子,只能和柳絮亲近,柳絮心想着,可能这孩子因为自己喂了吃的,便产生了雏鸟效应,只对自己亲近了。
柳絮无可奈何的对刘氏道“娘,让小石头跟我睡吧。”
刘氏无奈的答应了,燕北却皱着眉头道“不行,我来跟他睡。”
柳絮横瞟了一眼道“他只是个五岁不到的娃娃。”潜台词不言而预。
燕北尽量让自己的脸色如春风般和煦,哄道“石头,咱们两个一起睡,比谁先睡着,谁先睡着,明天姐姐做的好吃的就都归谁”
小石头根本就没有理会他,如同小鸡般躲在了柳絮的身后,小脑袋怯生生的从柳絮身后探望着,让人看着更加的楚楚可怜。
燕北只能瞪着眼睛毫无办法。
夜里,燕北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想着有一个“男人”正抱着柳絮睡觉,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心里实在闹腾,便轻手轻脚的坐起身来,将木制隔断上面的帘子挑开一道缝隙,偷偷向柳絮睡觉的一方观望。
借着微弱的夜光,燕北看到了小石头,老实的躺在柳絮的身侧,一动也不动。
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柳絮,半天,竟扯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在这寂静如墨的夜色里,在他刚刚死去唯一亲人的夜晚里,让人看着倍觉惊悚。
燕北的心顿时一紧,电闪雷鸣想到,这李石头,定然是知道李氏昨夜出去是为了将柳絮报官,现在这样的眼色,只能说明一点,李石头是洞察一切的,只是碍于自己小小年纪,身单力孤,根本就算不清,也活不起,便故意讨好柳絮,以换取活下来的机会。
这样的年纪,就具有这样如狐的心智,何异于妖
燕北想跳过木隔断,直接擒了李石头,一把拧断他的脖子。
燕北最后却是生生的忍了下来,白天的情景历历在目,石头一软弱下来,柳絮的母性就大发,若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凭李石头一个眼神,就断定李石头对柳絮不利,打死柳絮也不会相信的,反而极有可能怪燕北太过小肚鸡肠,太过心狠手辣,只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可能性而草菅人命。
燕北太讨厌现在的自己了,瞻前顾后,犹豫不绝,前怕狼后怕虎,一点儿杀乏决断的魄力都没有了,软弱得像极了冬天融化后的冻秋梨,软趴趴的不成样子。
燕北好生气恼,阴恻恻的看着李石头,他实在不喜欢、也不允许出现任何超出他掌控的事儿,这次,也一样。
燕北如豹子般盯着李石头,盯得眼睛发酸了,李石头仍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那样呆呆的、颇为复杂的眸光看着柳絮,安静的像一潭死水,让人看不分明里面的喜怒哀乐。
这种神情,燕北太过熟悉了,当得知燕侯府一百二十多条人命一夜昏飞烟灭后,他就是这样呆愣愣的,面如死灰,眼如死潭,仿佛失去了生命力。
而此时的柳絮,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一大一小的两人紧盯着,大概是因为白天的事情,精神高度紧张,晚上睡不踏实,转了下身子,打着两个浓重的鼾声。
李石头的身子被柳絮碰得动了下,柳絮的身子一怔,半梦半呓间,本能的转回来身子,将李石头揽入怀中,用手掌轻拍着李石头的后背,轻轻唱道“石头乖,石头睡,姐姐在这儿陪着你。姐姐给你唱儿歌。”
声音柔和的,比天上的月光还纯粹,听得人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来。
寂静的夜里只听见柳絮轻轻的吟唱道“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好眠”
李石头先是怔了怔,随即目光渐渐柔和下来,窝进了柳絮的怀里,嘤嘤的哭着,心乱如座。
燕北的眼光却是陡然犀利起来。
这首歌,是他刚刚来到柳絮身边时,柳絮以为他生病了,抱着他入睡唱的,如今仍是这首歌,唱给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燕北的心顿时有些酸楚了。
燕北的膝盖跪在坚硬的炕上,手掌扒着隔断,眼睛盯着李石头,生怕李石头突然翻脸,对柳絮不利。
这一宿,恐怕只有燕北一个人是睡不安生的人。
第二天一早,再看燕北,眼睛已经熬成了“熊猫眼”,却仍旧犀利如刀,只紧紧盯着李石头;
而李石头的眼睛比燕北还黏人,如同柳絮的小随从一般,走哪跟哪,于是形成了一个有趣的“三人行”。
如此这般过了三日,待石头的情绪稳定了些,柳絮抽身去了趟县城,看看现如今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同时也想探探龙图案,到底牵连范围有多广。
到了奇绣工坊,因为先几日的亵衣事件,现在的店铺,几乎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白天,几乎没有人走进店里来询问一二。
店里明面的销售不行,桂花暗里的交易却是成倍成倍的风涨,如滚雪球般迅速膨胀,不仅有妓子,甚至有贵人家的婆子丫头,桂花俨然成了江阴县炙手可热的生意人,大有越禁越买的势头。
柳絮看着打磕睡的陈怡,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还不醒醒”
陈怡的下巴一下子磕在了量尺案板上,顿时本能的叫道“客官想要买什么”
柳絮呵呵笑道“客官来看美人儿了”
陈怡这才看清是柳絮,嗔怪的翻了一下白眼道“就你嘴叼,瞎咧咧”
柳絮则绕到了陈怡身后,双臂一揽,将陈絮抱了个满怀,手指在陈怡肚子上画着圈圈,嘴里不老实道“我若瞎咧咧,就应该瞎咧咧你肚子里的孩子,先下手为强,认着当个干娘啥的”
陈怡的脸色登时就慌了,忙伸手捂住柳絮的嘴巴急道“别瞎说,三个月没做住胎,说出来就不行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说出来就不行了”的话太过不吉,忙“呸呸呸”的啐了两口唾沫星子,打了自己一耳光道“菩萨勿怪,恕农女乱言无状之过,让小黑平安出生长大”
柳絮面色不由一喜,原来,这陈怡真的怀孕了,只是月份没到三个月,不想往出说而矣。
柳絮学着陈怡的样子,装模做样的冲着西面的方向施了一礼,算是向菩萨“陪罪”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