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不由得被问怔住了,他从不知道,一向粗枝大叶的赵红,也会有这么精明的一天,难怪奇绣工坊给开出了全江阴县最高的二掌柜工钱。
秋山忙转换了一幅哀伤的表情道“大红,只有失去了,才知道谁才是最宝贵的人,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除了正妻的名份,我一切都可以给你,包括这偌大的郑家酒楼”
赵红气恼的甩开了秋山的袖子,忿然道“秋山,你还是这样的无耻,以后不要以什么莫虚有的借口哄我来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碍谁的眼”
赵红愤然的出了雅间,刚走出两步,没想到秋山死皮赖脸的追了出来,走到隔壁的雅间竹门之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将竹门给撞开了,里面现出了两张惊慌失措的脸。
此时,两张惊慌失措脸的主人,正一人坐在另一人的腿上,一人的手伸在另一人的怀里,头发蓬松,脸色潮红。
秋山的脸先是变得惨白,随后竟恢复如常,扯着赵红进了屋子,坐在了二人对面,神色淡然道“我正与大红谈她重入我秋家之事,即然表妹在此,就一道商量好了,也好给拿个主意。”
郑姝已经从伶人的腿上站了起来,正了正衣襟,坐回旁边的椅子上,脸色淡然道“我爹是不会同意你纳妾的”
秋山瞟了一眼伶人,不怒反笑道“你会让你爹同意的。”
郑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不可遏道“姓秋的,你欺人太甚吃着郑家的,穿着郑家的,住着郑家的,你还敢给我脸色看我偏不让这个小贱人再进秋家,你能怎样”
秋山的脸也冷了下来,轻叱一声道“表妹,说起欺人太甚,我怕是比不上你和你的小白脸情人吧不纳回个妾氏,凭你个不下蛋的母鸡,我秋山以后岂不是要断了香火”
郑姝气得将手里的杯子扔向了赵红,被秋山用胳膊挡开,怒道“郑姝,如果你爹和你哥知道你和这个小白脸私会,丢尽郑家的脸,你看你爹会不会像当年一样,险些掐死你”
没想到秋山知道了当年之事。
本来还要摔茶碗的郑姝瞬间没了气势,当年她未婚先孕,他爹生生将腹中的孩子给弄没了,半点儿父女情份不讲,害得她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怀孕了,成了秋山嘴里“不下蛋的母鸡”。
如今,好不容易与情人再次聚首,若是再被秋山捅破了关系,怕是不仅她郑姝的名声如鱼肆里的臭鱼翻不得身,还要连累了她的情人,又要分隔异方了。
郑姝瞟了一眼始终一脸冷色的赵红,经哧了一声道“还真是臭鱼找烂虾,乌龟找王八,上不得台面。你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不就纳个妾吗,我答应了,现在就可以给我敬茶了。”
郑姝瞟了一眼茶盏,示意赵红给她倒茶,她直接受了,算是默认赵红这个小妾了。
赵红觉得自己胃里一阵恶心,秋山骗她说是谈包子配方的事儿,她还以为柳絮一方卖多家的事败露了,这才答应与秋山见面,没想到看到了这样一幕戏,而自己,竟然也成了戏中的一份子,还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发生不了的。
赵红淡然的站起身来,对着郑姝撇了撇嘴道“秋娘子说的对,臭鱼找烂虾,乌龟找王八,你和秋山,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一介农女,就不打扰你们夫妻”
赵红本想指着秋山和郑姝称为“你们夫妻二人”,手指所指之处,又多出个伶人来,只能改口道“就、就不打扰你们两夫、一妻了。”
说得郑姝的脸顿时呈现了青紫色。
赵红心里发堵,直接出了雅间门。
秋山急切的追出来,再次扯住赵红的袖口,有些不耐烦道“大红,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一个合离的村妇,如今又在奇绣工坊抛头露面,以后哪会有男人会愿意找你这样不合规矩的妇人”
赵红心里的火气早就如火山般压抑着,被秋山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早就失去了耐心,怒道“我赵红怎么不合规矩了我赵红怎么就找不着男人了就算是男人们瞎了眼,不愿意娶我,我也可以像你家秋小娘子一样,找个伶人开心快活”
自己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却在外与伶人厮混,本就是秋山的心病,今天裸的展现在赵红面前,是秋山笃定了一方面令赵红心软,一方面逼郑姝同意纳妾,好为秋家传宗接代。
哪成想,郑姝同意了,这赵红反而不同意了,简直、简直是不知好歹
秋山怒不可遏道“姓赵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长得五大三粗,哪里像个女人我秋山就念在过去你我夫妻一场的情谊才想纳你回来,别不知好歹”
秋山的心里是真的动气了,若不是自己起了通过赵红这个二掌柜,从而搭上奇绣工坊东山再起的心思,他还真想纳个长相漂亮、小鸟依人的黄花大闺女,哪能是赵红这样的二回门愚蠢妇人
“啪”的一声,赵红照着秋山的脸就来了一巴掌,借着秋山愣神的功夫,蹭蹭蹭的往外走,走到了柳絮五人所在的雅间门前。
秋山被赵红打了脸,还是在郑姝面前被打的,觉得自己气血不断上涌、上涌再上涌,即捅破了和郑姝表面的那层遮羞布,又没能让赵红重新回到秋家,简直是他算计得最失败的一次,更可以说是他的奇耻大辱。
秋山蹭蹭蹭的追了过来,见赵红没有停留的意思,照着赵红的屁股就踹了下来,若是被踹中,吃个狗啃泥是必不可少的,重则可能被磕得满脸是血,身受重伤。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雅间的门一开,一双手将赵红的身子直接一拉一带,只这么轻轻两下,便帮助赵红轻松避开了秋山的袭击,投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赵红抬起眼睑,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呈现在面前,衣袂飘香,眼含疼惜,口吐幽兰,不似有情,却似有情;不似有情,却又多情。
赵红半偎在男人的怀里,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动作,如同被点穴之人,一动也不不动。
秋山已经一脸猪肝色的立在了门口,柳絮轻咳了一声,鹰八方如梦初醒,手一松,赵红失去了支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磕得“唉哟”一声,生生的疼。
赵红气恼道“你干什么松手”
鹰八本来想搀赵红起来的手又缩了回去,邪魅道“我为何不松手”
二人大眼儿瞪小眼儿的对峙着,像极了斗鸡场里的一对儿冤家。
秋山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轻叱了一声道“还以为多有底气,原来是个连倌公都不要的残花败柳”
鹰八与燕衡原来受柳絮之命,天天来郑家酒楼吃酒,后来因郑木找来了郑姝原来的相好伶人这才做罢。
所以秋山隐约知道这二人是娇公馆的人。
“你才是残花败柳”赵红与鹰八异口同声回道。
赵红更是站起了身子,指着鹰八和燕衡,颇为豪气的对秋山道“我赵红现在是江阴县工钱最多的二掌柜,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哪能轮得上你这个吃软饭的”
一句话,说得众人脸色五彩纷呈。
秋山自然是被赵红的一番言论给吓到的,从未想过,这赵红疯起来,竟连找娇公这种事也承认,她这是不惜败坏名声,以后不想再嫁人了吗
柳絮则是佩服的一挑大指,这才是她心中、抛却了小家子气、豪气万丈、光芒四射的大红,将感情看透,将秋山之流,只当过眼云烟,抛诸脑后。
本来心里发虚的赵红,见柳絮对着她挑起大指,眼里满是鼓励之色,行径不由得更加大胆,索性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柳絮身侧,对着鹰八挑了挑眉,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包来,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指着面前的空茶盏道“拂柳,伺候得好了,这些赏银都是你的。”
鹰八的眼睛奇怪的眯了眯,在燕衡以为他要翻脸的时候,鹰八却将荷包直接拿起,连荷包带银子,毫不客气的揣在了怀里。
鹰八脸色邪魅的笑着,拿起茶壶,给赵红面前的茶盏续满了水,再拈起茶盏,直接递到赵红的唇边,柔声细语道“小娘子,请喝茶,一会儿,拂柳再好生伺候娘子,绝对对得起娘子的赏银。”
赵红只是一时气愤才这样说的,没想到鹰八当真这样做了,还将茶盏递到了自己唇边,一脸揶揄的看着自己。
赵红哪经历过这种阵仗,脸蹭的一下红透了,唇边的茶,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就这样再次尴尬的如同被点了穴道。
柳絮笑吟吟的将茶盏接过,放在桌案上,率先站起身来,轻蔑道“这郑家酒楼也不过迩迩,我们,还是到江阴酒楼去吃饭吧。”
秋山阴着一张脸,闷声问道“姓柳的,当初是你来替赵红谈合离、卖配方的事情,你扪心自问,是不是你一方多卖,害得灌汤包满大街都是了”
柳絮万分笃定道“我柳絮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说将灌汤包的方子卖给郑家就是卖给郑家了。若是来质问方子之事,好像也轮不到你来质问吧,这方子,好像是姓郑。秋家,还剩下什么了”
柳絮的一句话,问得秋山有些怔然,现在的秋家,还剩下什么了
房子卖了,铺子卖了,全都投进了郑家酒楼;方子没了,别说是一文不值,即使是值些银子,也是归郑家所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