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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变故(三合一)
    六月的天,正是最热的时候,袁润接到了简行之的口信。

    预备国士到了,却只到了俩。

    李辞盈不知道哪里去了,那两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女孩子嘛,总爱逛街,叫他们去什么成衣铺子、胭脂铺子里找找,准能找见的。”袁润拎起披风,想了想,觉得不合适又放下,看向允钦问道“对了,你们不是有那种类似暖宝的吗给我找一个,我这肚子太疼了哎呦,真是一点也不想去他们对我来说就是反派,你说这反派还真是讨厌啊,就非得挑这种时候出场,怪不得人人都恨反派呢。”

    允钦继续选择性回复“暖宝”

    随即又恍然“殿下说的是汤婆子”

    “是的吧。”袁润比划了一下,“不过汤婆子能暖肚子吗”

    “应当可以反正殿下也不露面,就这样也行的。”允钦灌好汤婆子,裹了两层锦套,贴着袁润的中衣牢牢缠住。

    有点像孕妇。

    不过有暖宝宝那味儿了。

    袁润套上外衫,煞有其事的一手扶着腰,一手翘起手指搭在汤婆子上,故作矫情道“允钦,扶好我。”

    戏精。

    不过没有手机的日子,不演演戏,也太难捱了。

    袁润揣着一肚子的宫斗、朝斗大戏,无处发挥,实在是憋闷得慌。

    允钦跟在袁润身边,早就练成了一身该听什么听什么的、优秀的过滤能力,此刻他只微微挑眉,专心将太子殿下扶上马车,并不在意这位殿下又说了什么。

    总之,他说什么都是正常的。

    为着玄策卷一事,简行之破例给了袁润一枚手令。

    太史局的手令是批量产的,这一批都是黑曜石火焰纹,前面就是一簇小火苗,后面则标着到期时日与在太史局内可出入的范围,还有两行小字是持手令期间需要遵守的条例。

    袁润坐在马车里,翻来覆去的看着,啧啧了几声,“真是精细。”

    允钦倒了一杯茶,“殿下请喝,这几天太热了,又捂着个汤婆子,小心上火。”

    “太医不让我喝茶。”袁润撇着嘴,“我唯一的乐趣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纠正道“我唯二的乐趣

    。”

    等不到允钦的回应,又过了一会儿,袁润一边继续纠正,一边自己打破了尴尬“也不是乐趣,大概就是一种精神寄托我以前在家里还搞了个生态缸,每日看着这个就能消磨许多时间。实验课要种地,我们小组还种培育着新品种的苦瓜、豆角、丝瓜和西红柿唉算了,你也听不懂,那时候喝茉莉花茶都是一大缸子水泡着喝的,哪有这么讲究。”

    “这是太和汤。”

    允钦确实听不大懂这位殿下在说什么,便继续选择性回复“太医叮嘱了,殿下一日要喝够量才行的,这病单吃了药并没什么立竿见影的良效,还是得自己将养着,日常里多注意些,吃喝都要清淡好克化那种,至于茶,就先停几日吧。”

    袁润叹了一口气,“唉,好,你话多,听你的。”

    马车一路驶去进了太史局,帘子拉在盛时阁里,早已有内侍前去知会,遣散了这一路的官员和闲人,以尽全力保证太子大腹便便的样子不被第三个人看到。

    袁润在纱屏后坐下,浅墨山水的纱屏,前后还各拉了一道纱屏做隔断,巧妙地利用了四处窗子的光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看不见他,当真把他藏的严严实实。

    后头还留了一扇小门,方便太子殿下不想听的时候随时出入。

    他舒了一口气“叫他们过来吧。”

    这该是他第一次见到原书男主。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一丢小小的激动。

    允钦应了是,自有内侍去传。

    简行之得了信,便亲自叫顾素辰和李辞盛与他过去。他拄着拐,含笑对二人道,“方才在筹备题目,久等了。”

    顾素辰躬身揖手“大人请。”

    李辞盛亦道“大人请。”

    “辞盈为何没来”简行之眼神掠过顾素辰,仿佛不认得他般,只含笑看着李辞盛,顺路便与李辞盛闲话了几句,“辞益公子近来可好李大人教导有方啊,看你们一个个俱是人中龙凤,造化不小”

    李辞盛先是谦虚了几句,便笑道“辞盈上次来平城,母亲管教太严,没有尽兴,今儿便随她去玩了,有婆子与仆从跟着,想也是无妨的。”

    “嗯,女郎志不在此,也不必勉强。”

    简行之停

    住步子,略一侧身,请他们先进。

    盛时阁内的光线顿时暗了暗,袁润打起精神,看着纱屏上影影绰绰的人形。

    “辞盛,你坐这里。”

    拄着拐的是简行之,三人中他最好辨认,体型也最宽大。他似故意做给袁润看似的,对后边那个稍矮些的人比划了一下,“对,坐这里。”

    那人落了座,简行之转过身,纱屏上便只剩下了顾素辰一个影子。

    极高极瘦的样子。

    广袖长衫,消瘦清逸。

    就一个影子便足以叫袁润自愧弗如。

    袁润记得书里对他的描写,“他惯着白衣,容颜清透,如倒映在水中的一弯月,似盛开在天山之巅的白莲。冬日的风,吹得散十里长街的雪沫,也吹不散他那双丹凤眼中凝结着的冷寂与漠然。”

    当年他一直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长成这样。

    在文华殿时,他觉得崔明远就已是清逸之姿,如今与顾素辰的影子一比,袁润忽然就觉得e,到底曾经是主角啊,得作者偏爱的长相,必然是要秒杀一众配角的。

    而他对脸好看的人又总是多几分天然的宽容。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汤婆子将外衫撑出了一个弧形,隐隐还渗出几分水渍,松松垮垮的宫绦更显得他邋里邋遢的。

    不由就联想起上次在可仁坊碰见崔明远的情形。那时崔明远如玉如竹,而他穿着不合身的内侍服,就像所有不起眼的配角一眼,被湮没在主角那一瞬的高光之中。

    袁润又想翻白眼了。

    你看看人家。

    要脸有脸,要身高有身高,要国民度有国民度,怪不得曾经会是主角。

    自己是什么

    穿书试验品

    还是这书的作者本打算写个太子逆袭的套路,最后烂尾了

    袁润吐了一口浊气,不管了,得过且过吧,努力了虽然不一定梦想成真,但是不努力却一定不会成真。

    十五年了,要回早就回去了。

    回不去就,来都来了。

    人嘛,还是得要会自己寻开心。

    灌完今日份太子牌鸡汤,袁润坐直身子,打算仔细听听外边在说什么,看看能不能抓个错漏,给顾素辰来一招“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好先发制人。

    刚竖起耳朵,

    就听见阿辰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大概是刚跑进来。

    阿辰并不知道袁润坐在纱屏后,他伸开手对简行之道“大人,张大人说上次还您的那把钥匙再借他用几天。谢家遣官媒来了,怀雅公子说什么也不见,逼急了就说自己弄丢了太史局的钥匙,找不到就不松婚事的口,这几天发了疯似的找钥匙呢,张大人说先放回去,叫怀雅公子误以为是自己放错地方了,今天晚上就给大人放回来。”

    嗯

    钥匙

    袁润看不见简行之的神情,但也知道,他一定很懵。

    正如他此刻一样。

    这下事情都连贯起来了,他带着张怀雅夜探太史局,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就连太史局的钥匙都是简行之点头后拿去配的。张承在张怀雅出门前留下了钥匙,紫极殿里那位眼睁睁看着事情的推进,就连简行之也不是一点都不知情

    看起来,似乎真正不知情的人,只有那个急中乱生智的王平章。

    外边简行之的声音有些不稳,仔细听着就听出几分心虚来“叫张大人在那边等会儿,太史局今天忙着。”

    “张大人说钥匙尽早给他,趁着怀雅公子今儿偷跑出府了,正好放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阿辰看不懂简行之的暗示,只一本正经伸着手,掌心向上。

    袁润冷冷扯起嘴角。

    张怀雅是偷跑出来的。

    被关了近一个月禁闭,从仆从口中听太子过生辰了、太子参政了、太子闹肚子了于是文华殿里人烟凋零,他回去过一次,也觉得没了往日那份热闹。

    出了皇城,他松了松缰绳,不知道如今该去哪里。

    前头有个人影一闪,张怀雅眼尖的认出是孟令徽,他大喝一声,“站住”

    在被关禁闭之前,他和孟令徽打了一架,那日不分胜负,两人俱是鼻青眼肿,听说孟令徽回家又挨了揍,与他一样被关了禁闭。

    今日又遇见,少年的胜负欲被激起,张怀雅挽起袖子,朝着孟令徽纵马过去,“不服再来啊”

    因为什么打起来的已经记不太清了,只剩下了不肯服输的念头。

    孟令徽啐了一口,抡着胳膊朝着张怀雅迎去,“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老子的官位欺压同窗有本事你

    自己当到首辅,那样小爷我才服气”

    魏风粗犷,打架斗殴在百姓眼中不过是等闲小事,即便是公子哥儿也不稀罕。

    因而虽在当街互骂,却并没有多少人来劝阻他们。

    “你怎么知道小爷我就当不得首辅”张怀雅冲着孟令徽就是一拳,“小爷成了首辅,你来不来磕头认错”

    孟令徽避开张怀雅的攻势,退了几步,转头朝着另一个巷子驰去,语言上却不落下风,“你可真敢做梦你是首辅还是手斧斧头帮你别成了太子手里的斧头小爷我就谢天谢地了”

    张怀雅受不得激,紧追不舍,跑了一会儿渐渐发觉不对。

    这里好像是江家老宅

    江知同被流放,此处便被都察院封了,孟令徽把他引到这里来做什么

    世家与新贵的斗争已进入白热阶段,在府里说江家一个字都极有可能引起山呼海啸。

    张怀雅再意气用事,也懂得分开大是大非与小打小闹,他勒住马,强行挽尊,毫不客气的回敬道“是吗但是小爷我做梦能到的位置,你做梦也不敢想就算成了殿下的斧头,那也是凭本事吃饭,你不过就是个啃吃外家祖荫的蛀虫,我呸”

    张怀雅一边骂着,一边摸着往后退,打算退出这条巷子再转身跑。

    毕竟跟家里老头去狩过一次猎,深谙在不确定自己是否安全的时候,后背不能留给猛兽这个道理。

    孟令徽特意把他引到这里必然是要通过他做什么文章的。

    他的背后有内阁首辅与太子殿下,因而决不可叫孟令徽的奸计得逞。

    张怀雅骂完了,特意将四周都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看,江府门口原先放着两头石狮子,久不打扫,就连狮子脚下踩的绣球上都均匀落了一层灰。

    狮子后是上马石,亦落了灰,看起来这边没有。

    孟令徽往前边跑了,如果是打算在这里埋伏人套麻袋打他一顿的话,那些人大概率会藏在高处。

    高处有树,顶青冠碧,遮掩烈阳。

    张怀雅猛一抬头,陡见一张大网从上撒下。这网织的密,兜头下来的一瞬儿,张怀雅似乎还看到了里头夹杂着的金丝,迎着太阳光,一闪一闪的。

    也就是这一瞬,他甚至都丝毫没

    有多想一想,仅凭下意识的本能,翻身下马,蹬地一跃、一滚,直觉那网已在身后落下、罩住了那匹马后也不敢大意。他以手撑地,抬眸掠过四周,听见梢头风声顿止那些人还在找机会。

    果真是打算套上麻袋打一顿吗

    虽是这样的开头,但张怀雅心里并不信。

    孟家也算不得什么世家,真要往上去数,也就夏朝时出过一个丞相,那丞相后来还辞官了。据史书所记,孟相在任期间干的也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确难与世家两个字联系起来。

    这孟祭酒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偏得了刘家三姑娘的青睐,做了个赘婿,至此便在平城落地生根了。朝上朝下,他都周全着刘尚书不方便下手的地界,明里暗里,也不知道用下作手段害了多少大臣。

    狗腿往往比狗本身更叫人厌烦。

    张怀雅甩开腰间长鞭,勾住江府的院墙,在他们进行下一步动作之前,先翻进了禁区。

    墙内草高且深茂,张怀雅将鞭子缠回腰间。

    墙外顿时传来孟令徽的声音,“他进去了”

    然后是那几个打算网住他的小喽啰,“进去了,兄弟几个看的真真儿的。”

    “你们几个守在这里。”孟令徽道,“我回去叫人。”

    看来这边是暂时出不去了。

    张怀雅听了一会儿,再不见有什么动静,便打算绕一圈儿。小时他与两位哥哥应邀来江府做客,知道江府后头有个人造湖,湖上架了一座桥,桥那头墙矮,翻过去就是芙蓉河,过了河就是西市。

    他打定主意,凭着印象,往人造湖那边摸去。

    才不过走了两步,便听见湖那边有一道极微弱的呼救声。

    似乎还是女声。

    江府已封,这女声是怎么回事

    他只不过一思量,虽也想是不是孟令徽下的套,但到底还是人命重要些。

    张怀雅紧赶了几步,见湖边果然伏着一个人。

    再走近些,发现还是个小姑娘,看模样不过十二三的年纪,白白净净的,大约是落了水,浑身都湿透了。他习惯性伸手要去探她的呼吸,一抬眼却看见薄纱的衫子紧紧贴在她身上,露出里头胭脂色的主腰。

    他脑中“轰”的一声。

    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刹那

    炸开了,四肢也仿佛中了咒,僵直又麻木,过了好久才收了回来。

    “哥哥救我”

    她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虚弱的缘故,轻飘飘的,带着鼻音,没有一丁点的气力,反而如春天的絮子,不知不觉扑在心上,叫人痒痒得很,却又寻不到究竟痒在哪里。

    这一声哥哥,让张怀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血液,又沸腾了。

    袁润的血液也差不多同时沸腾了。

    在外边阿辰毫无意识的隔空打配合下,他在壁龛里看到了一把钥匙。

    这钥匙大概不是简行之另外给张怀雅拿去配的那枚。这把钥匙精巧得很,单机簧就有四处。远远看着,像是撑住南天门的四根柱子,参差间错,能叫人咂摸出许多不同的意味来。

    袁润盯着那钥匙看了一会儿,然后示意允钦,“你去拿过来。”

    钥匙两端系着极细的丝线,固定在壁龛深处,允钦没看见,一动钥匙,丝线一扯,“哐啷”一声,拽动了一块板子。

    允钦一惊,往后退了一步。

    钥匙掉在地上,弹起来,再落下,叮当脆响。

    袁润扶着肚子趔趄着起身,小腿肚磕在金裹脚杌子上,划过青砖,拖出一声沉闷的声音,这一寸见方的纱屏内,顿时乱作一团。

    简行之也跟着起身看过来。

    所幸这纱屏设计的精妙,虽是白底水墨,但从外头并看不见里间情形。

    顾素辰也好奇望去,“这是怎么了”

    心里却道,必然有贵人在这里。

    甫一进来看见这处多余的装饰,顾素辰就猜后边有人,所以他今日作答格外仔细。中途被阿辰打断,如今刚刚续上,后边却又闹出了这样的动静。

    简行之回过头,勉强笑道“无妨,养了一只大猫,也太不叫人省心了。”

    “大人养的是暹罗国的猫吧,听说那猫闹腾得很。”一旁的李辞盛接话,“听说陛下一共就收了六只,余下的都分在了各个衙门里头,先前一位伯父还送了父亲一只呢。”

    简行之连忙应道“是,闹腾得很。”

    他心有所思,一手拄着拐,一手便去摸腰上的荷包。

    扁的。

    果然落了钥匙。

    为着这所谓的国士面试,他整整忙活了一早上。这事儿是殿下嘱托,

    又不好让太多人知道,他便事事亲力亲为,果然就落下这么一桩要紧的事儿。

    那壁龛里供着镇宅仙,每日夜间他都将钥匙系在这里,汲神灵正气。今天忙,忘了收,正好留给了太子殿下。

    这事儿闹得你说。

    简行之又往纱屏处看了一眼。

    从不安分守己的太子殿下,加上太史局禁地书楼的钥匙,可能会发生什么

    想都不用多想。

    不亚于一场九级地动。

    九级地动在平城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简行之深吸一口气,他二人的回答也听不到心上了,总之照殿下的意思,这两人都是国士苗子,不论最后点了哪个,都是功德一桩。心不在焉地听完了,又匆匆交代了几句,嘱咐阿辰送二人出去,他起身在门口站了站,见两人都走远了,才快步绕到了纱屏后。

    果然,纱屏后除了歪掉的杌子,以及地上一只汤婆子外,再无其他。

    简行之匆匆出了门。

    把全身的气力都压在龙头拐上,他的步子又乱又急,一连被石块绊了两次也来不及斥责身后跟来的史官。

    史官不明所以,想去找阿辰问问清楚,又怕简行之身边没了随行的人出了意外,只能不远不近地跟着。却不防简行之猛一回头,喝道,“跟着我干什么,书楼也是你等能进去的地方”

    史官一怔,停下步子。

    简行之也一怔,意识到自己近来脾气太差了,好像总是在训人。他心里也不明白,想自己坐镇旌门关的时候,指挥的是十几万铁甲军,面对的是凶狠残暴的乌卓人,一个不慎就是性命攸关。那时的自己也不似现在这般着急忙慌啊,怎么自打和太子殿下有了牵扯,从前那个沉稳又机智的自己就不见了

    好像永远都在意料之外、意料之外。

    现实就是滑不溜丢一只泥鳅,眼看着在掌握之中,一个倏忽,就把他闪开了。

    书楼是太史局最大的建筑,一入太史局正门就能看见,并不难找。

    袁润揣着钥匙,跑得比兔子还快。

    允钦有点跟不住,喘了几口气,“殿下,殿下您慢着点儿,当心脚下”

    也就是现在没跑鞋,不然还能更快一点。

    风呼啸着,允钦的话到不了袁润耳边,他咬住后槽

    牙,拿出体测时跑一千米的劲头,跑到门前,拨开墙上垂下的绿藤,拿出钥匙,一捅一拧,“咔哒”一声。

    此处是太史局禁地,钥匙是简行之贴身保管,其余史官都不得近前。因而也没有人出面阻止,袁润这个不速之客背着手四处溜达了一圈,倒比主人更加利落自在。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袁润想起那天晚上,他和张怀雅趴在都察院的树上,望太史局兴叹后引发的一连串事故,此时竟然有了些迟来的快意。

    看吧,命中注定,终究是要进来的。

    顾素辰和国士选拔被他抛在了脑后,袁润推开正房的门,抬手挥了挥落下的浮尘。

    书楼里存放着的是太史局的手稿。

    金卷记录皇室,蓝卷记录官员,旁边一口上了锁的大铁箱放的则是整理完备打算装订成册的。

    袁润按照书里的说法,用同一把钥匙打开了铁箱。

    简行之真的是个很省事的人,这在无形之中,也为袁润带来了很多便利。

    袁润伸手,先拿出一本朝臣列传。第一页记得是内阁首辅张承,“祖籍平凉,父张之尹,任十渡村村正”袁润又翻了几页,看到崔玄亦,“父崔皓,屡试不第”

    朝臣列传是按照本朝官员综合评分排的,听似公正无比,其实袁润觉得还是有水分。

    那首辅与尚书一样的品轶,崔玄亦还当过太子太傅,怎么反而排到了张承后边

    袁润又翻,看到了简行之。

    简行之对自己的评价倒也简单,就三个字讷于言。

    一连看完了几个重臣的,允钦才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殿、殿下。”接着一眼看见打开了的铁箱和被袁润翻出来的书册,他一怔,就连语调也带上了颤音,“殿下,这、这可是大罪啊。”

    袁润把朝臣列传放回去,又拿起一本皇族宗氏来。

    第一页自然是留给魏帝的,袁润看了一眼,写的很多也很正常,大概是从魏帝做安国将军的时候写起的。

    随便捞了一页又是西景王。

    袁润对他不怎么感兴趣,书里好像就连造反的时候也没怎么提过这个藩王,于是就瞟了一眼,注意力也仅仅在“性奢骄逸、好大喜功”几个字上落了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