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白色的小箱车颠簸开过泥路,啪的一下落进水洼,连泥带水的溅在车身上,车里的人咣的一下头撞车顶。
拥有大量古惑仔小弟的大佬b抬手拍了拍前面开车的仔,示意对方小心点。
车里坐着满满登登的准备去跟人开片约架的古惑仔,每个人都沉默不语,神情昂奋。
突然一阵连环ca刺破沉默,坐在大佬b旁边的后生仔睇了一眼b机。
“阿妈出事,在黄天仙医院,我陪在她身边,阿哥你快来。”
“怎么这么多人ca你呢”大佬b问道。
“我阿妈进医院了。”
“没事吧”
“没事。”穿着牛仔上衣,头发长到遮眼的靓仔低声道。
只是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阿妈怎么会突然住院
数辆满载古惑仔的汽车到了工地,哗地一声打开,里面的人一下子跳下来,空旷的场地瞬间多出四十来个后生仔。
“记得带白手套不要砍了自己人”
随即拉开最后一辆箱车门,里面摞满家伙,所有人蜂拥而至,各个手持一把
消毒味道浓重的医院人来人往,一间病房内。
细骨伶仃的女孩倔强的站在一群人前面,身后是再没动静的尸体。
“别动我阿妈再等等”女孩哭腔破碎,声音尖锐。
“别等啦,我们也很忙的”几个大人嘴上说着,手脚不停的往上簇拥,有人悄然别住孩子的手,另外几人手脚利索的开始打包。
“阿妈”被压制的女孩顿时撕心裂肺,声音捅破吵杂的医院廊道
“阿妈”突然房外窜进来一瘸一拐的少年,被压在一边的女孩眼睛瞬间亮起“阿哥阿妈在那里”
脏兮兮的少年奋扑在床上,好几个人手忙脚乱也扒不开他。
“阿妈不要走”
“阿妈啊”
哭叫声不绝于耳,然而刚刚跟人开片匆忙赶过来的后生仔跟比他还小的细路女怎么能挡得住这群大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苍白的阿妈被装起来带走。
“阿妈”
小女孩哭声低低,瘫坐在墙角,双目失神。
“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闻讯赶来的继父看着瘫软在地的两个孩子,悲痛的坐在椅子上,声音低沉染泪“今天她断气的时候,你在劈友砍人,差人警察ca我们去地盘收拾残局”
开白车救护车的继父悲痛欲绝“所以,来不了医院,我好怕我抬的担架上那些没手没脚的人有你一个,我好累,我还要回去照顾小妹和弟弟,你明天打电话给我,我同你商量出殡的事”
一身白衣的继父踉跄的站起身,睇了一眼角落的小孩子,嘴唇嚅嗫,哀叹一声,沉默地走了。
只留下早就无父,现在又痛失阿妈的两个孩子互相支撑。
昏暗的家里。
家具挤挤挨挨的堆在一起,越发显得空间狭小可怜。
“我跟嫲嫲在一起。”
有姝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同阿哥讲话。
在给阿妈料理后事的时候,继父私底下询问过她跟谁一起过,当时看着还有两个孩子痴缠的继父,在看着形单影只的亲大佬亲哥哥,有姝拒绝了继父的邀请。
倚着墙壁的后生仔利落的把打火机往墙上一蹭,橙黄的火光照亮了他尚还稚嫩的脸。
“好。”
天性敏锐孤傲的少年仔说不出感动人心的肉麻话,干巴巴的同细妹讲话。
“浩南走啦”门外走廊里突然响起流里流气的声音,随后这一帮后生仔就吵吵闹闹的推门进来。
“有姝”比女孩子高很多的男孩子们排队揉她的的头发,佯装成高高大大的成年人。
“我们跟浩南有事,有姝你自己在家啦”包达明揽着女朋友,叮嘱道。
“好,你们小心”有姝摸出书本,放在小桌子上,眼睛飞快地偷觑了一眼哥哥。
“不要随便冲动”虽然没有人听她的话,有姝还是小大人似的讲。
“冲动还不随便”头发像鸡冠一样长长的山鸡嘻嘻哈哈道,几个后生仔你撞我我撞你,阻止他说话。
“扑街啊山鸡”
“走了走啦”
“浩南”
呼朋唤友的一群古惑仔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有姝握着卷起的书本,担忧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再多准备一点云南白药跟绷带比较好。”
阿哥陈浩南刚走,嫲嫲奶奶就从外面回来了。
“有姝又在念书啊。”嫲嫲把包挂在墙上,过来点了点保温壶“饮凉茶啦”
“是啊嫲嫲,我想好好念书。”有姝语调慢吞吞的,抿了抿嘴后道“能念到哪里是哪里啦。”
“嫲嫲你教我怎么处理伤口吧,就像上次阿哥受伤,我都帮不上忙啊。”有姝一边打开保温壶直接饮,一边含糊道。
“上次你阿哥受伤吓到你啦”
“还好”有姝回想起阿哥上次胸口狭长反涌的伤口,整齐的切口像是被掀开的书页,登时脸色发白。
“嫲嫲你好厉害,阿哥那么严重都没事的。”有姝夸奖道,个子小小的她依靠在嫲嫲的身上,像是一只单手就能托起来小麻雀。
“还不是你老豆也这样。”嫲嫲满是褶皱的脸看起来很刻薄,提起自己的儿子却显得柔和起来“他也是古惑仔,经常出去搞得一身伤回来嘛,时间久了,嫲嫲就熟练啦。”
“以后嫲嫲教你,这样有你照顾你阿哥啊。”嫲嫲似乎也是想到自己年纪大了,能陪在孙子孙女的时间也慢慢变少。
似乎感觉到嫲嫲传达的意思,有姝不安地握紧嫲嫲的手臂,垂头更用力的埋进她的肩窝里。
“不怕啦。”
老人信手拍了拍孙女的背,苍老的声音仿佛一声叹息。
几日后,尾巷。
利落在墙上擦了一下火机的侧滑轮,垂头点烟,陈浩南缓缓从里面出来,烟还没来得及点燃,一辆风驰而来的厢车停在他面前,几个健硕的汉子从上面蹦下来,二话不说就把毫无防备的陈浩南绑进车里。
街道依旧热闹,周围的看客交头接耳,抱臂看着,除了他们还有存在的一点点车尾气,似乎再也找不到刚才后生仔存在的证明。
“别动刚才还没打够啊打爆你的头”麻袋外面朦胧传进凶恶的吼声,陈浩南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就被推到在地。
外面的声音很杂乱,受伤的身体也痛的要命
“老大,这是今天的钱,点点。”
身体疼得蜷缩起来,哪怕这次凶多吉少,求生的本能还是让陈浩南护住自己柔弱的部分。
“还吵啊别动”
察觉到陈浩南挨打还不老实,顿时有人动脚狠踢了一下他。
“怎么样女仔乖不乖”
“她们一收工回来就念经,现在个个像巫婆一样。”
港币翻动的声音哗啦啦的,伴随着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再多弄十个八个回来啦”
“拿去。”
“是。”
身上的麻袋被打开,脸被按在地上,尘土细屑飞扬间,陈浩南竭力抬眼往上看去。
隐约间一个白衣服的男人从椅子上起身往这边走过来。
来不及看清,被人一把薅起来的陈浩南抢先喝道“你想怎么样”
似乎是这一声惹怒了男人,力道十足的一耳光扑面而来,刚刚被人拽起来的陈浩南差点又被打倒,几个男人改手把他架得更牢固,以防再次脱手。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男人声音平静却暗藏危机
“我是东星沙蜢”
陈浩南目光凶狠的盯着他。
男人并不在意,他举起来一张相片,相片里的男人鲜活开朗,孔武有力。
陈浩南之前见过。
他们兄弟几个一起按住这个男人都差点被他掀翻,最后还是他趁机猛捅了好几下才让他挂掉。
“知道这是谁么”
沙蜢平静的语气转怒“我亲大佬来的”
“之前地盘开杀就是要替我大佬报仇,居然给你跑掉,现在落到我手上,你求神拜佛都帮不到你”
陈浩南想到阿妈去世的上午,自家大佬就是跟这个人约架,他们原定百多人,被人出卖,只来了四十多个人,简直九死一生
“有种单挑啊”想到那次的狼狈,陈浩南直接爆喝出声,四五个人拽着手脚都按不住,直接给沙蜢来了一记头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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