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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袱
    我眼睛不好的事只有夜寻知道,所以纵然我如今有点不好见他,当他施施然大方道可以带我”熟悉“一下离镜宫的时候,我犹豫一阵还是应了。

    当日的磕磕绊绊,我不用神识探路磨磨蹭蹭的前行总是换来他在身后低低且不厚道的轻笑。

    故而我极度怀疑,他这么好心的帮我,尚有一定成分乃是要看我出糗的。

    这事换个人来,除了千溯,也就是他嘲笑我,叫我半点没有火气了,左右都是习惯了。

    一日伤心伤身,我终于回到寝宫躺下,想着明日还有大半常去的地方需要探路,心里头就一阵的颓败。

    夜寻却难得心情大好的将我送回了寝宫,临走的时候拍拍我的头嘱咐道,”明个记着早起,时间不多了。”

    我那时抱着被子,只不过有气无力的应一句好,半点没能细想他话语中的含义,没心没肝囫囵的睡去。

    翌日,我按着夜寻的嘱托,天还没亮就起了身,而后直奔他的院落而去。

    实则还有一个缘由便是折清再晚些会出门,同今个要摸索的线路稍微有些冲突

    。我不想让他撞见自个同夜寻在一起,好比做了什么对不住他的事一般,便想将两人的行程错开了。

    我有段时间没见过折清,而他那方更是半点消息都没。原本如此,两方之间连主动的人都失了行动,两者自然很难再有交集,哪怕身处同一宫中。这联姻的关系,实在是薄弱得超出了我的想象。

    夜寻的院子我来来回回已经踏过几遍了,所以在不展开神识的境况下也轻车熟路顺当的走了进去,同有一双眼眸照应无异。

    然吱呀一声将门推开,我才发觉自个光顾着数步数去了,忘了敲门。纵然夜寻同我不一般,不是个喜欢赖床的,但是礼貌起见,我还是在空荡荡的原地站了一会,然后乖乖往后退了一步,扣了扣门,小声道,“夜寻,我来找你了。”

    没有回音。

    我心中迟疑了一下,怕他压根是听不见我唤他的,随后神识若水荡开,搜寻起来。可感知范围内屋内却一阵茫茫仙雾,什么都好似仅仅存了个痕迹,并不能确切的勾勒出轮廓。

    这一发现让我愣了愣,我的神识可算是魔界数一数二的强悍了,竟然连一处小院的陈设都摸不清楚,也不知夜寻是安排了什么。

    喊也不行探也不行,我估摸他如今大概还在床上,可小心翼翼的摸过去,床上空空什么都么。

    心中奇怪,一路缓缓摸开,忽觉身旁软榻上有什么动了动,动作甚轻。我立马探手过去,小心翼翼的触了触。

    入手处是柔软的发,温温软软的,好似发。

    鉴于这是夜寻的房间,我本就没敢乱摸,不过稍微触了下就猛的缩手回来,顿了顿,再轻轻的摸了一下。

    在原地愣了有小半晌,而后才咂咂嘴,轻声道,”小毛球,你可知夜寻去哪了“

    我不否认夜寻也可能拥有堪比小毛球上好皮毛般柔顺软软的头发,可他若是能躺着不动任我摸一下,再摸一下的,那就见了鬼了。

    软榻上有什么再度轻轻动了动,像是被我弄醒了。

    可沉默了半晌,我却没等到小毛球的回应。

    正要再开口,被褥摩挲一阵,我倏尔听得一低低伴着三分慵懒的声音自床榻传来,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

    ”瞄”

    我一怔,整个人若遭雷击,傻在了原地。

    心底恍似被什么轻轻的挠了一下,叫我心神皆是一颤,如临大敌般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唇角都有点抽搐道,“夜寻,小毛球不是这么叫的。”

    软榻上的人静了静,才笑了,“是么”一顿,像是沉吟,”它是如何叫的来

    着“

    我想了想,学着小毛球的声音,”嗷嗷”

    我这一声毫不犹豫、半点没细想的喊出,屋内连空气流动都静了静。待我自个喊完,我也是傻了。

    夜寻满意的恩了一声,“阿呆,还是你聪明。”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看来我叫他阿瓜的事,怕是要给他记恨许久许久了。

    往后连着七日,都是夜寻伴着我在离镜宫中晃荡。诚然因为我得罪了他,自然也是多吃了不少苦,譬如受着他的指教,生生撞毁两座小假山云云的。

    末了他还要夸我一句,“阿呆你这一头,撞得委实很实在。”

    路过的侍从被大动静惊得频频移眸探究,听得夜寻这么一句话,纵然不明缘由,可看我这么一身灰头土脸从假山石中爬出来,都是捂着嘴窃窃的偷笑。

    我玩不过他,只得在等人走后,讨好的扯住他的衣角,堆笑着与之商量道,”夜寻啊,我好歹也是有魔尊包袱的人,就那么一次小小的得罪了你,你看,都这样了。能不能笑一个,咱就海阔天空了呢”

    他最近才刚救了我,又因我暂失听觉,故而在我因此的愧疚心以及莫名其妙的软弱作祟下,他近来对我的镇压倒是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夜寻半晌没有答话,偏僻无人的小荒院里头,我紧张的缅着笑。

    就在我怀疑他有没有看到我说这么一句的时候,夜寻才终于开口,应了一句,”恩。”

    我一阵,接踵而来的喜意还没来得及蔓延开口,便又听得他风轻云淡的含笑道,“我明个便要回仙界了,自然再不会欺负你。”

    “什么”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镇住了,心中的一点小心思唰的被抽空,瞬间空茫得厉害。

    “我本仙体,在魔界调养伤势见效颇慢,遂而得回仙界一趟。”

    他这一句说得在理,我之前也是想问他这件事的。可夜寻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无坚不摧、风轻云淡的,他竟然需得调养,本身就是件很不寻常的事。于是支支吾吾,“倘若伤势不重,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吧”

    “我尚有别的事需得处理。”

    我稍惊,“你有什么事”夜寻他在我魔界这般多年,也不怎回去过仙界,何谈有事一说,我几乎下意识的以为是他伤势颇重,以此为托词延迟回来的时间了。

    “沧生海禁域阵法受损,我自改将之补回来。”夜寻的声音淡淡的,每一字都很寻常,可连接成一句话后,却蓦然叫我耳中咋起一阵嗡鸣,“沧生海灵尚且羸弱,自愈能力不足,沧生海毕竟是为我所有之物,我不能让它出任何岔子。“

    我呆呆的愣在原地,夜寻也随我静默着,像是一份难得的耐心。

    待我终于缓过来,一点点的松掉拉住的衣角,指尖在袖中微微收拢,有点不敢确定的轻声道,”你,你就是仙界的帝君“

    我心底某处恍然了一下,紧接着又深深的茫然。的确,夜寻这般的法力,怎可能是一无名小卒。

    我只是没想到他名头响到如此的地步。

    而且,他还答应了会留在我离镜宫。

    阴谋

    我心底默默摇头,他若害我,我早该死了几万次。

    或许他看不上我这点智商,是冲着千溯来的

    可凭千溯之谨慎,他前不久还亲口同我道他与夜寻并没有过节。

    我脑中一下子混沌起来,除了问出那毫无意义的一句外,便不晓得该作何反应了。

    夜寻同样默了,而后衣袖微敛,淡淡道,”你这反应,倒是颇叫人寒心的。“

    我心神一敛,便是升腾起一阵羞愧,”不,不是,我只是“解释也不晓得从何解释起,我在他说出身份的那一瞬,心中的确极快的竖起了一道戒备。

    可这戒备在他一句平淡落下之后又是愧疚得烟消云散,反倒忽略了他隐瞒身份这么些年的事实。事后想来,只觉自个心神全跟着夜寻在走,实在是失策。

    “你只是最重视千溯而已,对谁都可以是头白眼狼,唯独对他不行。”夜寻语

    调中倒是没有多少起伏,依旧是淡淡的,甚至连一丝他方才所道的寒心的情绪都无

    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合上,垂下头。处了多年,夜寻早对我性子了若指掌,再辩解也没有了意义。

    可他说这么一句,却叫我很难受,莫名其妙的难受。

    周遭静下来,我胸口情绪涌动,或似又想说什么,却因方才的默认失了开口的机会。且而有些话,并不是我如今的身份能说的。

    两厢静立时,夜寻忽而伸手,两根修长的指用力,狠狠捏住了我的脸颊。

    我一个不察,嗷的一声叫唤出声,赶忙捧着脸,一把辛酸泪就是要落下。

    鉴于当时的情况,我也没好唤疼,更不敢强行挣脱,只得苦着脸竖起手掌,使劲的晃,”我,我不当白眼狼了,真不当了。“

    “我有阴谋”夜寻淡淡问。

    “没有没有,夜寻帝君乃是天上地下心地最好的帝君,温柔又和善,怎会阴我。”

    昧良心的话说完之后,他指尖果不其然的稍松,“我看不上你智商,是冲着千溯去的”

    我接着摇手,怒表真心,“怎会怎会,帝君之能,独步天下,一人横扫离镜宫都无碍,怎会用这种手段。”

    该是因为我的回复还颇得夜寻尊上的心,他偏凉的指尖在我面上顿了顿,好整

    以暇的摩挲的两下,卸去了力道。

    近在咫尺的人,衣袖随风清幽浮动间触上我的,难言的亲昵。我的心也跟着夜寻的指尖轻动而微微颤着。

    指腹温软,停留在我的眼角。就在我以为夜寻他终于能就此放过我时,身前之人倏尔一笑,淡淡开口,”谁是阿呆“

    我背后虚无的包袱猛的一抖,叫我生生颓然了几分。面上却依旧是挤出来了一份笑,无力且弱弱道,“我”

    夜寻终于满意的抚了抚我的发,像是要将我面上的颓废顺去,风轻云淡道,“乖,阿瓜会回来看你的。”

    “”

    我眼睛看不见之后,总觉着夜寻幼稚了不少,同我能属一个等级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