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透过后视镜向后看去,一台普普通通的白色奥迪a4,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之处。
“大哥,这里怎么掉头”他的语气难掩无奈,瞥见好友略显焦急的神情,又迅速看了一眼导航“前面可以。”
说着,他继续向前开出一段路,将车驶进环岛,沿着环岛内侧转了一圈,顺势掉头。
“看刚才那车的路线,应该是去送机口。”宋砚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意,猛踩一脚油门,黑色的库里南顿时向前冲去,“让你见识下哥们儿的车技。”
陆聿珩语气笃定“去国际、港澳台出发口。”
宋砚确实车技了得,可等两人行驶到6号门口时,不仅没看到方才那道熟悉的身影,连白色的汽车也没有看到。
他有些懊恼,手重重落下,砸到了车门上。
还是慢了一步。
“您这是瞧见谁了”宋砚见他这副表现,心中更加好奇,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一丝揶揄“怎么跟那电影里,追落跑新娘似的。”
陆聿珩睨了一眼宋砚,没有搭理他的话,径直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是我,京na99xx,帮我查一下这个车牌。”
他还就不信了,若真的是她,到了他的地盘,还能让人再跑了不成
旋即,打开车门,长腿一迈,探身而出。
宋砚连忙喊道“你干嘛去这不能长时间停车”
陆聿珩没有理会他的叫喊声,直接从6号门进了航站楼。
机场大厅的玻璃幕墙透射着柔和的夕阳,人群穿梭来往,纷纷拖着行李箱,赶往值机柜台亦或是安检口,喧闹而又有序。
他的一双眼锋利如鹰,四处探查了一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忽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陆聿珩转过身,看到宋砚那张带着玩味笑意的脸,眸子瞬间暗淡了几分。
“呦,瞧您这副失落的样子,感情还不想看到我”宋砚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知道好友怎么跟着了魔一样,抱怨着“早知道让司机来接你了,我容易吗把车开去了停车场,又上来找你。”
话音刚落,陆聿珩的手机响起,他连忙接起电话。
听筒那边的人,毕恭毕敬地说“这辆车牌为京na99xx的车,是辆网约车,司机的电话已经通过短信发给您了。”
陆聿珩挂断电话,果然看到了短信,没有犹豫,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他率先开口“您好,我是刚才坐您车那位女士的朋友,这辆车是我替她叫的,刚没有联系到她,想请问下,她平安到了吗”
他的话合情合理,司机也没有多想,直接回答“已经送到了,您放心,我看她怀着孕,还特意帮她把箱子提到了门口。”
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陆聿珩措手不及,好似复读机一般重复了一遍,“她怀孕了”
一股说不清的滋味向他的脑袋涌去,似
激动,似喜悦,他们彼此都是第一次,她怀孕了,孩子只能是他的。
宋砚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瞧,一副果然被我说中了的样子,并暗暗庆幸自己上来是对的,否则不就错过了这么精彩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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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好像有些疑惑,小声嘀咕了句“你怎么跟不知道一样”
“我是说,”陆聿珩清了清嗓子,回答“我是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司机乐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我又不瞎,她那么大的肚子,得有六七个月了吧”
陆聿珩一怔,司机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他清醒过来。
是他想多了。
他一向冷静,又自诩聪明,却在这种事上犯了蠢,竟然被“怀孕”两个字震惊到脑袋一片空白,这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明明一直做了安全措施,怎么会怀孕呢
况且,他们在一起不过几天的时间,就算是怀孕了,又哪里会这么快就知道
陆聿珩垂眸,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仍旧不死心的问“你们是停到了6号口”
“哪儿能啊”司机又笑了一声,“你记错了,6号楼是国际港澳台出发,她国内航班得去10号口”
后面司机又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到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聿珩自嘲地笑了起来,自己还真是走火入魔了一般,竟然认错了人,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他泄了口气,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完全没有理会一旁的宋砚。
另一边,白色奥迪车里。
司机见电话挂断了,有些得意地看向身边的年轻女孩,自夸道“怎么样妹子,哥的演技不错吧我可是在横店做过特约的。”
“太厉害了,连我都信了”梁浠彤眉眼弯弯,朝着他竖起大拇指,转瞬又切换成了低落模式“哎,我们都分手好几个月了,他还一直纠缠我。”
“不过妹子,”司机心里有些疑惑,直截了当地问“他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哎”梁浠彤长叹一口气,语气更加伤感,“他家中有些权势,否则我也不会想要离开京市。无论怎么说,这次多谢您了。”
“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确实比不过人家,”司机似有感触,安慰了两句“走了也好,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梁浠彤低嗯一声,装作悲伤的样子,望向车窗外没有再说话。
刚刚,在看到“阿宋”后,她就做好了有这么一遭的准备。
虽然她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从他的言行举止、生活习惯都能看得出来,他的家世定然不一般。
担心他会由着车牌线索查到自己,才急中生智,编了些理由请司机配合,并迅速定了另外一个机场的航班,到了航站楼门口没有停留,直接开走,这才没与他们碰上。
只是,若是他心里没她,万万不会费这么大心力来找她。
梁浠彤心中升起一丝愧疚,她怎么也
没想到,他对待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如此认真。
港城国际机场。
梁浠彤走下飞机,一股带着潮湿的热浪袭来,她终于有了回到港城的真实感。
行李在先前的航班,比她这班早到了一个小时,所以根本不用等,远远就能看到转盘中孤零零的一个箱子。
她走过去,拿起行李朝着机场外走去。
“babe,我在这里”到达大厅门前,闺蜜陈沛琪正蹦蹦跳跳的朝着她招手,见她出来,立刻挽上了她的胳膊,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你好像又瘦了,但是气色还不错,西藏好玩吗哎呀,我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跟你说。”
训练有素的司机,有眼色的接过梁浠彤的行李,一行人朝着停车场走去。
“我哪里有瘦”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随即温声回答“西藏还不错,开始会有高反,后面也就习惯了。”
其实,西藏行的后劲还是挺大的,刨除“阿宋”不谈,只要想到那里的高耸入云的雪山、璀璨绚丽的星空,就满心都是皎洁纯净的。
人虽然回来了,但是灵魂还未回来。
梁浠彤向陈沛琪分享着自己在西藏的所见所闻,听得她满脸向往,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到了停车场。
她认得闺蜜的车,正准备去开后车门,却见副驾驶位的玻璃缓缓落下,露出一张异常熟悉的面庞,是她最小的哥哥,梁子谦。
对于他的出现,梁浠彤有些惊讶,不禁问“你们怎么会碰到”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话,”陈沛琪飞快地瞥了梁子谦一眼,脸上难得露出了羞意“我们要订婚了。”
梁浠彤蓦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的话,怎么也想不明白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会成为未婚夫妻,但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她只得暂时压下来,准备明日单独约陈沛琪出来聊。
“上车,先送你回家。”
梁子谦声线清润,说起话来不急不缓,令人如沐春风。
梁浠彤依言坐进后座,一路上大家默契的谁也没有开口,一直到了半山别墅。
她率先下了车,见梁子谦也跟着走下来,微微一笑“我就不进去了,替我向爹哋和澜姨问好。”
接着,他坐进后排,在她刚刚的位置,陈沛琪的身边。
梁浠彤轻轻颔首,与他们两人道别,心中对于刚刚的画面,却是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小姐,您回来了。”她走进院门,佣人立即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行李,小声提醒说“先生与太太都在家。”
梁浠彤微怔,他们两个难得会同时出现,更何况还是出现在家中。
她的表情很快恢复如常,走进客厅,看到正在沙发上的两人,似乎在专门等着她一般,便乖巧地问好“爹哋,妈咪,晚上好。”
章澜听到声音,立马站起身迎了上来,“怎么瞧着有些黑了这段时间就别出去乱走了,好好把皮肤养回来才是。”
梁冠霖没有动,只是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好,明天我就约kiki去做美容。”说着,她走到梁冠霖身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询问“爹哋,找我有事”
梁冠霖一向喜欢她的聪慧,满意地点了点头,耐着性子关心了她几句“听你妈咪讲,你去旅行了玩得开心吗”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象征性的问完后,直接切入正题“浠彤,你年纪也大了,该交男朋友了。”
对于梁冠霖接下来的话,梁浠彤似有预感,她直接出言,打断了他的话“爹哋,妈咪,我有事情想与你们说。”
眼下虽算不上什么好时机,但他们两人难得同时在家,也省的自己还要说两遍,于是她继续说“我申请了京大的研究生,已经通过了,八月底就要去读书了。”
她的话,如同在水中投下一枚重磅炸弹,即刻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与我商量下”章澜噌的一下站起身,音量不自觉的抬高,想到沙发上还坐着的梁冠霖,她又放低了几分姿态,语气和蔼道“京市离着港城那么远,妈咪想你了怎么办你呀,还是留在港城,早些帮你爹哋打理公司才是。”
梁冠霖虽然没有说话,眉头却微微蹙起,停顿了半响,说“欧家的儿子跟你年纪差不多,你们找个时间认识下,都是年轻人,应该有共同语音,先培养感情,再谈结婚的事。”
他仿佛没听到梁浠彤的话,自顾自将未完的话说出口。
梁浠彤语气平静,淡声说“爹哋,妈咪,我暂时还没有交男友、亦或是结婚的想法。”
“别任性,”梁冠霖语重心长的说“你若是结了婚,以后无论是想要去京市读书、还是去美国读书,我们都会不会再过问了。”
梁浠彤垂下眼眸,不置可否,“我有些累了,先回房睡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说完,直接上了楼。
章澜连忙去看梁冠霖的脸色,喏喏解释“这孩子一向听话,今天可能确实累了,你别介意。”
梁冠霖正要开口,却突然抬手,掩面咳嗽了几声,脸色也跟着涨红了起来。
章澜赶紧帮他端起水杯,满脸关切“喝点水,润润嗓子。”
“她是我的女儿,我知道她向来乖巧。”梁冠霖咽下水,嗓子的痒意压下了几分,“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
翌日。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卧室,柔和的光线穿过薄纱帷幔,落到淡粉色的床上。
梁浠彤从睡梦中醒来,没有感受到炙热的怀抱,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熟悉的景象,才想起自己已经回了家中。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感觉。
她有些失落的坐起身,旋即拿起手机,约陈沛琪在中环她们常去的美容会所见面。
午后时分,等她到了地方,见陈沛琪先到一步,已经在做精油按摩了。
她换好浴袍躺到床上,终于有机会问出了憋在
心里一晚上的话“你怎么会想要同他订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爹哋生日那天和我提的,”她稍作停顿,似没心没肺的继续说“反正早晚都要嫁人,不如嫁去你们家,做你的嫂子。”
“是谁之前嫌梁家乱的”
梁浠彤睨了她一眼,灵光乍现,想到在拉萨脸过敏那天,曾接过她的电话。
当时,陈沛琪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我也希望梁子谦赢”,她还觉得奇怪,原来是这么回事。
“kiki,婚姻不是儿戏,”她淡声提醒,“你要想清楚。”
正说着,梁浠彤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见是章澜,她接起电话。
“浠彤啊,你是不是在跟kiki做美容等结束后,回家,去我书房的保险柜里,把上次从佳士得拍的那枚翡翠戒指送到文华酒店,我在这里等你。”
梁浠彤应声“好。”
这样的事,她做过不止一次,想必是喝下午茶时,在穿戴上输给了谁家的太太,准备在晚宴上一雪前耻。
“是澜姨”陈沛琪听到了电话那边地声音,不禁笑着说“像澜姨这样的简单纯粹的人也少见,只要能赢过其他的豪门太太,她就会很开心。”
梁浠彤轻哂,跟着她的话喃喃自语“是呀,我也挺羡慕的。”
陈沛琪扭过头去看她,又问“babe,你有想过以后会和什么样的人结婚吗”
听了她的话,梁浠彤的眼前,竟浮现出了“阿宋”的身影。
他表面冷淡坚硬,内心却善良柔软,嘴上说着“麻烦”,也明知道她是故意为难他的,还是耐着性子陪着她闹,他的后背宽阔结实,他的怀抱温暖炽热。
梁浠彤摇摇头,将他的身影从脑海中消除,回答“没有想过,我不想结婚。”
生长在这样的家庭,她还会对婚姻与爱情,有什么幻想不成
两人做完美容,梁浠彤便与陈沛琪分开,她回家取到了章澜说的戒指,赶往中环的文华酒店。
奇怪的是,章澜说的地址不在宴会厅或是酒廊,而是位于七楼的一家日料餐厅。
她隐约察觉到一丝异样,在餐厅侍者的带领下,来到包厢门前站定,眸光一闪,瞬间想明白了,正想要转身离开,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你这孩子,在外面站着做什么”章澜满面笑容,拉过她的胳膊,“快进来吧”
梁浠彤抬眸,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只见桌前坐着个瞧着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剪裁得宜的宝石蓝西装,领口露出墨绿色的绸缎衬衫,正姿态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