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天气最是多变,可能上一秒还是大晴天,下一秒就下起倾盆大雨。
蛋糕店的霓虹灯闪着漂亮的光,沉默的少年做完最后一份蛋糕,脱下白色的员工服,匆匆拎上几个蛋糕盒子出了店门。
正在理货的老板娘连忙招呼他。
“小蔺外面好像快要下雨了,要不晚点再送吧”
可惜她话音未落,少年就已经不见人影了,只留下一声低低的“没关系”。
老板娘无奈地摇摇头,西言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实诚了,要是碰到黑心老板,得被剥削成什么样啊,得亏遇上的是她。
不一会儿,天空响起闷雷,还没等人反应就有大滴大滴的雨砸下来。
大雨让原本慢吞吞的人们都跑动起来,即使没有开车窗也能想象得出外面的喧闹。
温舒意望着窗外慢慢掠过的雨景出神。
穿着单薄运动服的少年就这样进入了他的视线。
少年拎着不少蛋糕盒子,鞋子上也沾了不少泥点,看上去半旧不新,应该是一个勤工俭学的学生。
雨越来越大,少年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手中的蛋糕盒,长睫低垂,雨滴顺着睫毛的弧度落下,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身上本就只穿着单薄的棒球服,现在已经差不多湿透了。
周边的店门紧紧关着,短短的屋檐早已站满了人,少年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地方躲雨。
吸引温舒意注意的,是那双漂亮的像宝石一般的眼睛,独特的祖母绿色。
温舒意的私人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温舒意瞥了一眼,不紧不慢地拿出录音机,接听电话的同时打开播放,然后把他们一起放进一旁的储物盒里。
“老张,停一下。”
老张听命停下,但还是小声提醒,“先生,老爷他”温父已经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过来催了。
温舒意不紧不慢拿了一把伞,语气温和,“不用管他。”他打开伞下车,老张连忙跟上。
矜贵漂亮的青年一下车,便吸引了附近绝大多数的目光,没带伞四处乱跑的年轻人都傻愣了一下。
只有雨中的少年仍旧神色空茫紧皱眉头,漂亮的绿眼睛在霓虹灯下明明灭灭,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你好。”
清清泠泠的声音在蔺西言耳边响起,头顶上的雨似乎也同一时间消失不见。
蔺西言挣扎着抬起眼睛,雨水顺着他的发尾流过流畅的下颚线,然后从下巴尖滴落。
少年剑眉星目,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眼睛是漂亮的祖母绿色。
温舒意把伞倾斜过去一些。
“你的蛋糕卖吗”
冷风带着雨丝吹起面前青年的衣摆,长长的镜链在风中微微晃动。
蔺西言用同样湿漉漉的袖子擦了擦眼睛,视线这才清明起来。
面前的青年身材高挑,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颗小小的泪痣缀在漂亮的丹凤眼下,薄唇不点而朱,静静站着的模样就像一副名贵的画作,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成了他的背景板。
蔺西言从没有见过这样贵气漂亮的人。
原本头疼欲裂的脑袋倏地安静下来,杂乱到让人心烦的雨声和脚步声也一同消失。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那个静静举着伞的青年。
“蛋糕还卖吗”温舒意又问了一遍。
雨水顺着伞骨落下,形成一道薄薄的雨帘,将初次见面的两人笼罩在了一起。
蔺西言张了张口,大雨打在伞上的声音遮盖住了他突然加快的心跳声。
雨水带着泥点溅在灰扑扑的裤子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下意识后退一步,嗫嚅道,“不,不卖了。”
不知为何,他现在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这些被临时退单的蛋糕,怎么配得上这样光风霁月的人。
温舒意拿出一把新伞递给他,却发现他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
蔺西言也看过去,有些无措地把手往后背,似乎这样就能把他蠢蠢的模样掩盖住。
温舒意温声问,“是过期了吗”
蔺西言摇摇头不敢看他,指尖不住地揪紧蛋糕盒丝带,“不、不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地说,“是退单了”
低着头的少年还在长个子,温舒意垂眸就可以看见他小小的发旋。
“没关系。”
“这些蛋糕我都要了。”
温舒意回头,“老张。”
老张闻言上前接过少年手中的蛋糕,递给他一些现金,然后再次退回原来的位置。
温舒意把伞递给蔺西言,“快回家吧。”
蔺西言愣愣站在原地。
纤长白皙的手就在眼前,十指如葱,淡色的血管隐约可见,那透着粉意的指尖让蔺西言怎么也挪不开目光。
“滴滴”老张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按下静音,为难地看了温舒意一眼。
蔺西言也惊醒一般连忙接过伞,被青年握过的伞把处还有丝丝余温。
“谢谢”他声若蚊呐。
矜贵漂亮的青年微笑颔首,转身离去。
蔺西言停留在原处,按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看着雨中那个身姿笔挺的背影,久久迈不动脚步。
积水涨上了台阶,已经快要浸湿蛋糕店门口的货品。
“小蔺,突然下了这么大的雨,你没淋到吧”老板娘听见声音从里面走出来。
少年浑身湿透,正小心翼翼站在店门口不挡路的地方整理货品。
老板娘一拍手,“哎呦,怎么淋成这样了,快把东西放下,别忙活了,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不然准得感冒。”
“林姨,我没关系的。”蔺西言腼腆一笑。
老板娘赶他,“我说有就有,快回去快回去,你明天还要上课呢,可不能感冒了。”
蔺西言老实地继续把货理完,被冷风一吹,寒意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唇色开始发白。
老板娘拗不过他,只得在一边盯着,等他做完立马把他往外赶。
“谢谢您,那我先回去了,我明天早点过来把货搬进去。”
“用不着你,明天我让搬货师傅顺手搬一下就行,不能耽误你上课。”
蔺西言闻言对老板娘鞠了一躬,然后才转身跑进大雨中,头上顶着湿漉漉的外套,把那把崭新的伞严严实实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一样。
老板娘后知后觉叫了几声,眼睁睁看着这个傻孩子抱着伞顶着外套跑走了,她在原地站了许久,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摊上那么一个糟心的妈了呢。
他妈妈十里八乡有名的站街女,身上没有两毛钱,偏偏又得了大小姐病,家里的钱有一分是一分,全部让她拿去买了奢侈品,不顺心了还打孩子。
西言这孩子从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从没过过好日子,长大了还要给那女人供钱。
老板娘林姨摇着头进去,一家有一家的事,她只能尽可能对这孩子好一点。
与此同时,在与蛋糕店几乎成对角线的东城区,天空飘满阴云,冷风吹过,行人裹紧衣服,埋头往家疾步走去,这里似乎也即将迎来一场大雨。
街边,细细长长的小巷子传出异样的声音,却没有人敢停留驻足。
一个少年从拐角走了过来,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脚上一双擦得干干净净的小白鞋,傍晚的冷风吹起他单薄的外套,一双猫眼又大又圆,看上去分外清纯。
苏清淮重生了。
上一世他被认回豪门的时候有多高兴,死的时候就有多傻眼。
任谁在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候被突然带走弄死,大概都会像他一样懵住。
更别提他上一秒还在大教堂里举办婚礼,下一秒就被弄到了黑漆漆的地下室,就连死前的最后一秒,耳朵里还是不知名液体滴在地板的回声。
呼呼
苏清淮突然一哆嗦,耳边突然吹起的大风就像那个男人阴测测的耳语,想到那人疯狂的模样,他下意识摸了摸完好无损的指骨。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到了那个疯子。
不过没关系,上天给了他第二次机会,这一世他一定会过得更好,只要避开那个男人。
苏清淮为自己打打气,想到这一世能够早点打脸那些不识好歹的人,就神采飞扬,脚步雀跃。
深秋的天气向来多变。
一阵冷风吹来,苏清淮裹紧衣服,被冻得打了好几个喷嚏也不敢离开。
这几天他一直在这附近转悠,就是怕错过重要事件把他的金大腿对象捡回家。
“这里搜过吗”
一队黑衣保镖举着对讲机从街对面快速跑过,身形高大,统一戴着黑墨镜,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法律边缘疯狂试探。
“搜过了,没有,也不知道那小子跑哪去了。”
“换条街,他受伤了,跑不远。”
“追。”
他们像一阵风一样呼啦呼啦不见,整整齐齐的黑色西装压迫感十足。
苏清淮谨慎地避开了些,上一世他救人差点被抓住,这一世要更谨慎一点。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在这条街来回转悠,直到不远的钟楼敲了整点。
苏清淮叹了口气,知道今天又要无功而返
滋啦咚咚咚
刚路过的小巷里突然传来奇怪的声响,似乎是易拉罐掉在地上的声音。
苏清淮下意识一抖,随后又反应过来站在巷口往里面望,里面黑漆漆一片,隐约有垃圾的臭味传出来。
与此同时,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静静停在了路边,车窗似乎被特殊处理过,从外往里看什么都看不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