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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拉黑
    月引公司连轴转了一个多星期, 这两天终于在忙碌中偷得了一丝闲暇,不少员工都已经回家休息了,只剩了几个主动留下加班的。

    灯火通明的茶水间里, 同一部门的几个人聚在一块儿聊天, 有人提起“你们看前两天那个热搜了没扶氏千金的那个。”

    “看了啊,那个给槐大捐了一个亿的。”

    “你们没听说吗那个女生就是咱们沈副总的未婚妻啊”

    “我知道啊,但是咱们沈副总的性格,会接受联姻吗”

    “你们又不知道了吧,我听十三楼的人说,那个扶家的小千金天天上公司来找沈副总退婚, 沈副总却一直回避人家, 不肯取消联姻。”

    “哎,要我我也不取消,打死不取消, 这么漂亮的未婚妻,谁取消谁是傻逼。”

    “我倒觉得沈副总应该不喜欢这么嫩的吧,或许只是忙, 没空见她”

    几人正在茶水间八卦, 就见茶水间的玻璃墙外, 一道身影从电梯间走了出来,黑色衬衫微乱,混身冷戾之色溢于言表。

    他沉着脸, 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然后重重地摔上了门。

    茶水间里八卦的人顿时噤若寒蝉。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弱弱开口

    “那个刚刚那个是沈副总吧”

    其他人点头如捣蒜。

    “那沈副总是跟人打架了”

    “嘘”

    扶栀平日总说扶槐皮肤那么白肯定是肾虚,风稍稍一吹肯定就能把他刮到地上去。

    事实上,扶槐只是皮肤白, 但力气并不小,加上个子高的优势,那双骨节分明的拳重重砸下时,携卷着一个成年男人的怒气,只增不减。

    沈知野未有察觉,被他一拳直直砸中侧脸。

    他偏倚靠在花坛边,舌头抵了抵右颊,吐出一口血水,并不起身,幽黑的眸底甚至绽开了一抹疯狂的颜色。

    “力气这么小,真跟你妹说的一样”沈知野挑衅地笑了笑。

    “肾虚啊”

    话音刚落,比刚才更重更狠的拳头就重重地砸了下来。

    扶槐的面色从未露过出比此时更加狠戾愤怒的神色,他跨步上前,直接把沈知野抵在了花坛边。

    “沈知野,呵,沈知野”扶槐又是一拳落下来,然后咬着后槽牙,嘴角露出一抹狠绝的笑。

    “我艹你妈的沈知野。”

    扶槐一只手揪着沈知野的领子,另一只手青筋毕露握拳照着沈知野的脸再次重重砸下。

    沈知野也不抵抗,任由扶槐抓着,反而还勾着嘴角闲闲笑了下

    “你怎么这么粗俗。”

    扶槐扯起嘴角,面上露出阴狠的冷笑,“我粗俗呵”

    下一瞬,扶槐松开了揪着沈知野领口的手,探手一把狠狠扯住他后脑勺短短的头发。

    额头重重地对砸了下去

    “我粗俗你妈”

    从知道那小姑娘就是扶栀的一刻起,沈知野就已经知道自己必然吃这一顿拳头。

    虽然这顿拳头来得比他预想之中早了些时候,但说到底,他自知理亏,没有还手。

    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

    沈知野指尖抵了抵嘴角的血渍,寒着脸走去沙发后找医药箱,走过沙发时脚步一顿,转从沙发旁的玫粉色包装袋里取出了一根棒棒糖。

    没有再去拿医药箱。

    他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撕开包装纸,把糖果放进嘴里。

    “嘶”

    沈知野倒吸了一口冷气,把棒棒糖从嘴里拿了出来,然后扯起嘴角,重重地皱起了眉头,表情异常痛苦。

    扶槐刚从外地出差回来,车上刚好放着几套换洗衣服,就直接住进了扶栀的房子里。

    扶栀听着扶槐出门了一会儿,又勾着拖鞋上了楼,然后重重地关上了房门,“嘭”的一声,墙上抖下不少灰尘。

    火气还是很大

    扶栀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

    夜定人息,房子里陷入了很沉的宁静。

    除了自己的呼吸以外听不到任何声音,扶栀一天起伏得还未回归胸膛的心绪也在此时缓缓收回,她睁着眼,乌黑的眸子在昏暗落地灯的房间里睁得很大。

    阿野哥就是沈知野。

    扶栀听到耳畔,一道声音很轻地开口。

    猝不及防地击碎了一个下午她试图模糊掉这个认知的意图。

    可是阿野哥怎么会是沈知野呢

    扶栀眨了眨眼,抬起手指擦拭了一下眼眶,却发觉根本没有眼泪。

    哭不出来。

    但心里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堵着,难受极了。

    扶栀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脚踝处肿得比下午更大了一些,脚掌稍稍转动都有一阵钻心的痛爬上来。

    扶栀空泛地睁着眼靠在床头,她好像还没有十分接受这个认知。

    就好像有人忽然指着喜羊羊说,其实它一直是只狼。

    荒谬又觉得可笑,唯独缺少了真实感。

    今夜的月光不亮,薄薄的窗帘外一片灰暗。

    一阵很浅的光从窗台左侧晃过。

    应该是保安的巡逻车。

    扶栀微偏着头望向窗外,思维飘散着,忽然想起了那天家里的人上门叫走了阿野哥,她还威胁王叔不许对阿野哥说什么。

    现在想起来,或许有些不对。

    王叔向来谨慎,如果连他都来了,不可能放任一个不知底细的人留在水居给她当管家

    扶栀转回了脑袋,眉头微微蹙起,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王叔做扶江生的助手那么多年,扶江生给她和沈知野定下的联姻,王叔不可能不知道沈知野长什么样。

    一点怀疑的口子被撕开,往日那些明显却又难以捕捉的细节便奔涌到了扶栀的脑海里。

    中秋那天她回老宅找扶江生理论时,扶江生笃定的口吻,和那一句意味深长的“你以后会明白的”。

    王叔说的那句“有些事,恕我不能告诉小姐。”

    还有伯母一家特地绕来她家看她

    幽黑的夜带着凉意笼罩下来,扶栀一人坐在床上,一双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眨了又眨,黑暗之中,她的指尖变得冰凉,一股寒意缓缓攀上心头,携带着深深的荒谬感,重重一击。

    一切巧合似乎都变成了有迹可循的设计。

    为什么她刚回国,沈知野就出现了;

    为什么一觉醒来,沈知野莫名其妙成为了她的管家;

    为什么他始终不告诉她名字;

    为什么每次她去月引,沈知野都“刚好”不在

    扶栀荒谬地扯了下嘴角,大概在这时候,才真正将这个认知融入了脑海中。

    他是沈知野。

    因为这不是巧合,这根本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骗局。

    扶江生、王叔、沈知野都站在台下看风景,只有她一人在场上卖力演出。

    雾散梦醒,云消,仍不见月。

    床头的电子闹钟显示十一点,一切都静谧无声,扶栀安静地坐在床上,呼吸低得好像不存在一个生命。

    直到手中手机屏幕亮起,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喂,宝贝,你没事吧我听医生说你哥和你阿野哥碰面了。

    “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脆,夹着细索的流水声,林意七的声音在浴室里显得空旷,很轻很软地落进扶栀堵成一团的心脏中。

    猝然一下,击碎了她最后一丝坚强。

    “七七”

    扶栀嘴角一瘪,终于在林意七的电话里爆发着,猝不及防哭了出来。

    电话这头突如起来的哽咽和爆哭自然吓坏了林意七,她连忙关了洗手台的水,匆匆忙忙地擦干了手,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你哥不会真打你了吧”

    “你在哪里”

    “噢噢噢乖乖乖不哭不哭”

    蒙头发泄了好久,扶栀终于冷静了下来,然后闷闷地开口

    “阿野哥,就是沈知野。”

    “”

    好像是没有听懂扶栀这话的意思,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

    然后骂了一句脏话

    “我艹,还真他妈是”

    扶栀的腿虽然没有骨折,但脚踝处软组织扭伤,头两天会肿得格外厉害,根本无法独自站立起来。

    扶槐替她请了周四周五的假,算上周末的两天,她可以在家好好休息四天。

    昨晚失眠了半宿,第二天接近中午时,她才被扶槐不耐烦地喊醒“你看看时间,现在都下午三点了,你干脆早饭午饭都不用吃了,直接吃晚饭就行了”

    扶栀“蹭”地一下,把脑袋从被子里拔了出来,抬起重重的眼皮。

    然后看到床头的闹钟上显示时间1139。

    “”

    扶栀重重地吸了一口气,隔着乱七八糟的头发瞪向毫不愧疚的扶槐

    “你家闹钟走瓦努阿图的时间啊”

    “哟,地理学得还行啊”扶槐嗬了一声,直接抬手掀了她的被子

    “起来,不然就让你一个人爬去洗漱。”

    扶栀眯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仰起头“哥,你以后肯定找不到女朋友的。”

    “你爬吧。”

    扶栀不屑“我爬就爬呗。”

    “”

    “那你抱住我手臂干嘛”

    脚扭伤,头两天痛感最强,一觉醒来,扶栀的脚踝已经肿得比她两个拳头还要大了。

    扶槐本来是搀扶着她的,结果扶栀右脚一落地,膝盖就直直跪了下去。

    扶槐深吸了一口气,不耐烦地蹲下身

    “滚上来。”

    扶栀昨晚在林意七电话里哭了接近半小时,挂了电话后又在被窝里偷偷哭了一会儿。

    结果翻身的时候踢到了脚踝。

    然后又疼哭了。

    披头散发地坐在卫生间的小凳子上,扶栀乖乖地接过扶槐递来的牙刷。

    然后抬手在面前头发上拨开了一条缝,把电动牙刷塞进嘴里,再垂下头发。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流畅无比。

    靠在一旁洗手台上的扶槐眉头重重皱了起来“你在扮女鬼”

    “没,我怕丑到哥哥。”扶栀轻声回答。

    “”

    下一瞬,一只手伸过来,猝不及防地掀开了垂在她面前的头发。

    扶栀惊愕抬起头,一双肿成核桃的眼睛和扶槐眯起的眼对上。

    “你”

    扶槐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十分复杂的神情,然后迟疑着,慢声问“你不会是”

    “喜欢沈知野吧”

    心跳重重一颤。

    扶栀一紧张,把嘴里牙膏咽了下去。

    “不,怎么可能”

    对着扶槐怀疑的目光,扶栀凝着红肿的小眼睛,认真道“真的,我不喜欢丑的人。”

    扶槐“哦”了一声,好像恍然大悟,然后又把扶栀的头发盖了回去“也是,他长那么丑。”

    月引办公室。

    一大早,昨晚加班的员工回来,就见沈知野从茶水间走出来,仍然是昨晚的衣服,脸上淤青比昨晚更加清晰了一些。

    哟呵,那挂彩挂得哟

    办公室生存法则

    1、不要在老板狼狈时看到老板

    2、不要在老板不爽时让老板看到你

    于是一个上午在诡异的沉默中度过。员工们一个个低着脑袋,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比考试时的小学生还要认真。

    沈知野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杆。

    在办公室里沉默地坐了一整晚,看着窗外天暗到蒙亮,晨光熹微至阳光正烈。

    不知第几次打开手机,他终于深吸一口气,在对话框输入

    小姑娘,在干嘛

    指尖在发送键上犹豫了很久,终于落下。

    然后刚发送的聊天气泡旁多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系统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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