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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毒蛇
    林小翠性子泼辣,一旦那个家暴的男人又打乔姿和乔依依,林小翠经常毫不留情当街骂那个男人,她也常在气愤处对乔依依说,“你们赶紧离了一了百了”,“实在受不了杀了他大不了以命赔命”

    但此刻乔依依收拾干净行李,带着行李箱干脆利落又绝情地走了,林小翠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

    乔依依是个太绝情的女人。甚至可以说,这个女人对亲生骨肉都没有什么感情。乔姿是联姻给她带来的“耻辱”、“拖油瓶”,可林小翠也是她瞎了眼步入一段错误婚姻所得到的“失败品”。

    她的人生被这两个男人强奸。一个精神凌虐,一个虐待。亏得她是个绝情寡义又美丽的疯女人,才没有被蹉跎成一个空洞的怨怼傀儡。

    乔依依拉着行李箱临走之前,脸庞的线条凌利,一双眼直盯着林小翠,说“妈走了,房子和车留给你,锁也换了,你和乔姿就住在这,直到你们俩上大学卖掉房子车子就好。”

    她攥了攥手里的机票,半蹲下身,长裙曳地,这个女人似乎永远都这么美的锋利决绝“小翠,我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你只要记着,乔姿是你唯一的姐姐,你们要守在一起一辈子无论我还能不能回来。”

    “听到没”见林小翠坐在沙发上发呆,乔依依提高音量堪称尖利地喊了一声。

    林小翠急忙点头。

    门关上,乔依依拉着行李箱头也没回。

    林小翠躺在乔姿的床上。她比乔依依更清楚谁是她唯一的姐姐。乔依依这女人生来薄情,可这俩无辜出世的女儿却不像她。

    天色黑了,她长这么大一直爽朗泼辣,不敢说无忧无虑,可似乎从没有这么孤独过。

    林小翠不由得张开双臂和双腿抱着夹着乔姿的被子,把脸深深埋进被子里。

    那是乔姿身上的味道。清晰好闻,但和夏天晒完的被子气息截然不同,那清冽的气息中带着天然的湿润。潮湿、幽暗、封闭、却仍能沁人心脾。

    林小翠的鼻尖在乔姿的被子里钻动。

    小巷里一声野猫的厉叫,伴着被子上残留的气息勾起林小翠关于乔姿的记忆。

    那个男人不常打乔姿,但喝醉了往往把乔依依和乔姿一起打。那天正好是小学合唱队表演,乔姿因为长得漂亮,所以当了领唱。乔姿穿着红裙子,老师还给她精心化了妆,而林小翠穿着合唱队群众的校服,妆也是在只眼皮上抹了一层蓝青色,眉毛粗大,像是被谁打了似的。

    那晚乔姿和她一起放学回来,一开门乔依依正窝在沙发边抱着头挨打,那个男人拉扯着女人的长发,手掌和拳触肉的声音“咚咚”响,惊心动魄。

    谁也不知道那天那个男人是怎么想的,一看见乔姿,那双被酒精浑浊了的眼猛地焕发,露出一种接近于迷醉和暴虐之间的眼神,林小翠被这个眼神吓地后退。

    可乔姿没退。她脸庞尚还稚嫩,但依然站立不动,冷冷看着这个恶心的男人接近自己,并把手放上了自己纤细幼小的腰转瞬间乔姿似乎眼都没眨,那个男人惊诧退开几步,小腹上便多了一柄削铅笔的小刀。

    林小翠至今都记得乔姿和乔依依挨打时的眼神那分明是两个倔强至不肯屈服于任何命运的灵魂。

    而乔姿比乔依依稚嫩。

    她比乔依依更美。可以说,惊艳绝伦。

    想到乔姿挨打时的那个燃着暗火似的眼神,林小翠深吸一口气,那独属于乔姿身上的感觉一下兵临城下,林小翠觉得浑身颤抖,恨不得马上缴械投降,又恨不得把对方拉进城里,藏在城的最暗处。

    野猫又叫了一声,似乎有人推窗骂了句什么,给扔了点吃的,野猫便走了。

    林小翠不由自主的想到乔姿躺在这张床上的样子。

    想着便睡着了。

    一梦惊醒,林小翠醒时还抱着乔姿的被子。窗户开着,一室清凉。

    外面下雨了。

    夏沉顶着校服外套,慢慢悠悠满不在乎地朝教室走,和周围匆匆跑过的学生对比过于鲜明。况且她今天脚上那双鞋是亮橙色的,像是雨里的大灯,谁路过都想看一眼。

    乔姿打着伞从食堂追出来“夏沉”

    夏沉听声反而走得快了。

    乔姿没法只得跟上去,拉住她的胳膊“好了别闹脾气我下次不还你钱了,每天早上都由你给我刷饭卡买早饭,行么”

    夏沉一瘪嘴,轻“哼”了一声。

    “那你要怎样”

    夏沉看了看伞下的乔姿“你以后不许还我钱,我就好好的。”

    乔姿点头保证。

    “好,这是我请你戴的手链。”

    夏沉计谋成功,一双眼笑的精亮,把人拉到屋檐下,夺过伞,从容地抖抖伞上的水,伸手拉过乔姿的手腕,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条银白色的细手链,是细密的银色骨环做成的,尽头稍大,上面镶了一颗红钻。极细的手链在手腕上滑动,像是不引人注意却一见惊艳的美女蛇。

    夏沉撸起袖子,偷偷给乔姿看。

    “我这条是翠眼睛。你是红眼睛。”

    乔姿问“为什么”

    “红眼睛是兔子,兔子狡猾,长相可爱却擅长骗人,但是吃草,特别无害;可是绿眼睛”

    夏沉凑近乔姿的耳朵“真的是毒蛇哦。”

    乔姿拽住了她“我不要,太贵重”话音未落就被夏沉捂住了嘴,夏沉一只脚已经踏上楼梯,由高往低看着被捂住嘴的乔姿,“说好的不还钱,我给你的,戴着。”

    “不然”夏沉余光一扫,四下人少,都没注意到她们,便把乔姿扯到怀里倾身抱住她,短暂地相拥,小声说到“不然我就把你绑在宿舍强行给你戴上。”

    乔姿惊愕,夏沉又很快地放开了她,笑起来阳光灿烂“戴上,不许摘,让我发现了后果自负啊”

    夏沉“噔噔”几步跑上楼,乔姿跟着走。

    今早说让校学生会开会,好像是开学前拨给话剧团的钱发到学生会了,夏沉身为新任学生会主席兼账房先生,自然得出席会议。

    乔姿想了想,算算时间,这周六考完试,也该到了话剧社排练然后在市剧院义演的时间点了。

    记得当年一中的义演一塌糊涂,还出了舞台事故差点把剧院烧了,从那之后一中就再也没有话剧团了。可具体怎么回事,乔姿也只是记个大概。

    想来最近多事之秋,乔姿琢磨了一下夏沉刚刚的眼神和语气。实在不觉得这孩子是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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