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念叨着上楼,“怎么还不下来吃饭呢先生,小先生这身子可不能饿着了”
徐伊甸正被蔺珣护在怀里吹头发,看见老管家上楼,红着脸朝蔺珣的肩窝里躲。
“哟,怎么了这是”陈伯不明所以,有些担心,“小先生怎么脸这么红没不舒服吧要不要叫王医生过来”
“没事儿,”蔺珣用吹风机仔细吹着徐伊甸的发梢,“刚刚洗了个澡,等会儿就下去吃饭。”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老管家很有眼色,很快拉上门出去了。
徐伊甸还钻在蔺珣怀里不肯出来,蔺珣也不逗他,耐心地把他的头发吹干,轻轻揉了两把,确认干透了。
徐伊甸的头发偏细软,却很茂密,刚刚吹完还毛茸茸的,很蓬松。
“走了,我们下楼吃早餐了,陈伯给准备了你喜欢的豆沙包。”蔺珣把徐伊甸翘起来的头发往下压了压,温声说道。
徐伊甸不说话,抱着蔺珣的手臂微微紧了紧。
蔺珣低下头,轻轻把他的脸从自己怀里剥出来一点,低声笑了,“还不好意思呢”
徐伊甸揪着他的衬衫,把脸埋得更低了,“我不想吃饭,饿死我吧,我没脸见人了。”
蔺珣笑着在床边坐下了,手搭在徐伊甸的后背上轻轻往下捋,“王医生还说过的,孕夫的比普通人要强烈一些。早上嘛,说明我们妞妞很健康啊。”
“你笑话我。”徐伊甸推开蔺珣要往新铺的被窝里爬,又被蔺珣捞着腰抱了回来,“好了不闹了,我们下楼吃饭了好不好”
“我不。”徐伊甸手脚并用地拒绝,“我不吃。”
蔺珣抓着他的脚腕子给他套毛线袜,“那你跟我说说,你梦见什么了。”
徐伊甸蹬了两下腿,愣是蹬不开蔺珣,自曝自弃地瘫平了,“梦见你了。”
“我知道。”蔺珣回答得倒是毫不迟疑,“可以具体说说吗”
徐伊甸没想到蔺珣这种玉面阎罗说起荤话来这么水到渠成,又要往被窝里爬。
蔺珣抓住他的小腿轻轻往外拽了一小截,把他一整只从被子里挖出来困在自己怀里,“别折腾了,老实一点。”
蔺珣的表情稍微一肃,徐伊甸就怂了,转身就抱着蔺珣的脖子,“你别凶我,你一凶我我就肚子疼。”
把他的袜子边拽整齐了,蔺珣护着他依旧平坦的小腹,有些苦笑不得,“怎么凶你了为什么不想吃饭,就因为弄脏了床单吗”
“不是。”徐伊甸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口,“我梦到咱俩都还在大学里,一起上微积分课,然后我跟别人说了两句话,你就不见了”
说到这他有些接不下去,因为里面掺杂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不知道怎么跟蔺珣解释清楚,就把话题偏开了,“我还在梦里给这个小崽儿起了个名字。”
蔺珣极轻地笑了一声,“叫什么”
“叫”徐伊甸突然觉得不对,“你都没听叫什么,怎么就笑了”
“我笑了吗”蔺珣微微抿住嘴,并不认账,“名字叫什么”
徐伊甸不满地打量了他两眼,“真讨厌,我不想说了。”
“那等你想说了再说。”蔺珣把徐伊甸蹭掉了半截的睡裤给他往上提了提,“只要你不乱跑,我不会不见的。”
徐伊甸心里微微突了一下,又小声辩解,“我没乱跑。”
“今天老单要过来吃饭,”蔺珣看了看表,“妞妞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买点东西”
徐伊甸想起老单上次跟他说过蔺珣的事,想来他俩还算是往年交,但难免有些讶异,“老单来吃饭,你要亲自去买菜吗”
毕竟老单可是书里几乎没什么戏份的角色,居然能劳动蔺珣亲自出马去买食材。
蔺珣没说话,笑着的揉了揉徐伊甸的头发,“先吃早饭。”
大过年的,超市的人正多。
在过去那个世界里,他更是整日里跟菜市场的傍晚大处理打交道,没见过进口食品区的大阵仗。
穿过来这么长时间,徐伊甸在屋子里宅着的时间多,出来溜达的时间少。
之前怕蔺珣缺钱,徐伊甸赚出来的小金库也不敢怎么花,一百万一百万地给蔺珣存着,没什么花钱的机会。
“想吃什么水果”蔺珣推着一辆购物车,侧身看着玲琅满目的进口水果,“指橙恐龙蛋”
徐伊甸不好意思说自己都没吃过,含糊着说“好贵呀,买点草莓和橙子就行了吧”
蔺珣点点头,每种水果都拿了一盒放进车里。
徐伊甸想着这未必是给自己买的,就没多嘴。
到了买蔬菜的地方,蔺珣又问他“想吃什么馅儿的饺子”
没见识的徐伊甸很诚实,声音小小的,“胡萝卜。”
“胡萝卜”蔺珣低头在他的头顶上轻吻了一下,“纯胡萝卜馅小兔子吗”
徐伊甸觉得蔺珣今天好像尤其讨人厌,可能赶在大年三十达到了今年讨人厌的峰值。
蔺珣看见他撅嘴,把一捆胡萝卜放进车里,“胡萝卜牛肉”
“嗯”徐伊甸立刻就觉得蔺珣没那么讨厌了,“多放一点牛肉。”
逛了不大一会儿,车里堆了各种蔬菜水果,徐伊甸探着头朝里看了看,“这都是老单爱吃的吗”
蔺珣微微挑眉,“嗯”
徐伊甸看着这一车过于健康的食品,腼腆地问“那老单喜欢小熊饼干和凤梨酥吗”
车里又添了两包小熊饼干和一大盒徐福记凤梨酥,徐伊甸心满意足地跟着蔺珣逛生鲜水产。
他看着那一串长长的数字直咋舌,又怕露怯,只能腹诽这鱼从别的国家捞起来就不是鱼,而是金子了吗
“这边的气味大一些,”蔺珣转身替徐伊甸整理了一下围巾,“不舒服要说话。”
鱼腥味闻着的确不大好受,徐伊甸把围巾往上拉了拉,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瓮声瓮气地说“闻不见了。”
“闷不闷”蔺珣笑着低头,指了指旁边卖酸奶的专柜,“妞妞去那边等我一下,我买了鱼就过来找你。”
徐伊甸站在酸奶和鲜鸡蛋中间,看着蔺珣弯着腰在挑鱼,忍不住地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梦,又是一阵脸红。
蔺珣在哪都好看,梦里梦外都一样。
围巾是今天早上蔺珣送给他的,羊羔绒,手感很细。
但是超市里的暖气开得足,出了点汗之后脖子就有些刺痒。
徐伊甸伸手在脖子中间挠了两下,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他的项链没了。
他的心向下一坠,立刻向冷鲜区小跑着找蔺珣。
蔺珣正在把一包指头粗的虾仁放进购物车。
“蔺珣。”徐伊甸急匆匆地要抓蔺珣的手,却意外地抓空了。
他的手就像是空气一样,从蔺珣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蔺珣一无所知,推着车又去看活鲍鱼。
“系统”徐伊甸努力镇定下来,却只听到一阵干扰似的电流声。
一个人声出现了“小公主,居然真是你回来了。”
徐伊甸感觉后背一僵,就看见吴名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手上还绕着一条细细的线,正是徐伊甸丢失的项链。
“很聪明,”吴名盯着手上的小银珠,“但是不够结实。”
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趣事,低笑着说“永远不切实际。”
“你要干什么”徐伊甸冷着脸说。
“你们这些有趣的猎物总是问一些无聊的问题,”吴名突着下嘴唇,表情很严厉,“你要干什么、你是什么人,这有什么可问的我履行了我在契约中的义务,自然也希望你们能守信。”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徐伊甸对这个古怪的老头没有耐心,“有什么话你最好直说。”
“有趣有趣,”吴名摘下那顶油腻的宽檐帽,拍了拍不存在的灰,“你虽然回来了,却居然什么都不记得。蔺珣没拿回去那半个灵魂,是吗”
不等徐伊甸说话,他又开口,“你不记得他,却还是像个扑火的飞蛾一样往他身边凑。”
“你说,我之前觉得失去你这件事足以毁了他,但现在又觉得不够有意思了。”他总结了一下,“爱情就是顽疾。”
徐伊甸想起这个声音是谁了。
是他昨天梦里要和他做交易的人。
之前和吴名在车里的对话很短,注意力也很分散,一时竟没有注意这个声音。
他心里起了一个猜测,“你以为我是谁”
吴名努了怒嘴,显得更加老迈颓唐,“很快你就会都知道了。”
“蔺珣比我想得要棘手一些,怪不得小珩这么烦他。”吴名轻轻咳了咳,“时间不多了,做个交易吗”
“滚。”徐伊甸看着他那副恶心的嘴脸,咬着牙瞪他。
“算了,不费那些周章。隔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没礼貌,也亏得那个姓单的肯劳心劳力地帮你们,帮完一辈子,又要帮一辈子,闲人。”吴名说着,从袖口里掏出来一根细线,不慌不忙地绕在手指上,“我可没这个耐心。”
徐伊甸下意识地向后退,却发现连个能抓住的东西都没有。
他的身体没有实质。
“小珩让我尽早料理了蔺珣,”吴名慢慢朝着徐伊甸踱步,“但是那样多没意思,人生八苦,我想让你们都尝尝。”
他一抖,那细线就消失了,“蔺珣最恨背叛,那我就要他最心爱的人背叛他,我要他埋下恨你的种子。”
“我不是他最心爱的人。”徐伊甸穷途末路,逼出来一句半真半假的话,“我不是你以为的人,他最爱的也不是我。”
“啧啧啧,”吴名看着他的目光几乎带着些怜悯,“你就要知道了,不急这一时半刻,好戏才开场。”
不再等徐伊甸说话,吴名笑着拨动手指,“去,试着把蔺珣杀了。”
徐伊甸的手指轻轻一颤,握住了冷柜里一杆锋利如尖刀的冰刺。
时光如隔水的钟声一般钝重粘稠,五感在片刻间模糊消退。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弹指一挥间。
眼睛和耳朵重新恢复知觉,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冷鲜区。
徐伊甸讶然地看见蔺珣微微簇起的眉头,温热的血液混着冰水淌进他的掌心,黏腻湿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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