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应珣垂眼望着发有官宣微博的屏幕,眼角微微提起一点,浅褐色的眼眸似乎有些颤,他没发觉自己连手也抖了起来。
他这才想起书房保险柜里,那份锁起来还没给禾奚看过的邀请拍摄合同。
他原来想等这两天打探打探禾奚口风,看有没有机会哄禾奚一起去的。
封闭空间的装甲车里,储应珣呼吸不太顺畅,看着总导演发出的禾奚照片,脖颈绷出如同细蛇的青筋。
储应珣逼迫自己别想太多,他还没有了解到事情原委,万一其中有误会。
他拿起座位上的通讯器,反复呼吸着翻出禾奚的通讯界面,不平静地敲字禾奚,你要和我解释一下你和白靳随是怎么回事那份拍摄邀请合同我也有收到,我他妈的,我想和你参加,但怕你不喜欢,我他妈晚上睡觉梦里都在纠结,现在你转头就和白靳随
装甲车里响起哒哒哒的声音,储应珣全部删除,他绷住脸上的表情,尽可能有风度地发去一条奚奚,等我回去我们聊一聊。
储应珣双腿微微敞开,手肘抵在两个膝盖上,双手握住通讯器眼睛发红地紧盯着,浑身气息冰冷到凌厉。
旁边的小弟知道察言观色,收回自己的手机在一旁坐着,也不问天很晚了储应珣什么时候开车,如同死人一样做自己的事。
直到他的同伴突然发来一条紧急求助支援的信号,小弟立刻转头去看储应珣“老大,威市那边出现了一个感染物种,已经攻击了五六个路人,阿钦给我发了请求支援的信号,我们要不要过去”
安全区出现感染物种不是小事,如果不立刻控制,感染会大肆蔓延。
储应珣皱了一下眉,没有多想,语气冷肃道“发位置给我。”
开车前又给禾奚发去消息,说出了点意外,要明晚才能回。
彼时的禾奚已经回到别墅睡着了,第二天才收到储应珣的消息,大概也能猜到储应珣要和他聊什么,安安分分地等到晚上快下晚自习的时候,给储应珣发去一条“我快下课了”的消息。
发完他把通讯器放到一边,一手压住作业本,研究起上面的数学题目。
只听哗的一声,教室里的灯突然不明缘由灭了下去,整条走廊甚至整栋教学楼都暗成一团,唯一的光源只有学校附近建筑物的霓虹灯。
禾奚耳边慢慢响起同学的埋怨和骚动,还有一点蠢蠢欲动的兴奋,几个班里的刺头学起鬼叫吓人,到处乱跑乱喊,还故意制造出声响弄得当当响,整栋教学楼变得吵闹不堪。
各班的老师出声严厉喝止,并点开年级群了解情况,年级主任说已经有维修师傅去看电箱了,让大家安抚好学生不要捣乱。
在各种纷乱的声音中,禾奚是最冷静的那一个,也没有太多想法,见周围都没有光,便放弃继续写作业的念头,拿出通讯器看了一眼。
储应珣已经回复了他的消息,说自己马上就到学校去接他。
禾奚回了个好,回完嘴唇莫名抿了抿,老师的制止没有用,教室里吵闹的学生依旧我行我素,禾奚周边还是刺头最多的,他的桌子都被撞动了好几次。
虽然禾奚不怎么生气,但却控制不住越来越心烦,本来教室空间就不大,现在全都叽里呱啦说话打闹,他渐渐感觉自己都有点呼吸不上来了。
不知道是谁跑到了后排,禾奚忽然感觉有人和他挨挤到了一起,对方的上半身挤住了他的后背,感觉很不舒服。但这也能理解,教室里暗摸摸的看不到路一下撞到很正常。
可就在他以为对方察觉到自己撞了人马上要退开时,对方突兀地弯了弯上半身,一只手握住了禾奚的肩头,那手掌心滚烫又粗糙,几乎烫得禾奚一哆嗦。
停电半小时前。
学校操场还有一堆体育生在夜训,地上放了一个个障碍物,让他们拍着篮球绕过去。
球被拍击的声响持续了一个多钟头,终于伴随着一声解散全部停下来,精疲力尽的男生挨挨挤挤地倒头坐在地上,拧开矿泉水瓶咣咣灌到喉咙里,也不管水有没有顺着下巴流进衣领。
坐在最里面戴着篮球护腕的男生拆开能量棒狂啃一口,又拿出巧克力咬了一半,因为动作太粗鲁,有巧克力碎屑从他嘴里掉出来沾到了衣服上,迅速被体温烘融化了。
男生大惊失色,连忙去拽了拽身边的裴黎“裴哥,给我拿张纸,我衣服脏了,回去我妈得把我狠狠揍一顿。”
裴黎正俯身拉开放在休息椅的背包,金发凌凌乱乱散在微湿的额前,闻言他道“没有纸,你找别人要。”
“包里那个不就是吗,”男生眼尖,一眼看到被拉开拉链的背包里,一块粉色包装的纸巾被单独放到了夹层,他也没有思考裴黎的品味太奇怪,“粉色的那个。”
裴黎皱眉道“这个不能用。”
他伸手从背包里拿出水,又重新把书包拉上拉链,仿佛怕被人抢似的。
男生一脸懵,纸巾而已,怎么还分能用不能用,但他不敢逼着裴黎给他,衣服上的污渍越来越大块,他着急得赶紧屁颠屁颠跑去找别人要。
终于借来一张纸擦干净了身上的巧克力,男生虚脱地坐到了椅子上,他眯起眼拍了拍肚皮,突然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同伴紧皱着眉头,失魂落魄的样子“张豪,你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
被点到名字的张豪看了看他,没什么力气“马上就要期中考了,谁能高兴得起来”
张豪一脸愁苦地坐到椅子旁边。
裴黎看了一眼他,重新收回视线,给某个通讯录的人再次发去消息,骨节分明的手指刚点下发送,裴黎就仰起头,轻车熟路地看向教学楼三层的某个窗户口。
只见后排靠窗的位置,有个男生听到响动拿起了通讯器。
只是没一秒,就把通讯器扔开了。
“谁说没人高兴,裴哥昨天刚拿了比赛冠军,还是队内v,老师一上课就开始夸裴哥,整整夸了半个小时,他们班里人不用听课都高兴疯了,裴哥这几天春风得意肯定高兴着呢,你说是吧,裴哥”
男生伸手去拍裴黎的肩膀,一边说一边笑眯眯扭头去看裴黎,结果一转头,冷不丁就对上一张气温低到像冰窖的脸。
牙齿咬着,眉毛皱着,看不出是什么心情,但绝对和高兴沾不上边。
男生“”
男生讪讪收回自己的手,绞尽脑汁想找点话题掀过这尴尬的气氛,他左看看,右看看,猝不及防爆出一句脏话“我操你们看,怎么突然停电了,整栋教学楼都黑了我操那边有人翻墙”
一瞬间两件事一起发生,体训队的几个男生有的去看黑掉的教学楼,另外几个则转头看向了那边的墙壁。
只见灰白墙壁上沿,有个男人利落地翻身上墙,两手抵住鞋子两边稳住身形,听到男生大惊小怪的呼喊也没有理会,抬起眼皮皱着眉看向教学楼三层。
储应珣一晚上没有睡过觉,处理了突然出现的感染物种,让其他小弟都各回各家,就一路开车来到学校,想在禾奚放学的时候第一时间和禾奚沟通那档综艺的事。
他很在意,想听禾奚准备怎么和他说。
他没收到禾奚回复之前就已经到了学校,一直忍耐地在学校外面等晚自习结束,原本他没有想过要进学校的。应该说就在一分钟之前,还没有想过。
他也和裴黎一样一发短信就抬头准确地在三层窗口位置看了眼禾奚,后面时不时也看一眼,而就在刚停电没多久,他就紧紧盯住三楼的位置,怕禾奚会吓到。
禾奚看样子是没有吓到,还能抽空拿起通讯器回他一条信息。
储应珣正想回过去,告诉禾奚自己已经在学校外边,余光冷不丁看到三楼的窗口那里多出团黑影。
教室里的人大概觉得黑什么也看不到,但在外面的人能借着月光看得一清二楚,禾奚坐在后排,紧靠的窗口又正对后门。禾奚皱着眉头扶稳被撞歪的桌子时,后门里悄无声息地进来一个人。
没有穿校服,身量和气质也不像学生,样子有些看不清,只总体给人感觉不太舒服,不是储应珣因为他靠近禾奚所以对他有偏见,而是那个人行为很怪。
他走进闹闹腾腾的教室里,眼里没有其他人,直奔最后排禾奚的位置,然后从后面靠近禾奚,伸手握住了禾奚的肩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