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自从穿越后苏殷不是没发现自身各方面的变化，除了身体机能方面的强化，她也逐渐发现自己的思维在不经意间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在这方面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她在看见一些十分猎奇的画面时心底却对此接受良好，最多会因为场面的过于杂乱而觉得恶心。

    但这恶心并不是对同类留下的残肢烂肉而产生的反胃感，却是一种人对混乱肮脏场面的正常反应，就和看见了巨大且恶臭的垃圾场后感到恶心一样。

    所以，当秦闲于她面前炸成肉泥时，她也没有太大的感触。

    而当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小山一样的尸体堆上时，她依旧没有太大触动。

    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非常诡异的变化，不同于身体上的变化，它是在不经意间做出了改变又令人在很长时间内都无法反应过来。

    简而言之，苏殷觉得现在的自己变得愈发“冷酷”了起来。

    倒不是说失去了作为人的感情，只是在面对同类时，她不会有太多怜悯、伤心或感激的情绪。

    不过她对狗狗的喜欢依旧是有的，虽然那并不属于认真的情绪。

    大脑是人体最精妙也是最玄奥的部位，即便是被污染病席卷过后的世界，在未来依旧有许多人仍在发掘人脑的秘密。

    苏殷将这些变化归咎于体内的污染值逐渐高涨上。

    不论是身前为人的诡异还是天赋异能者，他们都是遭受过高度污染的群体，不过是“进化”的路线产生了分歧。

    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得到“进化”后所产生的改变十分雷同

    比如都带了一些非人的特质，在思维上与正常人类出现很大的差别。

    苏殷认为自己的变化属于正常变化。

    身下被当做“床垫”的尸体让她感到了些许的恶心，虽说她并没有闻到发烂腐臭或者浓重的血腥味，但那黏糊糊的手感也有些恶心。

    在双手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时，五指便一个不小心就戳进了腐烂的肉里。

    奇异的没有粘上什么，但触感也让苏殷瘆得慌。

    她立刻跳离了这座尸山，落地后她发现自己像是踩在了水面上，双脚微微一动便能激起阵阵涟漪。

    这是红色的水，明明看不清它下方有着什么，却莫名给人一种很清澈的感觉。

    苏殷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放眼望去这是一片充满了黑红色的地界。

    光是配色就带着十分不祥的气息，更别说散落在各处零零碎碎七歪八扭的尸体。

    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任何的光源，但十分奇异的是苏殷依旧能看清周围的一切。

    在水面与上面之间的领域看着像在发光，但苏殷能肯定那些地方并没有光源。

    走远一些距离再看一眼她刚开始所待着的尸山，那里也像是在发着光一样。

    “真是个鬼地方”

    苏殷不禁喃喃道。

    她还记得自己是在酒店那边失去意识后陷入昏迷，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于这么一个鬼地方。

    而在昏迷前听见的那道声音，似乎在骂秦闲是个废物。

    环顾了一圈四周，苏殷抬起了头来

    这里的“天空”是黑漆漆的一片，不能看见任何的东西。

    那些不知道从何处散发开来的光，也照不亮头顶的这片黑色天空。

    黑漆漆的一片宛若深不见底的深渊，那深渊之下像是有某种东西于暗中直直盯着她一样。

    但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黑色天空里确实有东西正直直的盯着她，准确来说应该是这片黑色天空正注视着她。

    漆黑的一片是那东西的眼睛，黑色瞳孔不知蔓延到多远的地方，眼白或许是在这片区域的边界处，苏殷不确定她能否靠走去往边界。

    在游戏里，那里有着一堵空气墙将玩家隔绝在外。

    没错，就在刚才苏殷终于想起这地方为何让她感到如此熟悉

    这是主线剧情进行到中期时会解锁的一个s级副本，背景是主角团一行人再次遭遇了反派组织的干部秦闲，并与对方展开了一番较量。

    副本分为三个阶段，而最终阶段同样也是打boss战的地方，就是苏殷此时所身处的诡异空间。

    虽说游戏中并没有公开说明这空间的具体设定，但在结合苏殷失去意识前所听见的那句的话，这空间的真相也就不言而喻了。

    苏殷站在原地抬起头来，同样直直的望着那看似化为一片漆黑天空的瞳孔“为什么让我来到这里”

    话音刚落，耳边响起一阵像是巨型车轮碾碎一切东西前进的声音。

    “咕噜咕噜”

    是头顶这颗巨大的眼珠子进行着轻微的转动。

    下一刻，伴随着一阵难以言喻的笑声，那熟悉又低沉的声音从无数个角落响起［不愧是我看中的人，这么快就能发现我的存在了］

    头仰得太久有些酸了，苏殷一边低下头来揉着脖子，一边说着“你是道鬼，为什么会看中我”

    虽说苏殷知道自己身上的确有被“道鬼”看中的资本，毕竟被“海之女神的庇护”加强后，她的心脏与精神力可是远超于秦闲的存在。

    “道鬼”的力量本就与精神力的强度绑得很死，几乎是依赖于强大的精神力而运作的，越强大的精神力越能发挥出祂的力量。

    但她没想到的是，“道鬼”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祂一直栽培的秦闲。

    好一个善变的污染源。

    ［你果然很了解我。］那声音再次响起，［看上去是连进化都未完全的普通人类，你体内的那股力量是什么，你从哪里得到的］

    听了祂的话后，苏殷挑了挑眉。

    不论是“道鬼”还是秦闲，都将她体内属于“海之女神的庇护”的力量称为了那股力量。

    她一开始还以为“海之女

    神的庇护”属于某个序列，但现在看来她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

    道鬼并不知道海之女神的庇护，似乎在祂们的感知里，成就宝藏的力量处于独立的体系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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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在“全球进化”这款游戏里，成就宝藏本就不存在于主线剧情当中。

    它们只是官方在游戏地图中为玩家增添的小彩蛋，不能被当做游戏道具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这么一想，成就宝藏属于另外的力量体系，似乎也是非常的符合逻辑。

    没想到这时候还有意外之喜，苏殷脸上的笑不禁扩大了几分。

    她没有回答“道鬼”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能让我出去吗不是很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你拒绝我］

    此时“道鬼”的声音居然有些人性化地带了几分不可置信，像是普通又自信的男人得到了十分干脆的丑拒［你既然这么了解我，为什么还要拒绝我］

    苏殷听了祂的话后有点难绷。

    游戏里确实介绍过到有关“道鬼”的设定，否则苏殷也不会知晓这股力量的副作用，并利用它除掉了秦闲。

    但游戏里可从未提到过“道鬼”作为概念性的污染源，还拥有着如此酷似普信男的意识。

    刚才的那句质问，瞬间让苏殷幻视了某些古早玛丽苏言情文里的霸道总裁。

    仿佛苏殷不愿接受他的力量是一件非常离谱的事情，这话说得像是她必须接受祂似的。

    污染源似乎比苏殷想象中的更具人性，但这也提不起她任何的兴致。

    “我想出去了。”苏殷催促着。

    “道鬼”似乎有些恼怒了［不行，你是我看中的人就必须接受我］

    此时此刻，扩展在领域上方的黑瞳直直盯着血红水面上的黑发少女。

    在此之前，“道鬼”设想过许多两人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想象中的黑发少女或许会感到惊讶或者恐慌，亦或是对祂的力量表现出崇拜与渴望。

    然而，现实却没有和这些预想中的画面对上一个，“被黑发少女拒绝”是祂完全没有考虑过的情况。

    “道鬼”在降生后见过许多人类，能够承接祂力量的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拥有强大精神力的人类。

    而到目前为止，秦闲是祂所最满意的那个。

    但就在今晚，秦闲被面前这连异变都没经历过的黑发少女给完全压制住了。

    那是“道鬼”从未见过的精神力强度。

    承接他力量的人类都是从世界范围内挑选的佼佼者，除此之外，当然也有被其他污染源捷足先登，拥有强大精神力的人类。

    但像黑发少女这般强势的人类祂却从未见过，对方甚至是连异变都未进行过的普通人类，看上去最多只是受污染程度有些高罢了。

    不仅如此，黑发少女还对“道鬼”的力量了解得如此透彻，身上拥有着的奇特力量也是祂未曾见过的。

    而最重

    要的是，她居然拒绝承接“道鬼”的力量

    “道鬼”不明白，甚至有些委屈。

    这还是祂第一次这样放下身段，来对一个渺小的人类抛出了橄榄枝。

    苏殷觉得“道鬼”有些胡搅蛮缠了，没想到设定上是如此鼎鼎大名的“道鬼”，居然会说出这样类似小孩子的话。

    在游戏设定里，“道鬼”是排在前位的污染源。

    序列靠前，能力评估也很强，只是被天赋异能者和诡异的上限给限制住了全部力量的发挥。

    “道鬼”确实是非常不错的力量，苏殷若能承接祂的力量，自身实力将会提高许多，距离她的目标也就拥有了更多强大的底牌。

    但仅仅是目前这样，苏殷是不会接受的。

    说实话，苏殷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海之女神的庇护”，被它强化后的身体居然能让“道鬼”另眼相看到这个程度。

    “道鬼”在刚才被她那样干脆果断地拒绝后，看上去已经有些急切了，但还这样还是远远不够。

    她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苏殷站在原地，像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你会笃定我想拥有你的力量呢”

    ［那当然是你的身体和我的力量最契合，只要你能接受我的力量，你一定会成为最强的那一批人类］

    这是一种非常自我的宣扬，距离时机的火候还差了一点，苏殷决定加点柴火。

    苏殷听后摇了摇头“但是我对你不感兴趣，我不喜欢你的能力，比起你其实我对业术更感兴趣。”

    ［开什么玩笑那家伙哪里比我好了你怎么会对祂感兴趣这简直不可理喻］

    苏殷歪了歪头“比起偏向站着不动的精神控制，我更喜欢近距离战斗的爽快”

    虚空中的“道鬼”听了这番话后，不禁转动眼球观察了一番水面上的黑发少女。

    看上去是那么小的一个原来是个好战分子这么小的身体看上去就不行啊，还玩什么“术业”就该承接祂的力量才对

    而且祂也不知黑发少女究竟是从哪里了解到了“业术”，这简直就和被死对头当面撬了墙角没什么区别。

    祂有点生气，气得虚空中的眼睛都颤抖了两下。

    “业术”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就连这种情况都会有祂来掺合阻碍。

    ［祂不适合你］

    “但是我很喜欢。”

    ［你今天必须承接我的力量，否则你也出不去这里］

    一开始“道鬼”没想威胁的，苏殷的天赋太过离奇和诱人，可以的话祂想与苏殷维持一种非常好的关系。

    但如今却猛地发现祂一早就看中的天才，居然被业术那家伙撬了墙角，“道鬼”这下是彻底急了。

    苏殷如祂所想的皱了皱眉，似乎不能接受祂如此强硬的态度。

    但事实上苏殷知道“道鬼”这是上钩的，她也感到有些意外

    作为未来榜上有名且位居前列的污染源，居然能被如此轻易地带进沟里。

    苏殷觉得有些新奇，但面上她依旧是一副非常苦恼的模样，良久她才终于妥协道“也不是不行吧，不过我可以接受你的力量，但不会成为你的眷属。”

    在最后两个字被说出口时，头顶的黑色瞳孔发出了剧烈抖动，闷杂混乱地声音随之响起。

    ［为什么你连这个都会知道］

    祂的声音有些急切。

    苏殷抬起头来，戏谑的目光看着天上“谁知道呢说不定我连你不能强制授予我力量的规则也知道呢”

    ［］

    “道鬼”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苏殷对此毫不意外。

    在“全球进化”的世界观设定里，伴随着污染病的降临，一起出现的还有悄然重叠于现世的异世界遗址。

    污染源有生物类型与概念类型，这其中有许多都是来自异世界的产物，而“道鬼”则属于本土污染源。

    苏殷知道，过不了多久一场博弈将会在污染源中展开。

    虽说以目前所知晓的全部设定与主线剧情来看，促使祂们争斗的动机并不是非常明确。

    唯一可以知晓的，便是眷属等同于这些污染们精心养育的养料。

    成为污染源的眷属并获得它的力量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以灵魂为抵押的一场交易。

    而这场交易的筹码，对大部分人类来说都是保密的。

    除此之外应该还有更深的原因，官方并没有公布，但目前为止依旧有许多可利用的信息。

    例如，污染源们需要收拢许多眷属去使用自己的力量，就像神明为了提升力量而收集信徒获取信仰，这么做的目的之一便是为了竞争。

    而来自异世界的污染源“业术”与“道鬼”的能力十分类似，自然而然的祂们也就成了对立的双方。

    不仅如此，苏殷发现她的天赋似乎远超于自己的想象，“道鬼”对她的渴求实在太大了一些。

    苏殷正是要利用这些点。

    “道鬼”的力量固然是极好的，但她可不想成为这东西的养分。

    苏殷对此有不小的把握。

    即便她不成为“道鬼”的眷属，却在使用祂的力量之时，也等于给了神明一定的信仰之力。

    更何况，“道鬼”应该并不希望把她让给死对头“术业”。

    也就在苏殷于心中暗自考量之时，“道鬼”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了:［好，但是你必须得答应我不能使用业术的力量。］

    成了。

    苏殷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下一刻一道剧烈的白光便从心脏的位置迸发而出，耳边突然响起一道软软的却带着恼怒之意的正太音

    “你算什么东西离我主人远一点”

    伴随着一阵波浪汹涌，视野猛地被海水侵蚀。

    顷刻间，苏殷被排斥出了“道鬼”的一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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