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武县不是普通的叛乱,而是早有预谋,临近的大小地主们和归元教内外联手,打了个猝不及防。
宣宁对此倒是不怎么意外。
虽然她为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做了很多努力,最开始手里只有清水县和农庄的时候,宣宁就找来了说书先生,还写了不少古往今来装神弄鬼的例子,甚至翻了翻物理化学书,把里面可能用得到的东西都给说书先生们抄了一份,让他们自由发挥。
平时的报纸宣传也没落下这一点,士兵官员更是一刀切,不许信任何宗教,哪怕是在乾朝时期经常出入皇宫的也不行。有人因此向宣宁提出过异议,宣宁态度十分坚决,要信可以,辞职之后随便信。对百姓倒是没有管那么多,只是要求在青州从事宗教信仰相关的都得有证,无证举报有奖,打死不论。
尽管各方面的准备都很充足,宣宁也早就预备着这些宗教以及邪教的到来,归元教果然悄悄地出现了,并且看样子已经在地下蓬勃发展过一段时间了。
现代都有许多人把全部家当全部身心都献给邪教,被救了依然执迷不悟死不悔改,宣宁倒是不指望治下所有人都不被骗,做那么多也只是救能救的人。尤其在这个封建迷信还大行其道,连皇上都甚是推崇的时候,归元教能小有发展并不意外。但能达到叛乱的地步,那就不是这一个教派能做到的了。
这是那些地主们的功劳。
从古至今,丈量土地都伴随着腥风血雨,宣宁对此早有准备,一方面派兵平乱,一方面派出人马,抵御趁机来袭的明州。
不过,出现叛乱的是安武县,心里对宣宁那条命令有意见的,可是所有地主。
负责平叛的护卫军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铺好的路面被砸得坑坑洼洼,途经的水源受到污染,要过河的时候发现桥被人弄塌了,路上还总有倒下的大树等障碍物,简直是用尽了所有办法来给他们添麻烦。
护卫军行进的速度极慢,每前进一段,总要付出极多的时间和精力。
除此以外,官员也在用自己的方
式表达不满。
青州的官员一部分出自管事学堂,另一部分出自选官考试,后者大多家境不错,少部分属于家道中落。那些家境不错的学生有些来自青州,有些来自别的地方,但无论如何,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他们家里也隐瞒了大量的田地,也不想和平民一起交税。
世家大族,从来都是该有些特权的,他们决定采取一些手段,理所应当地要回他们“该有的东西”。
一部分官员不去处理自己的工作,用旷班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在清水县的官员则聚集在幸福广场,静坐示威。
宣宁对自己手下的官员将士和对自己治下的百姓向来是两个标准。百姓犯糊涂,她要想方设法把人拉回来,然后苦心教导,用各种方法潜移默化,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不再把同样的错误犯第二次。
但是对官员和将领士兵,宣宁要求他们有很高的服从性和纯洁性。如果有人做不到,她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人一脚踢出官场踹出军队,并对这些人永久地关上大门。
于是静坐的官员也好,旷班的官员也罢,仅仅是表达不满的第一天,就飞快得到了宣宁的回应。
回应的结果和他们想要的一点都不一样,所有今天不在岗的官员全部开除,终身不再任用,并举办第二次选官考试,时间很紧,选在了一天后,一看就是要填补这些人被辞退的空白。
至于不小心被误伤的官员那只能自认倒霉,非常时期,宣宁宁可误杀,绝不给任何人钻空子的机会。
还在广场静坐示威的众人“”
他们呆坐在原地,周围是好奇围观的县民。人虽然多,但却没有人说话,现场静得落针可闻,前头宣读命令的人声音又洪亮,在场的人自然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完,原本来看热闹的县民火冒三丈,恨得眼都红了。
“就是你们这些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气得浑身发抖“就是你们这些人,明明那么有钱,明明有那么多地,但就是不交税。上头要收的税都摊在我们头上。税越收越多,手里的粮食越来越少,我娘就是被这么活
活饿死的”
“还有脸在这抗议,你们是人吗黑了心肠的狗东西,我呸”
“臭不要脸还富贵人家,还世家子弟,还礼仪道德,呵,连个人都不是,你们就是一群龟孙,趴在我们身上吸血的烂虫”
“平时人模狗样的,亏我还觉得你们都是文化人,还对你们那么尊敬,忒不是个东西了”
大家越说越生气,撸起袖子就要打人。来转达命令的人伸手拦了下来。
“诸位,请稍等一下。”
被围在中间瑟瑟发抖的前官员闻言一震,用充满期望的眼神看着她,希望对方能救自己于水火。旁边的百姓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出离愤怒了。
“三丫头,可不敢穿上这身官皮就忘了祖宗,你爷爷也是被这么活活磋磨死的,你要是敢护着这些人,不怕晚上他回来打你吗”
程三丫头坚“”
好不容易让这些人改叫自己的大名,一生气怎么全回去了。
而且,这叫封建迷信,他们官员可不信这个,不信不信,她才不会挨揍
程坚抹了把脸,露出了个坚强的微笑“乡亲们,他们身上还穿着官员的制服,这衣服已经不是他们的了,可不能被他们弄脏了。让他们扒下来,我们先把衣服拿回去,好不好”
另一边,护卫军遇到了相似的情况。
宣传部派出大量人手跟随军队前往,一路上不停地宣传,当地从管事学堂出来的官员也积极配合,帮忙调拨人手清理道路,注意被辞退的官员,不让他们再接触到权力。
附近的百姓听说了事情的始末,不敢大张旗鼓地支持,只敢偷偷摸摸地帮忙。像一场无声的战争,有人在悄悄搞破坏,也有人暗暗跟在后面,等着把被破坏的地方尽可能地还原回去。
宣宁在青州也没闲着,选官考试之后,新上任的官员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自己的工作岗位,开始在实践中学习,尽快熟悉手中的事务。
另外,宣宁还邀请青州境内说得出名号的家族家主前往清水县,参加清水县的阅兵活动。
这种一听就来者不善的事情,没有几个家主会主动往里跳。偏
偏邀请函上还给出了时间界限,到了时间,宣宁以“不听征召意图叛变”的理由抄了一个家族,灭了另一个顶不住压力确实叛变了的家族,再次对着几个家族发出了邀请。
这次的邀请函把条件放宽了一些,说赶路不易,诸位家主还要处理自家内部的事情,恐怕不太能走得开,可以让家中子侄代替。
各个家族左右为难。宣宁显然没法把所以家族都消灭掉,只会抓典型,杀鸡儆猴。可谁是那只鸡,谁是那只猴子,差别可大得很。
之前让家主前去,他们都是不愿的,可先是杀了一通,又把条件放宽到了这种地步,难免不会有家族心动。
别的家族都有人去了,就他们不去,他们就是那只鸡。可大家都派人去了,相当于给其他小地主一个错误的信号,原本抱团一起抵抗的事情也就有了裂缝。以后再反对,说话可就没那么硬气了。
除此以外,宣宁还在清水县举办了一次忆苦思甜活动。其他地方害怕地主的势力,清水县的人可不害怕,各家家主扫大街都见过好几次了,旁边也有治安员看着,有什么可担心的。外面的地主是山林猛虎,清水县里这些都被打残了,有官方带头,谁都敢摸一把病老虎的屁股。
于是清水县这些地主的恶行上了报纸,闹出人命的人进了监狱,等待处理,家族根据之前缴纳的税额重新分配了土地。编者还贴心地做了些标注,告诉大家那些行为放在现在的青州该判多重的刑罚。
这些家族的势力一落千丈,就连名声也彻底臭了。宣宁把这些家族以及那两个已经被灭家族的地整理了一下,分给了当地的百姓。清水县一户人家则狠了狠心找上宣宁,补缴了三倍的税款,拿回了大部分土地,他们家还为此付出了一些其他代价,两代之内不许做官,已经在任上的也要离职。
其他家族的人走在路上,感觉平民看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肥肉。他们同时也就明白了,这是来自宣宁的威慑,也是她给的机会。要么旧事重提,家里人原本犯过事的都得搭进去,土地也剩不下多少
。要么主动补缴三倍税款,以后也乖乖交税,土地还是他们的,不会被收走。
但是青州对农民收的税实在是太低了,就算能留下地,该怎么留住人替他们耕种呢
各家还在犹豫,新一期报纸又给了众人一击。
小股精锐部队奔赴安武县,归元教教主授首,参与叛乱家族的家主授首。安武县即将恢复平定。
其他家主“”
他们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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